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夢如人生
夜漸漸籠罩了落昏鎮的上空，同時一輪皎潔的明月也是緩緩爬上了天際，白玉般柔軟的月華猶如水般傾注在這種寧靜的小城鎮上，顯得十分安詳，和睦。
一座破敗的老舊屋子前。
青陽雙手負在背後，十分悠閑地走了進去。
「老頭，我跟你說，我今天做了個夢……我夢見自己成了一個能夠上天入地的修王師！」清朗的聲音漸漸飄進了這座破敗的屋子裡。
「嗤……無知小兒。」
聞言，一道嗤笑聲便是從院子內一道十分邋遢的身影傳來。此人幾乎是睡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半睡半醒間，那微沉的眼皮泛著一絲渾濁的光芒，再看他一身凌亂的粗布麻衣，許久未曾洗過的黑白長發間，有著一些污垢黏在其上，這落昏鎮內所有人見了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唯有青陽將他看做長輩，常常來陪他。
說書老兒看起來有些顯老，許是有四五十歲的模樣，此刻他身上正有著濃濃刺鼻的酒氣瀰漫著，那些氣味彷彿繚繞了千百年般，久久不散。
說書老兒一開口便十分輕蔑，但青陽臉上卻是依舊掛著一絲微笑，並未動怒，心裡更未覺得如何，因為說書老兒經常自稱：「一身傲骨可臨天下萬物，一眼輕蔑渺盡萬物眾生。」
當然，這話自然不是青陽面掛微笑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青陽笑吟吟地對著說書老兒道：「今日.……無酒。」
「什麼？！」
咚。
一聲輕響，說書老兒便是從石桌上摔了下去，但是他卻是仿若鐵骨，竟是絲毫沒有感覺，只是面帶訕笑對著青陽道：「好說好說.……這沒酒，可就苦了老頭我啦……」
說書老兒說著說著，那雙低沉的眼皮此刻也是迅速睜開，時不時地瞟向青陽負著的雙手，眼中有著無盡垂涎之色。
然而，青陽見狀依舊淡定地站著，臉上微笑不變。
見狀，說書老兒立即目光一轉，道：「我們坐下談……好好談談你那個什麼.……成為修王師的夢。」
這時，青陽才是哈哈一笑，將背負著的雙手緩緩伸了出來，這時那壺小酒才是出現在青陽的手中。一見到酒，說書老兒那混濁的眼光唰的一下便是珵亮了起來。
「嘿嘿.……我就知道……你這臭小子，不會苦我這把老骨頭。來來來，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說書老兒一把拿過青陽手中那壺酒，旋即自顧自地坐下，然後在月光下。便是將那壺酒直勾勾地往其喉嚨傾倒而下。
咕嚕！
酒水入肚，說書老兒立即顯露出滿足的自在神情，很快，半壺酒便是被他咕嘟咕嘟一飲而盡，這時青陽也是坐下，連連道：「慢慢喝，慢慢喝。急什麼急，又沒人跟你搶！」
這時，說書老兒才是將酒壺戀戀不捨地從嘴邊移開，對著青陽咧嘴道：「嘿嘿.……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有酒須盡歡啊.……」
「呵呵，就你這滿口人生人生的……」青陽聞言臉的笑意更加濃，每每跟說書老兒在一起，他總能感到一種洒脫的自由，這種瀟洒，青陽可是十分享受啊。
「小子，以往總是我在說，今日這說書會，不如便換為你來講吧。」說書老兒也是十分愜意，眼睛斜斜地瞥了一眼青陽，道。
說書會.……說書會，其實除了青陽之外，根本沒人願意來聽他講，光是他一身酒氣和這副邋遢樣，就已經嚇跑了諸多孩童，唯獨青陽這朵奇葩對這說書會痴痴入迷。
「換我說？我能說什麼啊……我可沒你那能耐，張口閉口詩意人生的.……」青陽張大了嘴巴，目光有些驚愕。
「嘖嘖.……」說書老兒這時又乘機微微沾了沾酒水，這酒不多，他可得慢慢品嘗。
旋即他又是醉眼朦朧地看了看青陽，道：「你小子不是說做了什麼個修王夢么？說來聽聽，看看有幾分虛實。」
「額……」青陽頓時臉色有些掛不住。
「哈哈，看來是在吹牛咯？」說書老兒一笑，道。
「不是，是.……大部分都忘了，而且……忘得差不多了。」青陽清秀的臉龐有些微紅，道。
「那便只說你記得的東西。」說書老兒又舔了舔酒壺的頭，道。
