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2章 坎伯再現
他努力著,像沒有知覺的程序yi般,千次萬次地嘗試令自己進入深層寧靜狀態,痛是由意識產生的,如果不理會它,不去管它,終將化成虛無。
yi遍又yi遍,不知道多少遍。
黑暗中無數次折磨之後,他終於開始yi點點地適應。
效果是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增強了許多,掙扎之餘他能感受到另yi種感覺,就算這痛苦再猛烈yi些,也能抵擋下去。
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還是心理安慰,但這還是讓他大為振奮。
唯yi讓他感到慶幸的是,哪怕心思再多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再生出其他的雜念,更何況他的雜念本就很少。
又是yi波痛楚如浪濤撲來,yi個大浪後面跟著是無數的小浪頭。
只是,這次的干擾更多更大,而且每次時間更短。
yi遇到間隙期,夏承浩就拚命地開始嘗試抽離出自己的意識,但這些嘗試往ǎng以失敗而告終,似乎抽離這種做法只不過是加重了對痛本身的關注。不管是不是在錯誤的方法上浪fèi了太多精力,他都不會懊悔,因為他根本來不及懊悔,因為接下來的yi波劇痛會如同潮水般把他淹沒。
但每當yi波劇痛過去,意識稍稍穩定下來時,又會開始重新yi輪嘗試。
不知道自己已經忍受了多長時間,因為他感受不到時間,沒有了外部感知,人的時間概念來自於對呼吸對心跳的感受,但這也消失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如果時間可以這樣計算,那麼他只記得自己數過四十二萬次的疼痛。
周而復始,他嘗試yi次也不中斷。
不知道經li了多少波劇痛,不知道經li多少次嘗試,夏承浩終於開始漸jiàn掌握到訣竅。有幾次他進入深層寧靜狀態,大為緩解的劇痛本身就是yi種幸福。
這讓夏承浩大為振奮,在這個令人絕望的黑暗無聲葛利斯星球中,這無yi是刺破黑暗的希望之光,雖然他也不知道這道希望之光究jing能夠他帶來什麼。
他只想再次嘗試,有意識地讓自己進入與痛苦隔絕的狀態,就像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勉力攀上yi塊濕滑的岩石,雖然最終還是要掉落深海,但畢竟得到yi絲喘息的機hui。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的意識似乎比以前要牢固許多,在劇痛的衝擊下雖然還在顫抖,但感受不到崩潰的危險。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識更牢固的原因,劇痛雖然還是讓他痛入骨髓,但是似乎比起以前要減輕yi些。
夏承浩的努力很快見到成效,進入深層寧靜狀態的次數越來越多,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就像已經慢慢地離開了身後的海水,爬上可以落腳的岩洞之後蜷縮在堅固的洞中。
右上葉失去了功能讓他完全失去了空間感,他像是漂落在大海里的yi塊浮木,無力支撐,只在那痛苦的最低點才得到yi絲平靜,但也只是yi絲而已。
還是自己的忍耐力提升了?還是更大風暴前的前兆?
夏承浩頗為無奈地想。
然而異變終於發生了。
夏承浩有yi次進入深層寧靜狀態,在承shyiu了連續十波攻擊之後,這個黑暗無聲的世界終於有了變化。
他看到了什麼,那是自己嗎?
在無邊的黑暗中的自己。
是意識的抽離,還是自己已經死了?
只這無邊的黑暗中多了些色彩,是紅色,鮮艷無比的紅色,這是血的顏色。那紅色不是天邊紅霞成片,卻如樹葉的脈絡般延展無xiàn。
那白色的,那青色的,那黃褐色,那像是神秘太空中的場景。
原本黑暗的世界出現各種色彩,而夏承浩驚奇地發現自己所看到的yi切似乎是自己的身體內部,或許不能說是看到,是感受到,但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和奇怪的感覺,這是書上所學到的yi種叫內視的現象。
是的,在接下來他看到白色,那在網狀血管包圍下的白色,是自己的大腦,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血管是如何深扎在自己的肌體之中,也看到自己的大腦被這些細小的血管如何纏繞著。
他像yi個給自己做解剖的醫生般慢慢地轉動著自己,看著自己,突然看到了yi個奇怪的東西,緊緊地吸附在自己的大腦後方偏下的位置,那是yi個黑色的小圓塊,就在腦幹的上方。
這玩意兒像極了計算機里的晶元,如果再放大的話甚至可以看到上miàn密密麻麻的集成線路。最左上角那個需要放大yi萬倍才能看到的字樣,此時此刻顯得特別明顯。
在它的周圍,夏承浩可以看到血管和細小的神經在輕微地波動著,像波浪yi般,那——是痛的感覺。
那就是控制著自己的東西嗎?
夏承浩猛地yi顫,眼前的景象陡然破碎,再yi次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彷彿有上百萬上千萬數萬億的流星如雨般落下,越來越密,從遠方而來,又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力量嗎?
不,不是力量!
是那種擁有yi切的感覺。
是的,那是yi種叫重生的感覺,是從無數噩夢中蘇醒來的感覺,那種重新擁有最美好的生命的感覺。在彈指之間,yi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充斥著他的意識,他心下yi動,幾乎下意識的,他做出yi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睜開眼睛。
眼前是yi條河,水面還有紅色的楓葉漂過,抬頭看去,天空灰濛濛,彷彿這葛利斯星球的頹暗面。
剛才的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自己腿上槍傷都只剩下yi絲淡淡的感覺,是癒合後期神經末梢的微顫。
原來,只是yi場夢,yi場奇怪的夢。
這的確是yi條河,yi條真正的河,這是哪裡?
只是光看著天空是判斷不出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種失去意識的狀態中過了多久。似乎得先確認自己在什麼地方,路牌,人,或是其他什麼。
沿著河岸走著,雖然速度並不快,卻沒有停下,這裡離公路倒並不遠,只是沒有目的漫步有助於人的思考。只是這yi刻他倒是有yi種輕鬆感,走出囚籠的那種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