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杭州房地產
康惜月猜也猜到他後頭沒說的是什麼,一時羞得臉紅,側身跺腳道:「你正經書香子弟,從哪學的這一身輕浮浪蕩?再敢胡言,我……」
坦白講,前一世時,在男女關係這方面,李昂也就懂了個膽大心細臉皮厚,但還不到駕輕就熟的老司機級別。穿越過來以後,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讀書,缺乏跟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一見惜月有些惱了,便摸不準是該繼續撩撥還是扮回純情。
對面,康二娘偷瞄一眼,看他似乎有些窘迫,一時也擔心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重了。他性格本就開朗風趣,方才的話雖然唐突了些,但想來應該是喝多了酒的緣故。
「阿姊生氣了?」良久,李昂試探著問道。
「誰是你阿姊?」惜月白他一眼。「我只不過比你大月份而已。」
見她粉面含羞,眼波流轉,李昂心知她並沒有真惱,一時輕鬆不少,但也不敢再過分,只笑道:「不喜歡聽我不叫就是。」頓一頓,又道「老師醉卧不起,我也不便久留,請娘子替在下轉告,就說改日離杭時再來辭行。」
惜月聞言錯愕,脫口就道:「這就要走?」
李昂見狀,又順著套路道:「娘子若捨不得,我再多坐一陣也無妨。」
這一次,惜月沒再惱,只拿玩味的目光盯著他:「官人予我一句實話,往昔在壽春,那上元節時,或東禪寺里,官人只怕沒少對小娘子們嬉皮笑臉,殷勤搭訕吧?」
「沒有!」李牛頭矢口否認,一臉凜然。「娘子不信去壽春打聽打聽,我是出了名的坐……」
惜月鳳眼一眯:「坐什麼?」
「坐而論道,心無旁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我英宗皇帝說得好,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
正跟那兒搖頭晃腦,卻不想惜月一口截斷:「巧言令色鮮矣仁,官人飽讀聖賢書,自該引以為戒,不可好逞口舌之利。」
「這話其實不全對。」李昂不為所動,摺扇一展說道起來。「善於言辭者,往往直抒胸臆,有什麼說什麼,這種人反而是比較真誠的。那見人只說三分話,喜怒哀樂皆不形於色者,往往城府較深,精於算計,君子不可與之深交。」
惜月聽了,雖詫異於他敢質疑聖人之言,但也欣賞他自有主張,不是那種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的腐儒。再看他說話時自信滿滿,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一時心跳加速,便由得他去說,自己只專心傾聽。
李昂胡吹海侃好大一陣,直說得口乾舌燥,這才端起茶杯來長鯨吸水。
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正當他想好了新段子,打算再博紅顏一笑時,巧雲從後頭出來提醒道:「相公已經在洗臉了。」
李昂一聽,站起身來,對面惜月也徐徐離座,兩人四目相交,都頗有些不舍之態。但也沒奈何,康允之就算再喜歡這東床嬌客,也斷不可能置禮法於不顧。
康惜月深深望他一眼,扣手一禮,便隨巧雲一道往後頭去。那大眼萌妹子走到屏風處還回頭看了一眼,見李官人悵然若失的模樣,吃吃笑了起來。
這一舉動引得惜月也停下步,回眸一望,略猶豫片刻,便輕啟朱唇,一字一頓地說了句什麼。
李昂看得真切,緩緩點頭。不多時,等康允之出來,說了幾句閑話后,告辭離開。
出了知府官邸,左右一張望,竟有些不辨方位了。杭州一城分兩縣,東北為錢塘,西南為仁和,兩縣管轄範圍在城裡呈交錯之勢,居民一不小心就踏入鄰縣了,所以有「錢塘不管,仁和不收」之諺語。
李昂所定房舍在涌金門,歸仁和縣管,暫時棲身的客棧也在那附近,因此找人問明了方向,也不坐車,步行前往。
一路上,不必去看街市繁榮,百業興旺,也不必看遊人如織,熙熙攘攘,只看那販夫走卒的穿著,你便知道東南第一州不是吹出來的。
就剛才被李昂逮著問路那賣糖果的哥們,人家身上穿著輕紗衫,腰裡插把摺紙扇,腳上還蹬著一雙跟李昂同款的緞面方頭鞋。雖干著走街竄巷的營生,但談吐有禮,舉止斯文,一口吳語就算聽不懂也覺得親切。
走走看看,不多時來到涌金水門內,見河道里乘舟船出遊西湖的人前後相連,李昂不禁為自己選的這位置而得意,但一想到房價,仍感覺陣陣肉疼……
算上變賣壽春房田所得的金銀,再加上朝廷和官府的賞賜,也只夠在杭州瀕臨西湖,遠離市中區的地方買所一進的四合院,至於什麼後園草堂就別想了,沒個一兩萬貫下不來。
但這錢花得值,且不說杭州現在有多好,一旦趙構將行朝遷至此地,那東南第一州便瞬間成為全國的中心,寸土寸金絕不是玩笑。
最重要的是,按規定,外地人需要在本地「居作一年,聽附籍」,但如果直接購買房舍田產的話,就可以立即上戶。如此一來,則成全了老爹的面子,想想看,你康允之雖然是杭州一把手,可你還是外地人,除了朝廷配給你暫住的官邸之外,你在杭州還有片瓦遮身么?
正想著如果有錢應該大力投資杭州房地產時,忽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藎臣臨湖遠眺,可尋著點東坡居士的意思?」
來人白衫勝雪,衣袂飄飄,更兼五官俊秀,唇紅齒白,若非有喉結,真要讓人懷疑是否女扮男妝。姓薛名徽言,字德老,溫州永嘉人,建炎二年戊申科淮西類試第一名。
「德老兄!」李昂忙迎了上去。這次能在杭州順利置產,多虧人家幫忙。
當日他從壽春出發直奔廬州,因薛徽言是以外地人的身份在淮西附考,所以必須等到結果出爐才能走。哪知到了廬州,去知州衙門一問,才得知他兩日前就已經動身返鄉。
順著官道一路追,一直到了和州境內才追上。薛徽言乍見李昂,既驚且喜,聽他把事情一說,當即表示願意幫忙。
薛家世居溫州永嘉,那裡是大宋重要的海鹽產地。薛德老的叔伯父兄雖然都從文,但舅舅卻是鹽商,杭州作為水陸交通樞紐,其娘舅在此也頗有人脈。借著他出面,李昂才得以不挨掩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