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緣這東西
“胡說，你的意思是我的味覺有問題？”男孩子氣憤極了，對麵的小姑娘一直不語，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男孩，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妙妙！”
纖塵繞過前台，走了過來，她很難想象妙妙每天自攻自讀是怎麽考上大學的，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來做兼職，性格堅強的不得了，一副世界上都沒人敢欺負她的樣子，倒是讓纖塵無法想象她是個單親家庭的受苦女孩。
“纖纖姐！”妙妙看了一眼纖塵，轉臉還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等著男孩，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沒錢，我們小店可以免費給你續一杯，何必找茬呢？”
“你……”
果然，男孩羞紅了臉，尷尬的看了看對麵的美少女。
“美少女”從書包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放在桌子上，拿著書包，就走了。
這倒是讓男孩更加尷尬和惱火，最終瞪了一眼妙妙，反身追了出去。
纖塵不得不將這些男男女女定義為小男孩和美少女，因為，她深有體會，隻是不敢逗留罷了。
妙妙哼了一聲，拿起桌麵上的二十塊錢遞給纖塵道：“纖纖姐，你可不能這麽慈悲，那些人，哪裏來的錢泡妞？不是偷家裏的就是生活費。”
纖塵咯咯笑了起來，看著妙妙的鼓著腮幫子的臉，還著實是深有體會的樣子。
“纖纖姐，你笑什麽？難道你沒看見剛才那個男的穿著嗎？”妙妙頓了頓，一邊收拾桌麵，一邊說：“身上的衣服和褲子倒是穿的幹淨利索，你都沒看到他的鞋子是什麽樣子，髒的能刮下來一層泥巴，一看就知道隻有一雙鞋。”
纖塵婉兒一笑，她是留意到了，但是沒有妙妙說的這麽露骨罷了：“既然你知道人家沒錢，為什麽還要為難人家呢？誰都會在那個階段認識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若是錯了，也就是一輩子錯了，但是，若是碰對了呢？”
妙妙愣愣的看著纖塵忙碌的身影，心裏似乎感觸很深，是啊，自己就是個窮酸樣，為什麽還要笑話別人呢？
不經，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背影，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
夜幕降臨，晚上十點鍾左右，小鎮上的人稀疏的就像此刻的星空一樣，不比城裏繁華，霓虹徹夜明亮，這倒是讓纖塵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情景和安詳。
纖塵關了店門，和妙妙一起，走向妙妙的家，最近今天老板娘不再，店裏的所有事宜都全權交給了纖塵，她來到這裏已經有五個多月了，盡心盡力，老板娘很喜歡她。
“回家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走到妙妙家樓下，纖塵拍了拍她的肩頭，二人互相擺了擺手，夜幕又結束了普通的一天。
纖塵雙手插在口袋，如今盛夏將近，晚風吹得人略顯溫暖，可依舊裹著春末的一絲清涼，街道兩側的路燈發出暗啞昏黃的顏色，纖塵一路向著村莊走去。
這裏的村莊住房很少有人出租，剛好，房租很便宜，榮華借給她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還好上著班，那些錢，可以供給她交房租，買些日常用品，那張銀行卡，便是榮華給她後用剩下的幾萬塊。
房東是個農村的老婦人，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都去城裏打工了，所以，空下的偏房便留給纖塵睡了，一個月才三百塊錢，很劃算。
推開陳舊的黒木門，是一個黃土碾壓平整的院落，正麵便是堂屋，老婦人姓李，年月四十歲左右，正坐在堂屋的桌子前。
纖塵小心翼翼的關上院子的門，走了進去，總覺得李媽似乎在等自己，有什麽事要說，畢竟平時整個時間，她不是去散步，也已經睡下了。
“李媽，怎麽還沒睡？”纖塵走進房間，安撫著隆起的肚腩，坐在木凳子上。
“小吳，我看你挺著大肚子也不容易的，可是……”李媽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不定的神色。
“李媽，你有什麽事，直說就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前兩天，鎮政府的公告通知了鄉親們搬遷，這裏的土地要被征用，到時候房子會按照土地麵積給錢，而且還能按照麵積分發房子呢，都是樓房，你說我這房子至少能分兩套樓房，倒也是喜事一樁，到時候都般城裏住，可是……”
李媽說著很是高興，但是說著說著，就有些沮喪的看著纖塵。
纖塵頓時明白了，尷尬的點了點頭道：“什麽時候拆遷？提前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呃，這個……”李媽還是覺得有些歉意道：“可能下個月就要搬遷了，其實很早就通知了，我就琢磨著怎麽跟你說來著。”
