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古情多苦也多
鐺!鐺!鐺!
一處偏僻的鑄劍鋪中,遠遠傳來一陣金鐵交加之聲,伴隨著四周的蟬鳴,似乎越發顯得煩躁了。
鑄劍鋪中,屋內的景象似乎因為高溫而有些扭曲,其中一名身穿棕色薄衣的少年一次次地揮動手中的鎚頭,一旁有一名散發著清純氣息的少女,紮起的馬尾隨著她揮動一個較小鎚頭的身影而左右晃動。
此刻,君若離身上已然被汗水浸濕,原本棕色的衣服此刻也如同黑色一般貼在身上。花千月的鵝黃衣裳也已被汗濕,貼在那嬌軀之上,竟然勾勒出一道優美的曲線,腰若柳枝,已經發育的胸脯高高的挺起,玲瓏有致,害得君若離不由有些心神慌亂。
距離開始鑄劍,已經有兩日時間了,每日白天都是君若離與花千月一起鍛材,晚上便是君若離和三個魅靈一起。君若離原本告訴花千月可以交給自己,可花千月卻堅決反對,說什麼也要親手來打。
對於這個要求,君若離又怎能說不。雖然白日里與花千月一起鍛材的效果並不好,甚至黑元金不會有絲毫精純,可君若離卻很享受這份時光。
曾經多麼期望能夠與喜歡之人單獨相處,縱使累的筋疲力盡,也無怨無悔。
夜裡,三個魅靈掄起大鎚鐺鐺鐺地砸,因為他們三個皆是在鑄劍鋪中長期生活,閑來無事時也會趁機練練鑄劍,這令他們對於鑄劍這件事得心應手。
君若離沒日沒夜的鍛材,雖然他本身的實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奈何他以次數彌補了質量的不足,當量變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生質變,君若離對黑元金的捶打也是如此。
殘霞墜落,星月當空,直到深夜君若離才拖著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向君家走去。
此刻的君若離,只感到雙臂漲疼,同時也疲乏無力,彷彿自己的每一根筋骨都已經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然而君若離的手掌卻不自然地張著,一眼看去通紅無比,掌心一個個水泡足足有花生那麼大,有些地方竟然產生了強烈的褶皺,彷彿是被高溫燙壞了手上的皮膚。
「呼……還真累啊……不過還好,這兩日我身體的恢復速度還不錯,每天睡一覺醒來基本上就沒什麼大礙了。」君若離此刻臉上已經不再是慵懶散漫,除了疲憊還是疲憊,其實他很想就地睡下,可惜這終究是不可能的。不過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兩日下來雖說自己都已經累的喘氣如狗,可每當睡醒后,第二天依舊精神煥發,甚至連之前受得些傷也都恢復了些許。這無疑對君若離來說是一個大大的助力。
當君若離走時,由於體力嚴重透支而使得他走路趔趄不斷,無意中碰到了手心,當下就是一口冷氣倒吸:「嘶!我靠……手都已經燙成這個樣子了么?」
君若離不由苦笑連連,不過想想是為了花千月,再疼自己咬咬牙也就忍過去了。
「這兩天怎麼都沒見到孟煙雨那丫頭?」
許久,看著君家大門已出現在不遠處,君若離卻冷不丁想到那個留著略長一些蘑菇頭的鬼靈精少女,平日里她都會來的,可是唯獨這兩天她沒來。
君若離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中慢慢開始習慣了孟煙雨的存在,甚至後者已經緩緩在其心頭紮根。
或許君若離自己都未曾發現,漸漸的,那總是用頭撞他的魅靈少女,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長風輕作,君若離回到房間之後便倒頭就睡,隱隱間還有鼾聲從鼻息間傳來,聽這聲音,君若離一天有多累就可想而知了。此刻他可謂睡若死豬,即便此時猛的打一道驚天巨雷,恐怕君若離也不會聽見。
情意難測,天地同憂,未經歷過情愛的人怎知痴情之人的執著與堅韌。君若離認為自己是喜歡花千月的,所以為她做的一切都被自己認作是理所應當,為了心中之人,縱使刀山火海,又有何妨?
