第三十七章：天下隻能屬於魏國
“墨子央，這事可明白？”出口的話語帶著肅穆的威嚴。
月光單薄的竟然穿不透那層窗戶紙，屋內的燭光灰暗，那人的麵容隱在那暗黃色的光暈下，層層疊疊的燭光下，麵容越發的不清楚。
墨子央隻是站在那裏，身著那一襲白色衣袍，神色淡漠如常，隻是那眉頭卻是有些緊鎖起來。目光像是投在眼前人的麵上，又像隻是安靜思考般，連那呼吸聲似而也聽不見。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沒有給人一絲猶豫的機會。
“十日後，自會啟程。”墨子央微微垂下頭，恭敬道。麵色依舊毫無起伏，隻是垂下去的目光，帶著他少有的無力。
“墨子央，魏國有你，必能千秋萬代。”那人終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隱隱約約可以見其掛上了一絲微笑，手放在墨子央的肩上，鄭重其事道。
“皇上，過獎了。”墨子央微微側了下身子，讓那手從肩上滑落，拱手作揖道。
燭芯霹靂巴拉的燃燒著，終是把那人的臉照射的不再模糊不清，卻是魏國的國君。
“過不過獎，朕心裏有數。”皇上看著墨子央的麵容，認真的說道。
墨子央沒有回話，隻是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還有，碎心散之事，朕已經調查清楚，是宸妃的宮女為了幫主子出氣，才……說到底也是宸妃的不是，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宮女，朕已經下旨把那宮女仗斃。”皇上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想來，宸妃也隻是不清楚，皇上且莫介懷。”雖是如此說著，墨子央看著皇上的眼神卻是不由一抖動，這碎心散雖不算難得到，可宮裏明文規定是不容許存在，這小小宮女有什麽權利，罷了……
“墨子央，這個天下，若不為魏國所得，必成越國城池，到時候，魏國的結局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生逢亂世，一切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是好是壞，是善是惡，從不是一句話能說的清。大丈夫有可為，有不可為，這事自然你比朕清楚的多，朕也不多說了。”皇上看著墨子央，語重心長道，燭光又暗了下去，連帶著那股視線在那昏暗的光暈下，又慢慢模糊不清。
“臣自是明白。”墨子央應道。有些事，你想做，但不能去做，有些事，你不想做，卻便便隻能去做，這事，他比誰都清楚。
“那便好，記的帶上她，十日後一起上路。”在那光暈下，似是瞧見皇上的眸子閃了閃，裏麵那滾滾的欲望和勢在必得融合在一起，似也像那燭芯一樣，霹靂巴拉不停的燃燒，旺盛。
“是。”墨子央看在眼裏，也不多說什麽。既為帝王，若沒欲望，這江山必也是守不住的。
“還有，靜虛也會一同前去。”皇上似乎想到了什麽，補充道。那雙褐色的眸子有些渾濁不清，可依舊帶著皇者的威嚴。
墨子央頓了頓，目光幽暗，不知在思索了些什麽，隨即便也隻是點了點頭：“是。”
“朕先走了，期待你的好消息。”皇上笑道。
“微臣自會把東西帶來。”
“嗯。”聽到墨子央的答案，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是出了這屋子，隨著那門口守衛的人一同離了去。
墨子央站在屋子裏，依舊保持著皇上出門時的姿態。在那幽暗的燭光下，身子漸漸有些不清，燭光下的目光晦澀難解，不知在想些什麽，似而是做出了什麽決定，目光瞬間一定，腳步便也朝那門口走去。
這天下，必然隻能屬於魏國。
“丞相！”一道驚訝聲打破了這夜裏的寂靜。剛從轉角處走出來的劉管家，填飽了肚子，正心滿意足的咂著嘴，卻不曾想到會看見那一襲白衣，手忙腳亂的用袖子把嘴角殘留的油漬擦掉，低下頭去不敢去看那張麵容。
“她呢？”墨子央隻是淡淡的看著那慌亂的人。
“啊？”劉管家沒有反應過來一愣，隨即想到什麽，忙回道：“傾歌房裏有兩個丫鬟陪著，奴才隻是出來透透氣而已。”頭深深地垂落，目光有些顫抖，因為心虛不敢去瞧麵前的人。
墨子央收回視線，不再去看那道微顫的身影，皇上的囑咐清晰在耳畔，眼眸一緊，卻是向院子內走去。