“呃，這麽快！”纖塵忍不住看了一眼肚腩，醫生說，下個月就要臨盆了，必須得提前找房子才是：“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找住處。”
一連幾日，纖塵下了班便逢人打聽有沒有出租房子的，誰料想，這整條街連帶著那山丘都說是被人承包了去，都要搬遷，就連蛋糕店的老板娘，也這麽說，以後蛋糕店很有可能就在城裏開張了，還很希望纖塵能繼續替她守店。
一時之間，纖塵竟然發覺自己麵臨無家可歸又失業，北海市，她是去不得的，好不容易逃到了這裏，如今，孩子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出生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發生動蕩，真是老天不讓人消停。
日曬當頭，蛋糕店外的陽光很是刺眼，店內的冷氣一直供應著，眼看，就過了半個月，妙妙也說提前轉學要去城裏讀書了，最近忙著做插班生考試，也不來打工了，碩大的店麵，就剩下纖塵一個人在張羅。
天熱了，冰激淩賣的很快，纖塵的手都麻了，還是供不應求，殿內冷氣開著，她還是不住的抹著額頭的汗，畢竟來去的人太多了，玻璃門總是被人打開，壓根就沒關上過。
“纖纖姐，我來幫忙吧！”
突然擁擠的人群中妙妙那張熟悉的麵容擠了出來，二話不說，圍上圍裙就幫著纖塵擠冰激淩。
“你怎麽來了？”纖塵一邊忙碌一邊收錢，問道。
“快搬家了，聽說城裏的房子都建成了，就等著入住了，鎮上的領導已經帶著開放商來到我家談條件了。”
妙妙明顯很開心。
纖塵很難理解，城裏有什麽好，到是不如這小鎮，清淨，也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每個人都為自己的所需忙碌著，也沒有殺人犯，更沒有什麽搶劫的。
“什麽公司？”纖塵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畢竟妙妙能無償來幫忙，可讓她省了不少力。
“火機房產開發有限公司。”
妙妙忙碌著，擠出了一塊冰激淩遞給臨近的客人，客人很有禮貌的將錢遞給纖塵，隻是，此話一出，讓前塵愣了愣，火機？打火機？
“纖纖姐，收錢！”
妙妙提醒發愣的纖塵，纖塵這才回過神來，接過一個中學生遞過來的五塊錢放進抽屜。
直到太陽下山的傍晚十分，妙妙才走，店鋪的聲音也隨之冷卻了下來，隻有零散的幾個人在漫不經心喝著冷飲和糕點。
“這是鎮上幽冥的冷飲店，既然來了，就讓我做回地主。”
門外傳來一聲爽朗的男音，聽上去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纖塵開始洗刷餐具，寬大的膠皮手套顯得她的手腕更加纖細。
水龍頭噴出的水聲，孜孜不倦，洗漱池上漂浮著甜品殘留的紅紅綠綠。
“這裏的甜點可好吃了！”這是女子的聲音。
“老板，來四份冷飲套餐。”女子反手扣在前台的玻璃台上。
纖塵撩了撩額頭散落的碎發，將手套脫了下來，轉身笑著看了一眼女子，這女子一身短袖商務裝小西服，年約二十多歲，長得很恬靜，臉型也很小巧。
“好的，馬上就來！”纖塵笑著答應，迅速準備冷飲套餐，冰激淩，冰激淩糕點，還有冰鎮果酥，低頭一陣一陣忙碌。
“那您先請坐，稍後就給您送過去。”纖塵感覺站在櫃台前的女人還沒有離開，於是，囑咐了一句。
那人還是沒有離開，覺得有一雙眼睛老實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直覺告訴她，很別扭：“您稍等，馬上就……”
言語卡在唇邊，纖塵無論如何抖動雙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不顧手裏冰激淩打在手背上的冰涼，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人。
慕容羽直直的看著她淩亂的發絲從粉色的投進地下散落下來，麵色幹枯泛黃，他，眼眶微紅，卻壓抑不住心裏的狂跳，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碰到了她，做夢嗎？
一時之間二人四目相對，纖塵手裏的冰激淩已經流淌到了桌麵上，而她卻渾然不知，嘴唇動了動，喉間發出幹涸的撕裂聲。
她眼光躲開，落在手裏的冰激淩上，慢條斯理的將溢出來的冰激淩抹去，看似精心，卻毫無直覺。
“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慕容羽緩緩開口，今日的他已經大不一樣了，他穿著筆挺的西裝，臉色冷峻，是火機房產公司的主要負責人，投資過億的房產，半年內從北海市雄起的房產開發企業。
纖塵仿若沒聽見，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人，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計劃，本是萍水相逢的兩個路人，她本就應該不需要做什麽都要隻會他才是。
“我很喜歡這裏。”
纖塵低著頭，不去看他，不敢看他，一直調試著冷飲套餐的作料，忙的看似入神，卻躲不了慕容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