「恩，既如此。那我便隨便說說吧。」
「我記得……在夢裡，我似乎是一個使劍的修王師？」青陽目光露出一絲追憶之色。
「繼續。」
「我會很多厲害的劍法。」
「放屁。」
「.……」青陽翻了翻白眼。
「繼續。」
「我還記得.……還有什麼劍老來著？什麼蘇晨來著？就是我身邊好像有一些很重要的人。」
「還是放屁。」
「然後，我的劍法似乎是從一枚劍墜上學來的.……」
「哦？」
「還有，我當時的修為境界……好像是.……是什麼.……化什麼來著.……」青陽皺了皺眉，始終想不起關於這個夢的詳細，而且……似乎越想……越記不起來了。
「嗯？」陡然，當青陽說到化這個字的時候，說書老兒的眉頭忽然一挑，他那雙眼睛開始微微眯了起來。
「繼續說。」
「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夢的最後，只有兩個字，道心。」
咯噔！
唰！
道心二字一出，說書老兒眼眸中的渾濁和不屑瞬間一掃而光，緊接著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驚人的光芒閃過，那光芒的凌厲簡直堪比劍光，讓得青陽毫無準備之下驚得從石板上跳了起來。
「靠！老頭，你幹嘛？那眼光……想殺人啊你！」青陽一身冷汗，驚悸地看著說書老兒。
而這時，說書老兒已經是放下手中酒壺，緩緩站起來，神情有些嚴肅地仔細端詳著青陽，目光里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他足足端詳了有半刻鐘，旋即才是呢喃道：「真是奇哉.……你這小子，我居然看不透你命格……」
「喂……我說，老頭，你是喝過頭髮瘋了？」
「收起你那嚇人的眼光好不好，不然下次沒酒啦.……」青陽還是對說書老兒那凌厲的目光心有餘悸，弱弱道。
然而，就在此刻，說書老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徑直將那凌厲的目光轉向了天際，剎那間那凌厲的目光猶如劍光般直直地洞穿了層層雲霧，看到了這天外天的一切。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真他娘的是夢如人生.……夢如人生啊.……」說書老兒收回目光，眼眸中再度回復一片渾濁，旋即便是放聲大笑，笑聲十分暢快，簡直比剛才酒水下肚更加暢快。
「咳咳.……老頭！」青陽見說書老兒再度瘋癲了起來，也是不由苦笑地喊道。
「小子，這是你的造化啊.……」說書老兒有些神秘地道。
「造化？我才不要什麼造化呢，你還是正常點吧，別喝點小酒就神經兮兮的，不然我下次可不給你帶酒啦……」青陽聞言先是疑惑，然後便是撇了撇嘴，道。
「呵呵，酒嘛，這可不能少。」說書老兒又拿起了那壺酒，細細品嘗起來，臉上再度浮現一抹自在的享受之色。
「好啦好啦，其實……我今晚不是來說故事的，我是來跟你辭別的。」青陽緩緩收回玩笑之色，嚴肅地道。
「辭別？」說書老兒的手微微一頓，嘴邊的酒壺也是停了下來。
「恩，下個月便是殿試，我得趕著去帝都啊，如果這次我高中了，那麼我將擁有無盡榮華富貴，到時候，不僅我能揚眉吐氣，明媒正娶雲霰雪，還可以給你買咱鎮的夕陽落昏酒呢！」青陽臉上閃過一絲憧憬地道。
「殿試么？榮華富貴.……煙雨罷了，不過嘛，你去體驗一番也不錯，去吧去吧，記得給我這老頭稍點酒水就是了。」說書老兒搖了搖頭，道。
「這個你放心啦，我會讓李虎每周送一壺酒過來的！」青陽聞言也是會意的笑了笑，道。
說著說著，青陽卻是忽然發現說書老兒認真的盯著自己，這讓得他有些發毛感。
「小子，聽我一句話，忘了你那個夢。忘得越快越好，忘得越乾淨越好。將這一切，通通忘掉！」說書老兒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
（P：第二更，聽著本兮的新歌，下雪的季節，有feel，搞得我心痒痒，想寫歌了，不過之前透支太厲害，還是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