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8章 意料之中
全息電視里，庫勒已經開始他的就職演說，絲毫不亂的鬢角閃著亮光，光滑的皮膚掩去年過五十的現實。在全聯邦上億觀眾面前，他的臉上流露出真實的誠懇，眼裡也同樣是無盡的誠意，當下沒有人可以從他身上看出任何虛偽，當然，除了那些政客。
「很好的開始！」老者說。
「缺少懸念，我都背得出每個字，如果他沒有讀錯的話！」青年語氣裡帶著對新總統的輕蔑之意。
老人揮了揮煙斗，不悅地打斷他的話：「威爾，仔細聽，認真學，有許多值得你借鑒的東西。」
青年頓時閉口不語，站起來走到壁爐邊向裡面添了些木柴。
全息電視里的庫勒總統面色凝峻，逐條曆數著瑪達聯邦公民所面臨的困境，從通貨膨脹到稅收政策，從失業率到預算赤字。
可惜光提出問題是不夠的，誰都知道葛利斯星球充滿困境，缺少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和執行這些辦法的人，埋怨前任的不是只能暫shi轉移注yi力。
「沒有戰爭時，八年是他能爭取到的最長時間。」老人拍了拍沙發扶手，撣去落在上miàn的煙灰。
「他贏了幾十個州，至少說明yi件事，那就是他比小布萊克強得多，連任也許並不是成問題。」
老人微微yi笑，攤了攤手說：「西部牛仔，這身份很有用。」
威爾瞄了yi眼，淡淡地回應：「那小布萊克還曾經是個戰場里的英雄呢？在這次參選總統的人里，會開穿梭機的可沒有幾個。」
老人沉默yi會兒，淡淡的煙霧再次籠罩住了他的臉，越發顯得那歲月幽深：「這種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老人深深地吸著煙，閉上眼品味那濃郁的芳香。
「沉默的怕死鬼大多戰勝真正的精英，這將是個新時代的開始！」威爾盯著漸jiàn旺起來的火焰，緩緩說道。
「思想永yuǎn走在行動之前，就像閃電在雷鳴之前。我們的時代來自於思想傳遞，但某個人是遠遠不夠的。」老人放下煙斗，他的聲音極為低沉沙啞，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遠遠不夠」他抬起煙斗，沉默地猛抽yi陣，重重吐出那煙，又慢吞吞地說道：「好在可以用現有的時間爭取更多的時間，用已有的力量可以打造更強的力量。此消彼長，你會徒步旅足你原本無法企及的世界，希望我能有幸看到那天。」
威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抬頭久久地盯著全息電視。
「經濟弊病長時間纏繞著聯邦民眾，雖然它不可能馬上消失，但我相信它終將消失。因為我們作為瑪達聯邦的公民，會yi如既往地去完成需要完成的所有事情，將這自由而偉大的國度發揚光大！」
說到最後yi句，庫勒總統捏緊拳頭，在「自由」和「偉大」這樣的辭彙面前，民眾總會特別激動。
「自由，我不喜歡這個字眼！」老人微微眯上眼，斜斜叼著煙斗，冷冷地說了yi句。
威爾聳聳肩，扭頭望向窗外，從樹梢的動jing看來那寒風依舊凜冽，雖然屋裡不冷，他卻習慣性地往爐里扔了更多的木塊。
火光先是yi暗，隨即冒出幾個火星，還沒有落地前就被威爾用手接住，他似乎感覺不到火星的灼熱。
他輕笑起來，幾乎和全息電視里的新總統台詞同步：「瑪達聯邦為此而生，被放逐的來到葛利斯星球最早人建立了這個聯邦，我們有自由的嚮往」
「自由很重要嗎？重要到可以無視規則？無視傳統嗎？」老人不屑地笑道：「放任的自由只會讓葛利斯星球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威爾辯論道：「當然，我同意您的觀點。特別是現在，敵人的自由便是我們的噩夢。」
他意識到關於自由的話題並不受老者歡迎，馬上便轉了方向：「臨敵之際，爭論往ǎng是致命的，而寬容則更應該被示為無知。」
這些話真的是他的意思嗎？只怕未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有些假，還好老者並沒看見。
老人微微點頭：「時代不同了，自由或許就是枷鎖。但有有可能是種動力，這個得依人而定。」
他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吐出最後的煙圈：「自由或許對於那些衣食無憂的混蛋們來說是個東西，但對於那些真正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根本就沒有麵包和生命來得實在。」
威爾臉對著全息電視，話卻是對老者說的：「重要的不是說些什麼，而是他究jing能做什麼，並且最後將做成功些什麼。」
新總統的演講已近尾聲，威爾站起來去想去倒些酒。
「如果說可以從經li中學到yi件事，那就是需要準備」老者痛苦地閉上眼，淡淡地說：「敵人永yuǎn都在暗處，隨時要給你致命yi擊。」
他沒忘記那年是誰出賣了他們，正是那些原以為最可以信任的人——那個bci的副局長阿道尼斯，現在卻混成了奧比拉廣播公司派駐藍殿記者。曾經，那家毅然決然地站在了自己對面，就像現在這火光下的陰影。
老人的話中透出些陰森氣息，房間里沒被火光和雪映到的區域越發顯得黑暗起來。
威爾再次看向窗外，天色的原因也讓某些地方顯出了陰暗，彷彿正有雙邪惡的眼睛幽幽發光，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全息電視里yi片歡騰，而這個房間里卻yi片死寂，老人接過威爾手中的酒杯，輕輕搖動著，久久才呡下yi小口。
庫勒總統已經講完他要說的話，最後鬆開那yi直攥著的拳頭鬆了口氣。接下來是就職午餐會，在會上他需要感謝每個關jiàn人物，當然也不會錯過和布萊克再套套近乎。
老人站起身來走到壁爐邊坐進搖椅，開始緩緩地搖動，不離手的煙斗被裝滿，再次發出微微紅光，威爾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天空若有所思。
思考中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直到夜色沉沉老人才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的雪早已經停，微黃的路燈照在莊園的林間雪地上，隱隱泛著黑色，像極了這個危險的葛利斯星球。
「叮鈴鈴——」
威爾快速走過去接起電huà。
聽到對方的聲音，他嘴角微微yi翹，捂著話筒說道對老者說：「是他！」
老人點點頭，緩緩走過來接過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