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李夫婦
在二十分鍾之後，纖塵抵達了第六人民醫院，將車子隨便的停在了外麵，徒步衝了進去，第六人民醫院還和以前一樣，隻是多了一處住院部，這一點，還是說明沈青這個屌絲院長絕對不是蓋得，可是，纖塵哪裏顧得上去欣賞這故地重遊後的改變呢？
她如同瘋了一樣四處找，急診室，隻要有人的地方，她都去找，她甚至緊張的都忘記了再打個電話問問榮華現在在哪裏。
整個人就如同瘋了一樣在幹淨冰涼的醫院走廊內，來回穿梭，甚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甚至瘋狂的不知所謂的想要衝進急診室，被人攔住了。
“吳姑娘？”沈青出現的時候，是從急診室內走出來的，還帶著口罩，就連手上的消毒手套都還沒有來得及摘下來，看到纖塵明顯有些驚訝。
“我找人的，我找我兒子，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裏是不是？”纖塵已經語無倫次，沈青看著他，歎了一口氣，隻能說，天下父母心。
“來我辦公室！”沈青說完，帶著纖塵去了他的辦公室。
沈青連口水都沒喝，就一邊脫下白大褂，一邊摘下口罩，手套，隨意丟進垃圾桶，坐在椅子上說道：“誰通知的你？”
纖塵一聽，腦子有些茫然，輾轉一想，似乎她忘記了更重要的程序，那就是給榮華打電話，可是，手機剛逃出來，纖塵的心就瞬間崩潰了。
\"其實胎兒腎分離的情況很常見，有些病例是功能性的，一旦脫離母體，正常排尿也可自然修複水腫，小天……他的病例不容樂觀，其實，我是不單單給小天安排了預防針，還安排了尿路疏通手術，手術時間不長，但是很痛苦……如果……\"
\"我隻是提前跟你說一下情況，尿路疏通後，孩子如果發育正常，或許隨著年齡的增長，腎髒功能完善，會自行調節水腫，以前有過這樣的病例，還不止一啟，三歲的時候，五歲的時候，先天性腎分離得到自身修複，所以，我隻是跟你說清楚！\"
這些話都是當年小天一歲的時候，沈青親口告訴她的，難道，小天的病真的沒有自然痊愈，此刻，是被老李一家人帶回來治病的？
想到這裏，纖塵的目光變得迷離，全身都似乎被掏空了一樣，電話已經撥出去了，榮華在電話通裏一直說著話。
“你到了沒有？現在在哪呢？”榮華的聲音很大，接著，又壓低聲音，似乎很警惕的說道：“八號病房，小天已經辦理了入院手續，就在八號病房，快點來，我特麽在這裏一直守著呢。”
“堵……堵車，馬上就到！”纖塵無力的說道，說完，不等榮華在說什麽，就掛了電話。
她看著沈青，眼神充滿絕望，她真的不該把小天送人的，他是個先天不足的孩子，她應該好好護著他才對，她到底要做錯多少事，才能真的明白最重要的是什麽？
“誰通知你來的？你怎麽知道小天入院？”
“現在我們能不談這個嗎？你怎麽知道就一定是我兒子？我現在連見都沒見，即便就算是我見了，幾年了？他不會變嗎？”
纖塵打斷了沈青的話，依舊直勾勾的看著他，此刻，她已經無奈了，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極為蒼白且無力，她還有些僥幸的心裏，她寧願不再找他，也不想承認那個孩子就是小天。
“別忘了小天是在我們醫院畜生的，預防針也是指定第六人民醫院，他的血型和病例，以及出生檔案早就入了我院，隻是，他入院登記的名字不行慕容，姓李，叫天賜。”
這個名字雖然很老土，但是，這無非是證明了李家對小天的期望，是啊，天賜，多麽老土的名字，可是，這一切，都是纖塵考慮的重點，重點也不是他改了名字，而是，沈青這麽說無非是證明，剛入院的這個孩子，絕對是小天，不會錯。
最後一絲僥幸的心裏防線幾乎被一時間打垮，纖塵有些六神無主，她好像和霍銘離婚，包括慕容伯母死去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失態過。
“我聽慕容羽說過有關你的事，你是吧小天送人了吧，現在，這孩子的病情必須要接受治療，如若不然，活不過八歲，而且就算活到了八歲，那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腎分離的程度，已經達到左側的腎組織出現功能衰竭的狀況，右側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但是，也已經出現了功能衰竭的情況，大量的尿液都堆積在了右側腎髒，我院已經第一時間替孩子做了疏通措施，暫時以物理療法排出了他堆積在右腎髒的尿液，但是這個過程很痛苦，幾乎和腎髒做透析的痛楚差不多……”
