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開席,誰又再見?
[喂喂,你可是優雅的小姐啊喂。
夏黎笙歪頭:對啊,是啊,我很優雅呀!罵人都用代號的,多含蓄優雅文明呀!三好公民一隻不是?]
殿堂內燭火通明,一片亮堂。富麗堂皇的宴廳在燭光的籠罩下折射出金光,透出富貴與華麗。如水晶般光滑的地麵,鋥亮到幾近透明,在橘紅的燭光下閃耀著琉璃般令人不禁喟歎的光線。因著是小年夜,這中間的通道上便一路鋪上了紅色的地毯。
整座宮殿都透露出別樣的奢侈。
以玉石為底座的炭盆裏正燒著足量的炭,有著專門照看的奴才在一旁守著,是以這炭被燒得充足,散發出大量的熱氣。
每個角落都有著這樣的炭盆,粗略數了數,這殿堂之中便不止十個!
本在裏麵交談的眾人聽到門開啟又閉合的聲音,循聲而來,便都瞧見了宿霆這一行人。
紛紛行禮:“丞相大人。”
這丞相之位在宿霆辭官之後,便再無了合適的人選繼位,如今這一番職位也正是空下來的,於是這“丞相大人”一稱,便隻能是宿霆所有了。
接著繼續:“禦史大人。”
“上卿大人。”
“尚書大人。”
因著官職高低,便不好一同叫喚。
隨著這一番開場,於是眾人便又開始了寒暄。
一下由寒冷的室外進入到暖氣充足的室內,饒是在暖和,這極大的溫差也會使身體有些排斥。當下夏黎笙便打了個冷顫。
蓮一就在一旁,自是注意到了,忙上前扶住夏黎笙,關切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的。”
二人正低語著,那禦前服侍的公公便又迎上來了。
“小姐,丞相大人正和老友交談一時脫不開身,吩咐老奴帶小姐入座。”
夏黎笙張望了一下,還果真如此,於是便福了福身,“多謝公公了。”
“這是老奴應該的。小姐還請這邊請。”
那公公領著夏黎笙直直走到了左邊第一桌,接著又是一次頷首交儀。
脫下大氅交給蓮一,夏黎笙攏攏衣裙便端坐了下來。坐得那叫一個中規中矩,毫不含糊。
因著天氣涼冷,便不似太後壽宴那會兒擺坐席了,而是換了桌椅。
看著自己坐的地方,夏黎笙額角略微抽搐。
左手邊第一桌啊……古代向來以左為尊,看這座次便什麽都一目了然了。
最重要的還是,就在墨軒琪太後何纖伊的眼皮底下啊啊啊啊!
想著就略微……不,不是略微,而是十分蛋疼啊!
[:你沒蛋。
夏黎笙:丫的你管我呢?!你又沒看過!
渾身一抖:難道……你是變性人?!]
桌上有一盞盛著四個疊放蘋果的器具,還有一些其他的瓜果點心。
縱然那糕點的清香誘得夏黎笙餓得更加的前胸貼後背,但是她也隻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之後便不再有所動作。
今時不同往日。
過去的她,之所以可以不管不顧,是因為她“名不正言不順”,她隻是孤身一人。因此,便無後顧之憂,根本無需顧慮太多。就算真有什麽危險,也不過她一人承擔罷了。
墨軒溯,則是她的一個避險的港灣,使得她有那個放縱的資本。
然而今時今日,她“夏黎笙”這個名字、這個人名正言順了。有了一個令人人人向往,人人羨煞的身份——宿家的旁係子嗣。
然而,就是因為太過於名正言順,致使她的背後是整個宿氏家族。如何來的不管不顧,如何來的隨心所欲?
哪怕她隻是旁係子嗣,又教她如何能夠親手把自己身上流著四分之一血液的親人至於不利之地呢?
是以,她便要謹慎言行,巧妙周旋。若是給他人落了把柄,哪怕非嫡親,也會把所有的髒水往宿家身上潑。
要知道,世上最好最大的地方是紫禁城,但是最危險恐怖的深淵也是紫禁城!
數百數千雙眼睛,明裏暗裏的都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比裝攝像頭來的還要敏捷迅速。還是人工智能的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受邀的客人陸陸續續的到場了。
相互之間低聲交談著,不約而同的都在靜靜等待著真正的大人物出場。
酉時四刻,某位已經被夏黎笙在心中噴滿了滿身口水渣子的皇帝終於悠然出現。
隨著禦前公公一聲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和韻郡主駕到!”
眾人起身,齊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萬福,和韻郡主金安!”
可謂是皇宮中的大人物都一齊出現了。
夏黎笙可不敢在這場合下輕易造次,也是跟著眾人畢恭畢敬、規規矩矩的行禮。
墨軒琪一甩龍袍瀟灑落座,爽朗笑道:“眾位愛卿有禮了,都免了罷!”
