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兩廂,誰知情清?
在回簫硯居的路上,淡堯思索起什麽,問:“冬竹,你能夠有辦法知道所有收到武林大會請柬的人的姓名及畫像麽?”
冬竹無不自信到,“對於閆閣來說,這有何難。”
淡堯欣慰點頭,“那還勞煩你務必查清楚,每一個人又有姓名又有畫像的印在紙上,整理好後便送去給閣主過目。勢必不能讓他在那日被眾人議論!”
冬竹欣然應允,領命回走執行。
淡堯默看著湛藍的天空,眼裏盛著各種複雜。夏黎笙,你看,沒有你,在墨軒溯的身邊,我也能夠很好的細致入微,思慮周全。你在墨軒溯的身側真正說來又有何用呢……
一座城市之隔的遙遠的天山山頂:
夏黎笙一襲青色羅裙,盤腿坐在霜清軒的書房內。身下,是白色的絨毯;麵前,矮桌上擺滿了瓜果點心;手中,執了書冊看得入迷。
丫的,這生活敢情過得滋潤哈!
媽蛋,說好的女主為了男主日思夜想寢食難安,食不下咽夜難眠,傷春悲秋感時傷事,夜夜落淚相思成病呢?!通、通、都、到、哪、兒、去、了!!!
咱家女主悠悠吞下桂花糕,神吐槽:“那是腦殘女才會做的事。咱正常人,悠著點哈~”
我竟無言以對!
夏黎笙輕啜花茶,一口又一口。
房內突然傳來聲音:“宮主。”
“噗!咳咳咳!”瞬間被嚇。
夏黎笙怒,掀桌,他丫的你們暗衛出來就不會倒騰出些聲音的嗎?!
暗衛淚,大小姐,要是連走個路都能出聲音的話,人人都能當暗衛了啊!何苦咱還拚死受訓練啊!誰願呐~
敢情還是她錯了→_→?
主位上的栗傾城一眼無痕淡淡掃過,那地上的暗衛頓時汗毛乍起,忐忑出聲:“宮主,武林盟主來信。”
栗傾城高冷,抬眸睨了眼,啥也沒說。
暗衛把信擱在案上,又悄無聲息的給溜了。
夏黎笙緩和過來被茶水嗆到的嗓子後,黑溜溜的大眼睛死命瞟著信,就差沒在她眼睛上安個透視儀了。
以不變應萬變老久後,發現主座上那人理都不想理的模樣,好吧……還是得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啊。
於是覷了栗傾城好幾眼,挪挪挪,“嗖”地一把扯過信,然後又“哧溜”一下的躥回了座位。
好吧,她得承認,這樣做其實根本啥用都木有咧,實打實的掩耳盜鈴。但是樣子總要是做做的不是,那好吧,咱不糾結了。
自從她洞悉了冷宮宮主就是一個糾結矛盾體之後,然後就徹底放開了。難道不是?天天冷冰冰臉臭臭拽得個二百八萬五一樣,不折磨你兩句不舒服,然而又沒什麽實際懲罰。
這讓她腫麽破?!所以無視就好啦~
雖然她依舊對這位冷宮宮主一無所知。不知其姓名、芳齡、家世、家底,甚至於不知道TA到底是男是女,更誇張的是都沒見過TA完整的相貌!O(╯□╰)o!
哎~做人做到她這份上,那還真心是極品得不是一般的失敗的。
夏黎笙拆開信封一看,哦~原來是請柬。咦呀?冷宮宮主竟然有親戚?而且還要結婚了?還是哪家娃仔滿月啊?不過這請柬黑裏隆冬一點紅的,著實不咋地吉利哈!
太特麽威嚴莊重了!
翻開一看!哇!……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哦……
嗯……看……
錯了!古代人是從右往左看的,不是從左往右!
傻孩子,瞎折騰啥呢。
夏黎笙對於古代繁體字還是有一些研究的,大部分的都能辨得出。至於少數的,根據前後意思套字,再看哪個字像就是哪個啦!就是so easy(這麽簡單)!
看完全部內容,夏黎笙卻是一愣。
武林大會……就是電視中常播的那個爭奪新一屆武林盟主的比賽?
也就意味著江湖凡事有些武功底子或後台背景的人士都會前去了?
那麽……也就是,他……也收到了請柬;也就是說,他也會去麽?
夏黎笙拿著請柬的手都有些顫抖,她猛地抬頭望向栗傾城,滿眼的希翼卻在看著那個人的一瞬間散滅。
她應該以什麽樣的立場、身份、資格來希望他帶她去?哪怕她可以自我催眠從而心安理得的在這裏接受著僅次於主位上那個人的待遇。
表麵如此華麗的絢爛,戳破了也不過隻剩下怯懦的軀殼,失去了依靠與重心的空殼。
全然笑話一場啊。
維持著玩鬧的笑意,就算眼角幹澀到疼痛。但是為了能讓內心的痛意少一點,她再艱難的邁進又有何妨呢?