可是誰又能真正明白,那是否為真正的喜歡。
庭院風起,樹影婆娑,隨著一道吱呀之聲傳來,房門被緩緩推開。月色若水流般順著門縫悄然爬進,只見一道青衣的半透明少女蓮步輕移,向君若離走來。
孟煙雨面色說不出攀爬著什麼情感,彷彿心中五味雜陳,平日里那鬼靈精的神情不復存在,而那眼中,卻悄然有淚光劃過。
「哼!真是個傻子!」孟煙雨低聲呢喃,緩緩走到君若離床邊,眉目凝望。
孟煙雨看向君若離睡前刻意舒展以防觸到傷口的手,那雙手掌皆是一片通紅,甚至有些皮膚都被燙掉,腫脹地手上時不時還會出現幾道裂口,絲絲細小的血水順著傷口流淌,沒過多久便緩緩結成血痂。
彷彿心中有無數根針一根根刺下,又似乎受傷的是自己。如果因為一個人受傷而心疼的撕心裂肺,那是否意就味著喜歡?
孟煙雨突然覺得心中不舍,彷彿自己心頭被人用刀子割一般,她此刻多麼想去抱著床上之人讓他不要執著,因為孟煙雨不願看到這個少年如此疲憊。
為了一個人,願意為他做一切力所能及甚至所不能及之事,可是若有一天這件事是成全了別人,是否還會去做?別人的回答無人知曉,可孟煙雨卻毫不猶豫的說,會。
這個在無盡孤單歲月中佇立的少女,終於緩緩明白了自己的心。
「唉……」孟煙雨那略有些稚嫩的可愛面龐一閃而過一道心疼,旋即取出兩個用棕色玉石打造而成的小瓶子,瓶中是治療燙傷灼傷的藥物。
孟煙雨輕輕用乾淨的棉球沾染著藥物,輕柔如水般輕輕替君若離受傷的手上藥。
驀然間手指接觸那溫暖的手掌,孟煙雨心頭似被絲絲雨點打亂的水面,一層層漣漪擴散,說不出道不明的慌亂。
可卻又有一絲清甜在心頭蕩漾,溫熱的快要融化她的心。
少女面色殷紅,心中繚亂如麻,似乎有小鹿亂撞。可是看著少年那深睡中的臉帶著絲絲笑容,孟煙雨便覺得心頭酸意難忍。
世間情感是多麼奇妙,明知這麼做最後是成人之美,可卻還是想為他做些什麼。
「大壞蛋,你就非要將自己弄傷么……」孟煙雨心頭雜亂無比,但手上卻越發輕柔。上藥過後,又為君若離灌輸了些自己的氣力,只見孟煙雨身形猛的透明了幾分,隨後深深看了眼君若離,便默默離去。
次日當君若離醒來,發現身體果不其然再度恢復體力,甚至肩膀處都不會因昨日透支力量掄錘而導致肌肉酸疼。看看手掌,君若離發現燙傷與水泡已緩緩褪去,不由有些欣喜:「難道我真是有著異於常人的恢復能力?」
君若離怎會知道,有一個單純的魅靈,為了他而不惜自損修為替他灌輸力量,他又怎會知道,那魅靈少女又幫他默默做了多少事情。
當君若離來到鑄劍鋪,花千月已經等待多時,看後者雙臂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君若離便知她也累的夠嗆,雖說花千月有五道元種作為基礎,可是也不足以應付那種高強度的透支,因為花千月不僅要與君若離一起捶打黑元金,還要時不時向一昧真火符卡之內注入元氣來保持火焰的持續。這無疑令花千月疲憊不堪,可是她似乎卻不以為然,反而越發歡喜,君若離見狀,也不由滿腦不解。
當二人進入鑄劍鋪,看著在火焰符紋上已經因精純而縮小了兩圈的黑元金,花千月不由一驚,因為她昨天離開時,似乎還沒有如此明顯的變化。花千月不解地目光看向君若離,君若離裝作渾然不知,笑著打諢道:「昨日效果不錯。」
可他在心中卻也微微一怔,因為昨天深夜他與三個魅靈一起捶打黑元金,結束時也僅僅縮小了一圈,可今日怎麼多縮了一圈?
偷偷觀察著屋內的擺設,君若離隱隱覺得似乎有些許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苦思無果,君若離旋即不想。提起鎚頭,再度鐺地一聲,繼續鍛材。
當日夜晚,那道青衣倩影再度前來,輕柔地替已經熟睡的君若離上藥,同時灌輸絲絲力量於君若離體內。
少女面色蒼白,身體越發透明。
夜色如墨,天空連影子都看不到,可鑄劍鋪已經傳來一道道鐺鐺鐺地捶打之聲,只見一道綠色倩影的雙臂,徐徐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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