“謝皇上。”
都紛紛回坐之後,墨軒琪又接著開始了古代皇帝該說的話:“今日,是小年夜。諸位愛卿歡聚一堂,甚是好。今兒個都不要拘禮,放開了飲酒玩樂!”
夏黎笙暗自腹誹,這漂亮話倒是講得精彩,可真實的不見得有誰是不拘謹的。伴君如伴虎,一旦放鬆,指不定怎麽被利爪給抓傷呢。
要說得不好聽些,那這皇帝便都是偽君子!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
麵上卻是同著眾人:“是。”
其實說真的,貌似他們也是=.=#
這話音剛落,便有侍女捧著各式膳食魚貫而入。殿堂中央空著的地方,也有了舞女上前來跳舞。
歌舞平升,觥籌交錯。
不消一會,菜便都上齊全了。
侍婢們統一的上前一一掀開蓋子,一道道精致而鮮美的菜肴便展示在眾人眼前。
這皇宮的大小主子都動了筷,下麵的一幹人才紛紛開始食用。
然而,卻非同往常一般。
而是由身旁的侍婢一點一點的為你布了菜,你才能動筷。在這皇宮之中,是非常忌諱自己動手的。
夏黎笙咆哮了,他丫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蓮一每夾了一道菜到盤裏,三秒之內絕對馬上幹淨。
就這樣來回十幾次之後,這肚中才沒那麽饑腸轆轆了。
有了東西墊肚子,便不那麽急切了,雖然還是餓,但是動作總歸是慢了下來的。
然後夏黎笙便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默默打量著宴廳。
墨軒琪坐在正中間較為高的座位上,太後與皇後各坐在兩側略後方些,何纖伊則是坐在太後一側稍低些的地方。
下麵兩道的桌子麵對著寬闊的通道而放,一抬頭便可觀賞到舞蹈。
左側的坐的都是官員臣子,而右側坐的則是皇親國戚和皇家的子女。
看完,又重新低頭乖巧的吃著東西。
沒一會,墨軒琪用足以使在場的人都聽到的聲音問道:“這瀟王爺還沒到?”
夏黎笙執筷的動作一頓,隨後繼續不動聲色的夾起盤中的食物送入嘴中。
在台階一側隨時待命的禦前公公趕忙上前回話:“回皇上的話,瀟王爺怕是路上耽擱了,至今未見到他的身影。”
墨軒琪“嗯”了一聲後,便不再說什麽了。
一支舞恰恰謝幕之時,門外就傳來了小太監的喊聲:“瀟王爺、錦王爺覲見!”接著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夏黎笙也起來隨著眾人行禮:“參見瀟王爺,參見錦王爺。”瞳孔中平靜無波。
墨軒溯踏入殿堂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掃了一眼眾人。而後視線緊緊的鎖在其中一個嬌小人兒的身上,再入不了眼其他的。
夏黎笙自是察覺到了那道炙熱的視線,心中卻是奇跡般的無動於衷。
為何?怕是不抱了任何期望與希翼,亦所謂心死了吧。
須臾,墨軒溯才啞著聲音道:“都起來吧。”
兩人行了禮,坐在座位上。
墨軒溯坐在了右邊第一桌,墨鄰司則是在右邊第二桌。
墨軒琪打趣道:“你們二人可真是默契啊,在這宴會上竟齊齊遲到,不自罰一杯?”
墨鄰司依舊大紅衣袍的妖嬈,不以為意:“這是自然。”當下便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墨軒溯片刻後也悠悠執起了酒杯,酒杯後的鳳眸,看著的方向卻是未變半分。
他從進來到現在,她從未看他一眼。
哪怕她蒙了麵紗,他也依舊一眼便在人群之中辨認出她。
那個魂牽夢縈,折磨得他痛苦不堪、思念成災的人兒的模樣怎的忘記?
她瘦了許多許多,清瘦到了都不成樣子。
那張小臉,骨頭盡顯。那下巴,尖細得好似一把錐子。
深深鑿入他的心底。
痛不欲生。
麵紗下的臉色,他可以看清。沒有絲毫的血色,蒼白到憔悴。
毫無生氣的樣子。
似汲了他的血液,奪了他的命。
她今日穿著得這樣隆重端莊,卻是格外的好看。
她一向是不喜繁縟的,從來都是簡簡單單的一身輕紗。
她……也曾這樣為他盛裝。
那日之景,他再無法淡去。時時刻刻烙在他的腦海,提醒著他他傷她有多深。
他好想抱抱她,好想擁她入懷。
可是他卻怕了,畏懼了。
竟卑微到不敢靠近。
他想讓她,聽他一句解釋。
可似乎,在他走過她那時,便喪失了機會。
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