“這個,武林大會,能夠讓我也跟著一起去麽?”問出的話那樣的小心翼翼啊。
栗傾城聽著她的話語,胸口卻是驀地一滯,攥著他難受不已的心疼。致使他眉目間都帶了煩躁,“麻煩!”
夏黎笙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是再沒了勇氣問出口。心中那微弱的燃起的火光,現在也正開始……熄滅。
栗傾城掀起眼簾看到的便是她柳葉眉間的落寞,一把把案上的東西都給掃到了地上,心裏麵的煩悶這才撫平了那麽一絲,“為什麽?你為什麽獨獨對著我如此的謹慎戒備?!你就不能以對待那些下人的態度來對待我嗎?!”
那樣,我還可以多看看你的笑顏,心中多溫暖幾分。
他沒有用“本宮主”啊,用了“我”啊。多卑微的祈求啊,連他,都不敢奢求她太多啊。
“你對著一個囚禁你的人你笑得出來嗎?!”夏黎笙也委屈了,她小心些怎麽也礙著他了?!
“‘囚禁’?你就是這樣看待的嗎?對於這個地方,對於我對你的行為?”聲線都有些不穩。
“對!”
“你就……如此不情願?”
“是!每時每分每秒,日日夜夜不分白晝,無時無刻!”
吼出來真TM舒服多了。天天憋著一股子的委屈,和對那個人的期待,繼而落空的失望,是個人能受得了嗎?!
可是……發泄完後,她卻有些不忍心和後悔了。
栗傾城麵具透出的那雙桃花眼,透出的是滿目的不可置信和受傷。
看得她心裏一陣心虛之餘,心頭便是一震。
其實……他又何錯之有呢?
她在這冷宮的一個月內,她看得出,他對她是極盡了好的。哪怕是,未曾允許她跨出這天山。
但是啊,他已經傾盡所能了。
衣食住行,飲食起居,無一不是體貼細致,侍奉徹底;無論她怎麽攪得這雞飛狗跳,他也沒有狠狠的責罰,甚至於一笑而過;她所想要的,隻要是他所能給的,哪來的沒有滿足?
夏黎笙,請問你,麻煩你,拜托你,還在白日做夢著奢望著什麽?!
人家對你好一些,給你些好顏色你就想開染房,給你點長度你就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你丫的就是在犯賤!
你TM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現在麵前這個人,切切實實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根本沒有義務要對你好!他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親人不是你的愛人不是你的丈夫!他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路人!
相對於你來說的一個路人!一個陌生人啊你知不知道?!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你不放在心上疼惜的人卻是救回了你的命啊!
救回了身上的這條命,也救回了你放在心尖這輩子最珍重的“命”啊。
他哪來的錯呢……哪來的呢……
夏黎笙頃刻間驚慌失措,眼中帶了濃重的歉意看著栗傾城,全身的刺盡數收了起來,以至於她不知所措:“對不起,對不起……我,我隻是一時……我一時失了分寸,情緒有些失控。我說的話你,你不用放在心上的,不用的,真的不用……”
她顫抖著嗓音,連話都說不連續,急得她眼裏都似乎冒出了那麽些的淚花。
栗傾城靜靜看著她的模樣,臉上漸漸抹上了無可奈何。也對,他從沒有對她有奈何過。從頭到尾,都未曾。
她總是這樣心軟啊。總是這樣怕傷了別人。明明看起來這麽沒心沒肺的一個人,怎麽……偏偏就細膩敏感到了這個地步呢?真的是讓人……恨不起來啊……
他突然抑製不住的低低的笑出了聲來,愈發不能自已,越笑越大聲。
夏黎笙卻是著實被愣在了原地,什麽況?!這孩子沒發燒吧?
他笑,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就這樣吧他該心滿意足了。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啊,真的是夠了啊……
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自己一步步陷入泥潭的女人為了自己,獨有的神情,哪怕是慌亂,也足夠了,足夠了!
栗傾城寵溺著眉眼問夏黎笙,“你很想去嗎?”
可惜孩子已經被他給弄傻了,一時間大腦還真就卡了機:“啊?什麽?”
他抿唇,繼續笑,淺笑,“武林大會。”
“去啊去啊!為什麽不去!?”她一個勁的點著頭,突然反應過來的瞪大了那雙似乎隱耀著光輝的杏眸問他,“這麽說你答應帶我去了?!”
他含笑點頭。
她放聲大笑起來,開心之情溢於言表,眸中的光芒愈發璀璨:“啊哈哈哈!宮主啊你真是一個好人,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好人呐!啊哈哈哈哈!”
被世人咒了八萬輩子的冷宮宮主,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誇讚是“好人”,真的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啊。
不過……他失神的凝視著她那雙眼睛中溫暖的微光,眼角漫上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