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她不願放手
時間突然靜止在了一點上,萬物俱靜,隻聞哭聲,哭聲微弱,莫名的卻撕裂了風聲。
傾歌低下頭去,看著那雙手牢牢的拽緊她的衣袖,垂下的頭,有淚滴落,綻若瓷花。
到底怎麽了?
傾歌唇瓣微動,想說些安慰的話,可話語到了喉,卻又不知怎麽去開了口,隻能任由她抓著,發泄著。
時間似又開始走動起來,走動的緩慢,走動的掙紮。
那一哭聲漸漸的聽不見了,可那頭依舊垂著,看不清那微紅的眼瞳。
傾歌看著她,終是歎了口氣,道:“不哭了。”
“我這不是哭,隻是皇宮裏隻能笑,笑的太多了,淚便積著,到了最後就自個溢了出來。”
那微弱的嗓音依舊帶著哽咽,讓這話語絲毫無法讓人信服。
“嗯。”傾歌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眸子一縮,便又沉寂了下去。
“走吧。”天遺揚起了頭,臉上哪還瞧得見一絲一毫悲傷的氣息,嘴角的弧度似要裂開到腦後。可是吧,那雙眼,莫名紅的紮眼。
“不用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笑的很醜,很醜。”傾歌眼眸微垂,她應該是燦若瑰麗的,不應該是這般黯然失色。
“是嗎?”天遺遂又扯開一笑,視線對著那依舊煙花迸發的天空,隨即眸子一沉,沉的如那無底洞般,輕聲道:“傾歌,我剛才一個人在這裏想了很多很多,你知不知道,當初父皇接我回宮的時候,其實想改了我這名字,說是這名不好,是我執意不願,他才作罷。”
傾歌站在那裏,看著那對著天空,似在喃喃自語,又似在於她說話的人。她身上的氣息,她太熟悉了,那濃的化不開的黑,似要把自己吞噬殆盡。
“傾歌,你說當初我是不是錯了,天遺,天遺,就是該被遺忘,這名字是真的不好。”
天遺轉過頭,那隱在影子下的笑臉,明明近在眼前,卻依舊讓人瞧不清楚。似乎,隻要你手輕輕一揮,那便就如薄霧散去。
“名字而已,說不了什麽,若是有什麽想做的,便就去做吧。”她看得見她眼中的掙紮,掙紮的太深,便是刺破眼,流了淚,若是想做便就去做。在這片亂世中,能做的便是順從自己。
“做?”天遺話語一頓,微微彎著頭,似在思考什麽,隨即苦澀一笑:“可,若做了,那便是有違倫理,世俗所不恥啊。”
“不過是倫理,如今魏國越國局勢緊張,江山日月又不知幾個朝暮,你想了便就去做,世人想法皆萬千,我們能做的,隻有順從自己。”傾歌牢牢的看著那雙微紅的眸子,如今戰事一碰就發,她不知她口中的倫理指的是什麽。可,她明白,若她不去做,那便是一輩子的悔。
“好!”天遺眸子一定,似是做出天大的決心般,手指曲緊,握緊成拳,指節泛白,堅定道:“不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去做,反正我臉皮夠厚,被剝了一層還有一層,不怕的。”
回去的路上天遺一言不發,偶爾看下自己的手腕,偶爾又朝天空看幾眼,來回複返中,終是到了路的交叉口。
傾歌也不去問什麽,兩兩道別後,便是獨自回了丞相府。
剛一打開丞相府後門,沒走多少步,便瞥見那一白色的身影。月光白的狡黠,卻依舊比不上那一白衣勝雪。
“回來了?”
溫柔的語調流出,便是見他淺淺一笑。
傾歌一愣,隻知時光能傾了容顏,卻不知容顏亦能傾了時光。月光下,他越發讓人有些恍惚。
傾歌走上前去,微微福了福身,道:“傾歌見過丞相,不打擾丞相了,傾歌這便告退。”說罷,便欲抬腳離去。
“等一下。”傾歌一愣,抬起的腳步複又收了回去,低著頭,道:“丞相,可還有吩咐?”
墨子央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琥珀色的瞳孔,月光下,莫名讓人瞧不太清。
傾歌站在那裏,前額的碎發有些不安分的搔過她的眼。低垂著頭,斂下眸子,心卻一緊,他為何這般瞧著她。
“傾歌,以後你便做我的貼身侍女吧,搬進來住。”久久的沉默中,卻是來了這麽一句。
傾歌一怔,抬起眸子對上他,卻是跌落自那琥珀色的眸中。那雙眸,金色麵具下的眸瞬間躍入腦中,瞳孔一縮,天遺說皇上來了這廟會,他應該也一起來了。那,那個人會是他嗎?
“怎麽了?不願?”他的嗓音依舊輕柔的很,嘴角噙著笑,似能瞧見一絲戲謔於嘴角綻放。
“丞相,可,可來過廟會。”傾歌盯著他,心中的猜測莫名讓聲音也帶了一絲輕顫。若今日的人真是他,那,她說的話不就是……
“來了,陪著皇上。”
“隻是陪著皇上嗎?”
“嗯。”墨子央點了點頭,白衣隨著風不由有些飄動。
傾歌心有疑惑,墨子央穿的是白衣,那人是青衣,何況,他也沒必要騙他。想到這個,便也不再細想下去。
“那你可願,做我侍女。”墨子央輕笑著,似要把這月給比下去。
傾歌眼眸微眨,這墨子央為何讓她做他侍女,他不是愛清靜嗎?不是喜歡一個人住嗎?那,為何……
“一個人總還是需要人伺候,反正院中房間也有的空,你住進來也算方便。”似是知道傾歌心中的想法,墨子央微微一笑,便也解釋道。
與他更近,也方便探尋到那龍淵卷軸,離情給她時間隻有一年,她必須抓緊。
“好。”傾歌點了點頭:“那傾歌,先下去了?”
“嗯。”
傾歌轉身離去,周圍便又隻剩風聲肆虐。
一個黑影突現,跪倒在地。
“大人,卷軸今日已由靜虛送到長安城中。”
“好。”墨子央視線對上那天邊獨月,眸間深邃,便有些晦澀難解。
龍淵劍出,天下歸一,這天下該是要統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