劉管家看著那向前走去的身影，一愣，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月光從雲層後透出，傾撒於他一身，皎潔的月光襯著那身白衣，落於目光間，莫名生出幾分寂寥，幾分無可奈何的悲苦。
“咯吱”一聲，劉管家把門被推開，可落於眼中的一切……
劉管家瞧著那趴著睡著的人，目光急急掃過墨子央，可入眼的表情依舊一如往常。心瞬間提到喉嚨口，暗叫不好，忙快步走上前去，狠狠的推了那倆丫鬟一把。該死的，丞相不會也會把他趕出府吧！如此想著，看著那倆丫鬟的目光，不由像要活活吞人一般。
那兩個丫鬟被人這麽一推，倒也醒了過來，手按在腦門上，晃著頭，大腦依舊處在迷離間，雙眼還有些朦朧，可看到那一張活活想要把她們生剝的臉，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麵上驚恐萬分，連那脫口的話語都伴著顫抖：“劉，劉管家。”
“你……你們……我讓你們好生照看，你們瞧瞧，竟然給我睡覺！”劉管家惡狠狠的說著，指著她們，一副要把她們拖出去打一頓的樣子，歇了口氣，繼續罵道：“丞相那時是怎麽說的！丞相？”劉管家剛想轉頭和墨子央說時，可那還叫得著人，心中不由直發顫。
墨子央打開門走進來時，隻是撇了一眼桌上的人，雙手橫放在桌上，頭趴著，看似是睡著了。可，他府上的人，他還是知道的，給她們膽子，怕也是不敢睡的，許是被人打暈，故意這樣放。想到這個，心中閃過一抹擔心，快步走向內室。
墨子央目光一頓，卻是轉頭過去，深深地看了眼那扇合上的窗，不知在思索什麽。遂也收了目光，走到床邊。
映入眼中依舊是那張緊閉雙眸的臉，麵容沒有先前的掙紮，透著一股安人心扉的寧靜，雙頰亦褪去了先前的潮紅。
墨子央手抬起，手掌貼在她額上，傳來的溫度亦沒有了先前的滾燙，不由心下一驚。到底是誰給她祛除了寒意。
正當墨子央思索之時，一道視線卻是直直的向他射去。
“你……醒了？”感受到視線投射，墨子央回過神來，卻是發覺床上的人醒了過來，那雙出彩的眸子此刻雖任然有些虛弱，可看著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嗯。”傾歌應了聲，可視線卻是看向墨子央的手。
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停留在傾歌的額頭上，墨子央忙把手收了回去，可麵容上依舊讓人覺得高貴的很。
或許，即便他流落街頭，衣衫襤褸，那份出塵的氣質依舊抹不去。
傾歌收回目光，她無法否認，當她睜開眼的時候，他的臉瞬間布滿目光，心似而跳動的也慢了，隻知道如此的看著他。當他意識到她在看他之時，脫口而出的話語，嘴角上溫潤的笑意，她猛然一征，卻是隻能狼狽的別過視線。
“以後，有我在，不會有事了。”墨子央瞧著她別過眸子，卻也不在意，兀自淺笑出聲。
他的話語極淺極輕，可落入耳畔，莫名極深極重。
傾歌隱在被中的手，死死的握緊成拳，像在拚命忍耐什麽，夢中的一切似而又纏上心窩，勒的越來越緊。她和他根本不熟，他為何要如此待她。傾歌，這世上不會有人像她一樣待你了，不會了。
傾歌回過視線，看著那雙正也瞧著她的眼眸，低聲道：“丞相，傾歌不過是侍女，丞相……”話語說到一半，卻是止不住的幹咳了起來。
墨子央忙止住了傾歌正欲開口的想法，輕聲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
“嗯。”傾歌看著他，眸子幽深，終歸還是點了點了頭。
墨子央瞧著她點頭了，便是轉過身子想往後走去，卻是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傾歌，悠悠的嗓音似是從遠古傳來：“人是不能沒有信仰的。”
“信仰？”傾歌呆滯的看著那道白色的背影，燭光跳動，那高貴純潔的白色也染上一抹黃暈，增添了幾分溫暖。
信仰，她還能有什麽信仰，她有的隻能是複仇。夢中那人的話語複又回放在腦海中，她什麽都不能有，有了什麽便就要失去，她沒有勇氣再去失去。
傾歌垂下眸子，卻是再也不在言說。
墨子央目光朝前麵望去，目光深遠，雙肩卻是一低，像是在歎息一般。跨出腳步，正要走出內屋的時候，耳畔處卻是傳來了一道低語，若不是周圍太靜，靜的連風聲都已靜默，怕也會以為是風聲作祟。
“信仰，於他人，是活命的解藥；於我，隻是致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