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寒來暑往，又一年春到了。


  賈家堡裏百花齊開，百鳥爭鳴。偌大的後花園裏，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簷下，望著園中的十數個後輩子孫，笑意盈盈。


  園內幾名妙齡少女，各自端坐在一把古琴前頭，正中坐了一位女子，長得極是美麗，一雙妙目含笑，手指輕弄琴弦，一時樂聲潺潺，尚徹整個後花園中。一曲畢了，眾少女紛紛鼓掌，“柳先生的琴技，我們怕是學十載也是學不會了。”


  那叫柳先生的微微一笑，站起來道，“今日就到這裏，你們散了課回去要勤加練習，假以時日，定然能超過我的。”


  “是。”眾少女就都站了起來，齊聲道，“恭送柳先生。”


  那柳先生微微頷首，神態中的清冷之氣，竟是叫人不敢多望，隻見她抱著琴行至賈老夫在跟前，說道，“老夫人，今日授課已完，嫣然就先回去了。”


  “嗯。”假寐的老夫人睜開眼，點點頭，“嗯嗯，柳先生，慢走啊，書離，去，送送柳先生。”


  “是。”坐在她側首的一美麗女子道。


  一時就站了起來，行至那柳嫣然跟前，笑了一笑，一把挽過她的手，說道，“柳先生，我送你吧。”


  柳嫣然就也笑了一笑，“那就有勞四小姐了。”


  兩個便就肩並著肩，往外而去，春光裏，兩個女人一同行走，柳嫣然抬眼望望天，又望望她，笑道，“你可知， 去年今日，我尚在凝香樓裏，周旋在馬長遠、馬長安、霍山廷三人之間，哪知不過才一年，生活竟是有了如此巨變。”頓了一頓，“而今我自食其力，不用看人臉色，雖是依然冷清，但卻活得自在。 這些，都要多虧了你。”


  旁邊的人就笑了一笑，“我早說過要還你自由嘛。”


  “當時又哪裏知道，你竟然是冷家的二小姐冷書離呢。”柳嫣然笑道，“隻聽那霍山廷懷疑你是女人，哈，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女人。”


  冷書離就笑了起來，點點頭，“我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是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啊。”


  “而今霍光楣因謀逆獲了罪，被叛了全家處斬，你爹與你娘，也該回來了吧？”


  “是啊。”冷書離點點頭，“三位哥哥已經去接去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一時兩人到了大門口，柳嫣然朝她點點頭，“好了，你就送到這吧。”一時就上了馬車，那車子啟動，緩緩去了。


  冷書離行至外頭來，望著門前的湖泊，陽光下，湖水泛起波光，她聽到車軲轆的滾滾之聲，回過頭來，便聽到三個男子的驚叫聲，“四妹。”


  她便見幾輛馬車停在了賈家堡大門前，從車中魚貫跳下來三個男子，赫然是賈大哥、賈二哥、賈三哥三個兄弟，一齊圍了上來，“呀哎四妹，才一個月不見，怎的越發水靈了呀。”


  冷書離就嗔望了幾人一眼，笑道，“三位哥哥，我爹娘可回來了？”


  “那是自然。”三人話音剛落，冷書離已經聽到有人在喚她，“離兒。”


  她一雙眼望過去，便見一對中年夫婦，滿頭白霜，身體微佝，眉間一抹淡愁，眼中滿是淚花的望著自己，她頓時眼淚滾滾而出，撲進二人懷中，痛哭道，“爹爹，娘親，你們可算回來了。”


  一時一家三口，抱頭痛哭了一場。把賈家三兄弟急得是一個抓耳撓腮，安慰道，“哎哎，這人都安然回來了，怎的還哭呢？應該笑才對啊。”


  “可不是，應該笑。”又一個男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冷書離猛的回過頭，便見遠處的一輛馬車旁，立了一位白袍男子，手執折扇，正笑望著她。


  她眼淚愈發汩汩而下，聽到他說，“怎的，見了本王，也不行禮？”


  她就破啼為笑，雙手置在腰間，側身朝他屈膝行了一禮道，“段王爺。”


  那段王爺就行了上來，笑著一把抓過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早說你要相信我。你看我可曾食了言？”


  “沒有。”她道。


  他一時就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牽著她大步往賈家堡而去，一路之上，高聲喊道，“姑母，姑母，正文來看你來啦。”


  天邊一抹霞彩，映著賈家堡門前的整個湖泊，偌大的湖如同被染上了一層油彩，在眾人身後放出異樣的光彩來。


  這春天，是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