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居中棋,又何言重
風從耳邊吹過,寒冬的風終歸是不太溫柔的,微風拂麵,自也是寒意拍麵。
傾歌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前麵那衣擺拖地的人,腦中不由回想起,先前她起身準備和宸妃一同離去的時候,墨子央投來的目光。那本應透著淡漠的瞳孔,刹那間隱約有些她瞧不懂的東西劃過,轉回頭時,卻亦瞥見了離情那似有似無的笑意,他那略微上挑的桃花眼,惹的心中略有不甘。
他那副樣子,似乎是在說著,傾歌你還是這般的弱。弱肉強食,你又成了別人的口食。
走了段路,那有些亮堂的宮殿映入眼中,金碧輝煌,自帶一種富貴的堂皇。
“傾歌進來吧。”宸妃轉過頭,溫聲細語道。
傾歌眸子一頓,便也恭順的半福著身子:“娘娘,多禮了,傾歌這般叨擾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啊!”語畢,宸妃似是懊惱的瞪了一眼傾歌,可那眼角卻是上揚著,複又開了口道:“是本宮非讓你過來的,先前誤會了你,於情於禮,讓你過來坐坐自是應當,傾歌,那事可莫要放在心上,若因那事與本宮生分了就不好了。”
傾歌抬起眸子看了宸妃一眼,便又垂下頭,恭敬道:“傾歌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那便好。”聞言,宸妃不由一笑,似而先前那番陰毒的麵容不存在般,麵上皆是一副熟絡的親熱,笑道:“那傾歌,還站在門口作甚,還不進來,夜漏更深的,莫讓寒風侵了體。”
“是。”傾歌點了點頭,便也抬起腳步,跨進了這道門檻,沒有走幾步,耳畔出便是傳來了清晰的關門聲。
傾歌看著前麵走著的人,走姿婀娜,宸妃如今的示好,怕等會是要加倍的奉還。本以為今天隻是來參加宮宴,順便探聽魏皇手上的卷軸,卻沒想到,卷軸卻被魏皇堂而皇之的拿上了宴會中,而自己也成了宸妃眼中的刺。
既入宮,為皇妃,心眼小,行事狠,這般女子終歸風光不了多久。魏皇連自身骨肉亦能為棋,又何況是一個女人。
天下為局,人為棋,居中棋,又何言重。
腦中思緒百轉,卻已步入了那有些暖意的前廳中,房中炭爐灼燒,暖意逐升。
“傾歌,還不坐下。”宸妃揚著笑,手向前伸著,示意傾歌坐下。
“是。”傾歌福了福身,自也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隨即轉過頭,對上正中央的人:“傾歌先前行事不周,還望娘娘包含,若得罪了娘娘,傾歌再次請罪。”
“傾歌,在說什麽,本宮又怎會真生你的氣,還不是怕公主交了壞人,若是知道傾歌你是丞相的人,本宮又怎會那般的說。”宸妃嗔怪的睨了傾歌一眼。
“傾歌謝過娘娘寬容。”傾歌垂下頭,果然宸妃如今的示好不過是為了那墨子央,可這算是壓錯寶了吧,那是不是也能說明此行,宸妃是不會對她有所動作了?
“傾歌,看剛才丞相如此維護你,想必你在他心中定是重要的吧。”宸妃笑著,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娘娘,想必是誤會了。”傾歌斂下眸子,恭敬道。她和墨子央的關係無非就是主仆,可是……他幫了她兩次,又在宮宴上幫她,這關係旁人定也做他想了。
“誤會?”宸妃眉眼一挑,嘴角自也上揚著。
傾歌依舊低垂著頭,不予作答,說多了,便更也說不清,說多了也就錯了。
“罷了罷了,丞相不近女色是聞名的,想來也是因為你是他的侍女,自己家的人終歸是要護著的。”宸妃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自問自答,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眼光朝身旁宮女看去。
宮女會意的輕點了頭。
傾歌眼角的餘光自也沒錯過這一畫麵,宸妃雖忌憚墨子央,可終歸是不相信一個小小侍女會在墨子央心中有何地位。何況,事實也是如此,墨子央幫他,許是他善良,憐憫,不像她,活在黑暗裏。
眼光一頓,心莫名有了些澀意。
“傾歌。”
耳畔出傳來的聲響,傾歌抬眸看著那張明豔的容顏:“娘娘,不知有何吩咐。”
“什麽吩咐不吩咐的,讓人聽了生分的很。”宸妃麵上的笑意更甚,五官揉捏在一點上,著實讓人覺得變扭,頓了頓,複又開口道:“這不恰好想起了皇上先前賜雲霧甘茗於本宮,就想讓你也嚐嚐,也好表達了本宮的歉意。”
“娘娘言重了,傾歌自不會放在心上的。”傾歌恭順著垂著頭,雲霧甘茗,茶中精品,可若喝了,不知她還有命與否。
“傾歌,就別客氣了。”宸妃對著傾歌親切一笑,遂轉過頭對著身旁宮女吩咐道:“把茶端來。”
“是,娘娘。”宮女恭敬的退了下去,不出一會,便是端了茶上來。
傾歌瞧著桌上的茶幾,茶杯精致,富貴之貌,可……
“娘娘,這茶,傾歌怕是無福享用。”
“為何?”
“傾歌想起,從小若是飲酒後喝茶,必是要暈厥,大夫說,這是體質問題,怕是一輩子的事,還望娘娘諒解。”傾歌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也罷,傾歌口福尚淺,下次,本宮再請你來嚐嚐。”宸妃瞧著那低眉順眼的人,心中劃過一次冷笑。
“多謝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