“你不要再說了！”
纖塵知道他還有話要說，但是這次見沈青，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興許是以為，他也責備纖塵間接氣死了慕容伯母，然而這一切的後果，都在纖塵沒有和慕容羽結婚之前，提醒過她的事情，但是，她還是走了這條早已經被沈青預知的路途。
纖塵甩下這句話，就走出了院長辦公室，呼吸一下子就堵在了胸口，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全身疲倦，她拭去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找到了榮華所在的病房。
她就坐在走廊內的椅子上，左顧右盼，一會兒看看病房內，一會兒看看走廊的盡頭，似乎等的很著急，這一眼看到走過來的纖塵，她到底是放心了。
“纖塵，小天怎麽會生病？是不是那對夫婦沒有照顧好小天？隻要你一句話，我榮華絕對替小天報仇！”
榮華拍著胸脯說道，纖塵隻是淺淺說了一句：“是先天性的。”
說完，榮華就錯愕了，纖塵站在病房門口往裏看，這病房內多半都是孩子，有十幾歲的，也有七八歲的，而小天，是最小的一個。
他麵無血色的躺在小床上，鼻息內插著氧氣管，緊緊的筆者雙目，他的眉宇透著平靜，他的側臉正如榮華所說，和霍銘很像，像的但凡是個長眼的人都能看出來。
病床便坐著一位婦女，她不停地偷偷擦拭著眼角的淚，那個女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家的兒媳婦，看到這一幕，纖塵擔憂的心終歸是放下了那麽一點點，至少，這家人是心疼小天的不是嗎？
就在這時，纖塵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那是個男人，卻並沒有留意纖塵，端著飯盒直徑走到病床邊，將飯盒遞給哭泣的婦女說道：“醫生說，得換腎，咱們沒這麽多錢，不如，……不如咱們帶孩子回去吧。”
纖塵一聽，腦袋突然嗡鳴一聲，她剛要上前，可李家的兒媳婦卻一下子丟下飯盒趴在小天的被子上，嚎嚎大哭起來。
“老婆，你傷心也沒有用啊，我他爹呀，能不心疼嗎？可是，咱們家已經沒有那麽多錢給他看病了，再說，就算有錢，也找不到腎源，與其讓他死在醫院，倒是不如帶回家，我們守著他。”
女人像是沒聽見一樣，一直在哭，也沒有說話，纖塵抬步就走了進去，卻聽到那婦女突然抬頭對自己的男人說：“我們，我們去找他生生母親，那個姓吳的女人行不行？”
纖塵的腳步一下子又頓了下來，如果等著她們主動找上門來，纖塵可以趁此機會要回小天，她的手緊緊的攥著門廊，等著她們的對話。
“她一定有辦法的，她是城裏人，對於當初我們帶著小天私自離開的事，我們大不了給她下跪，給她道歉，她是天賜的生母，一定不會冷眼旁觀的！”
女人似乎帶著懇求的語氣對男人說。
“……萬一，她記恨我們當年私自帶著孩子離開，記恨在心，不願意花錢給天賜治病，可怎麽辦？”
男人的臉色很痛苦，不停的抓著頭皮，就在這時，男人突然錯愕的看著病房的門口，連著他的妻子看著自己的男人這樣錯愕，轉眸一看，頓時她捂住了嘴。
仿若之前喧鬧的病房一下子就精致了，隻有纖塵皮鞋踩在冰涼的瓷磚地板的聲音，她走了進來，站在二人之間，卻沒有看他們夫妻二人，那雙眸子，死死的盯著小天，他瘦的，像是一個影響不良的孩子。
他的皮膚竟然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般粉嫩，茭白，一種病態的蒼白，狠狠的刺痛纖塵的心。
“把孩子還給我，我會全權負責。”纖塵的唇角微微動彈著。
夫妻二人蹙眉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婦人已經忘記了哭泣，沒有風幹的淚水還掛在腮幫子上，紅腫的眼神滿滿的驚訝和措手不及。
“可是……可是您看，我們多少也養了這麽多年……您看……”男人似乎有些動容，卻被自己的妻子狠狠瞪了一眼。
男人的話語意思很明顯，纖塵雖然現在隻是事業剛剛起步，沒有多少錢給他，但是，若是能重新要回兒子的撫養權，她即便是將苦心經營了一半的酒廠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