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皇城雪，心上霜
「好吧，那我便罰你吧，不過連帶著小石子和月兒也得一起罰。」江茉深邃地一笑。
「啊？姐姐，為何也要罰我和小石子？」伴月不解。
「娘娘，此事是小福子一人之過，請娘娘莫要責罰他人。」
「誒，我還沒說完呢，你們急什麼？我要罰你們圍坐成一圈，我坐在中間。」
「娘娘，這恐怕於理不合吧。」小石子有些為難。
「莫要再管這些禮節了，姐姐都已經讓你們進她的寢間了，再提點要求也無妨了，你若是想凍死的話，就只管傻愣著吧，姐姐肯放下金貴之軀與我們相擁取暖，難不成你還是嫌棄了姐姐？」
「不敢，不敢.「小石子垂下了頭。
」小福子，你呢？「江茉又看向了小福子。
」為了娘娘的身子，小福子也顧不得禮儀常綱了。「。
」嗯，很好。「江茉滿意地一笑，從床上取過一個枕頭，置於地板上盤腿而坐，伴月和兩個太監圍了上來。
」你們挺著身子不累嗎？像月兒一樣只管靠在我身上，無妨的。「
」這，好吧。「兩個太監思慮了片刻，反正自己闖入嬪妃寢宮已是犯了重罪，再錯一點也無所謂了，於是三個人緊緊靠在一起。
那絲絲冷意，順著屋子的縫隙漸漸在屋內蔓延開來，卻無論如何也抵達不到江茉的身上。
」姐姐，那蕭貴妃如此可惡，為何你不稟告皇上呢？「小福子枕在江茉的左肩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愜意地眯著眼享受著江茉暖融融的身子。
」誒，小福子，你怎麼知道，那蕭貴妃出自名門蕭家，她家老爺子手握重兵，在朝廷有很高的威信，忠於他的人，不計其數，皇上對他很是忌憚，故造就了蕭貴妃飛揚跋扈的性格，皇上再怎麼寵惜我，也犯不著和自己的江山大業作對，二來，我的本意並不是想久居深宮的，不想與這宮中事物再牽扯些關係，對於些磨難，只管能忍則忍吧，再熬過一年，我便出宮了。「江茉嘆了一口氣。
」娘娘，要走啊？」小福子有些惋惜，這麼好的主子，再宮裡怕是尋不到第二個了。
「小福子，小石子，你們凈身入宮，怕是不能像月兒一樣隨我出宮，這樣吧，我在宮中聽聞那賢妃性格文弱，不與人生是非，想來也不是個難伺候的主兒，若是你們日後能忍受他人的冷眼，我便懇求皇上，在我出宮后，將你們安置在賢妃那兒，如何？」
「全聽娘娘吩咐。」小福子和小石子異口同聲道。
「哎，對了，你們入宮是不是因家中眷屬？」江茉不知為何想起了鄭蓉蓉。
「回娘娘，正是，我是因家中胞弟得了風寒，無錢醫治，聽聞凈身入宮后，可得十兩賞銀，為了弟弟的病，我只得委曲求全了，至於小石子，他是與我一同凈身的，原本他是一個秀才，正欲考取功名，卻因族中一名遠親，走私海鹽，被判了死罪，未想竟牽連到了自家人，他的父親為了保全他，只得讓他進宮當了宦官。」小福子說完，小石子已是淚如雨下，小福子也是眼眶紅紅的。
「這皇家律令的連坐之刑，竟如此嚴酷？不亞於以前秦朝的商鞅的刑法。」江茉不禁唏噓，又有著同情，這又有什麼法子呢？這小福子和小石子怕只是這個朝代一小部分的縮影罷了。
「小福子，你家人現還有幾人在世？「江茉收起了傷感問道。
」目前家中，唯有胞弟和爹爹二人。「
」這樣啊，月兒，去把我置衣物的柜子最下方的那兩個暗箱取出來。「
」啊？「月兒有些遲疑。
」快去。「江茉催促道。
月兒便不在猶豫了，站起身來，去那黃杉木雕花衣櫥那兒，打開櫃門，，找尋了片刻，翻到了兩個箱子，拿了出來，關好櫃門，捧著兩個銀閃閃的箱子，便徑直向江茉走來。
」姐姐，是這兩個嗎，可真重啊，皇上待你也太好了。「月兒將箱子置於江茉旁。
江茉撥動了一下鎖子，便打開了，頓時四人被閃得眼花繚亂，屋內一陣金碧輝煌，緩過神后，江茉從其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小福子。
」小福子，你伺候在我身旁已有一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張銀票你且拿去，用來贍養你家中父老。「
」娘娘，切莫如此啊，奴婢每月的例銀就足以應付了，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小福子忙擺了擺手。
」小福子，你莫要在期滿我了，雖我確實不知你的例銀，可想來也不會很多的，若是供你一人倒可以，若是再添上兩人，那就有點入不敷出了，何況錢財之類的東西，於我而言，並未有多大用處，我在這宮中，不愁吃，不愁穿的，還不如物盡所需吧。「再江茉的再三堅持下，小福子不好拒絕只得收下，結果看了一看，直嚇了一大跳，竟有一百兩銀子。
」謝娘娘了。「小福子一個勁兒地下跪，有了這筆錢，想來自己的爹爹也不用為地主家一年干到頭，卻只有兩成的分成，有了這筆錢，自家就可以買一塊地了，興許多的還能添上一牲口，日後的生活條件定能改善許多。
」好了，你起來吧。「江茉在這宮裡面動不動就見到人下跪，自己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月兒，若是你家有難處，只管於姐姐道來，姐姐一定相助。「
」姐姐，這你儘管放心，我家雖不像姐姐家那樣大富大貴，可也算過得去，況且我的例銀，皇上上次還特地向內務府交待了一聲，比以往多了不少，姐姐無須如此，月兒雖是奴婢，可也不想過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
」嗯，我的好妹妹。「江茉緊緊抱住了伴月。
在日後幽暗深宮幾十年間，江茉隔著帘子冷冰冰地看著下方百官的百態，不覺會想起那一晚四人的相互依偎，以心相依，麻木的心，竟會湧出些許暖暖的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