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間帝師 （18）
新年過後，雲意歡對司馬炎的教導越發嚴厲，要想在短短的一兩年內，趕上十幾年的內容，不是那麽容易。
司馬炎寫過紙張都能堆成山，光是毛筆都換了十來隻，他每日卯時起床，先練一個時辰的武藝，在用早膳花費一刻鍾的時間，接著就要趕去師傅的院子讀書學習，每日先把昨天的內容過一遍，在講新課，日中一刻鍾的時間吃午飯，飯後小憩一個時辰，末時再去雲意歡的院子接著學習，複習鞏固早上學過的內容，直至酉時結束。
司馬炎每次回自己的院子早已是日薄西山，夕陽西下了，吃過晚膳後，司馬炎還要完成今日布置的課業，等一天的功課做完，已是亥時，該睡覺了。
佐助每晚站在一旁給司馬炎磨墨，他是從小就和司馬炎一起長大，雖是主仆關係，但早就情同兄弟了。
“少爺，你每天也太幸苦了。”佐助忍不住出聲抱怨，“每天早早就起床，晚上也不得休息，少爺從前就不愛寫這些，現在卻天天寫字，熬夜，這樣下去眼睛都熬壞了。”
司馬炎寫完一頁，抬頭看他，眼裏是說不出的嚴肅，“佐助，不許這麽說，讀書寫字也是對我好。”
“是。”佐助沉默片刻，開口道歉，“少爺，我知錯了。”
“不準有下一次了。”司馬炎警告過後，又低頭認真學習。
春去秋來，寒冬又快來了。
今年還隻是九月，天氣就已格外寒冷，大家都穿上冬天的棉襖，早早用上了炭火。
“先生，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司馬軒身穿棉襖，懷裏抱著暖爐，看著庭院裏呼嘯的北風，感歎道。
“這還隻是開始。”雲意歡伸手感受劇烈的風，“往後會越來越冷。”
“寒冷的時間大概要延遲的明年的四五月。”
“這麽久，又這麽冷。”司馬軒感歎一聲，“寒流的到來，外麵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他想到如今的朝廷哪裏還會有錢應對雪災呢？
“先生，你讓我準備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煤炭，布料，被褥，帳篷，早早買齊了，有些因為是在夏季購買，便宜很多。”
“東西足夠嗎？可還會有欠缺？”
“足夠了！”
“霧隱山的兄弟們，我分了一半進來掩藏在我城中的別院中。”
“好。”雲意歡點頭，“兵馬糧草充足，隻待時機。”
王誌裹著狐皮大氅，手裏捧著暖手壺，看著門外呼嘯的冷風，眉頭發緊，這天氣可真是奇了怪了。
今年恐怕會有雪災，雪災一出，災民無數，屆時恐怕又要生亂。
他還是卷上錢財趕緊跑路的好，他可是聽說別的城又有縣令被賊寇斬殺的事。
“莫管家啊，去找賬房來，我有話問他。”
“姥爺，怎麽忽然要見賬房？”
王誌悠悠歎了口氣，“莫管家啊，這官是越來越難做了，我啊，還是早點撤退的好。”
莫管家大驚，“姥爺要走？”
王誌也不瞞他，開口說道，“我是要走了，你到時候和我一起離開這裏吧。”
王誌還是十分看好莫管家的能力，到時候能有莫管家跟隨，他也能省一番力氣。
“莫管家，我也不瞞你，你看這天氣，如今還不過九月就冷成這樣，今年必要雪災，到時候災情一出，不知又會有多少叛民，這裏了不太平了。”
莫管家眼中劃過一死精光，臉上隨機掛上一副笑容，“姥爺，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啊。”
“姥爺，您這是福氣來了。”
王誌摸不著頭腦，“什麽福氣？”
“大人，您怎麽想不到呢？凡是有災情發生，上麵必然會發賑濟災民所用的銀錢，糧食。”
“到時候……”莫管家嘿嘿笑了兩聲，“到時候這些不都是落在大人手上嗎？”
蘇州之地一向富庶，他上任的這幾年從未發生災禍，他也從沒貪過這錢。
不過他多年為官，自然也隻這賑災的銀錢，糧食可是肥得很，能撈上一筆，自然是好。
“可是……”王誌還有遲疑，“可是，如今朝廷內裏財政空虛，外裏四處匪盜，朝廷還能給我們發救濟嗎？”
“大人，你這怎麽不懂了？朝廷在難，勒緊了褲腰帶，都得把這筆救濟銀發下來。”
“官兵名反，這麽多災民，朝廷若是坐視不理，不是逼著他們造反嗎？”
王誌糾結片刻，覺得莫管家說的有道理，但他又想到那些被殺的官員，心中害怕。
最後，金錢蒙蔽了他的雙眼，他最終決定，還是鋌而走險，賭一把。
“好，莫管家，那我就大撈一筆！”
莫管家點頭稱是，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出主意道，“大人何不現在就寫封折子遞上去？也不說別的，就說現在江蘇天氣有異，隻是九月就已經十分寒冷了。上麵的人一看就知這裏是要發雪災了。”
王誌連連點頭稱是，“你說的不錯，我的折子早點遞上去。”
他忍不住笑出聲，“也好讓上麵的人早點準備銀財。”
“莫管家，這錢財要撈，我們的退路可也要處理好啊。”
他說著拿出一封書信，“你把這封信吩咐人寄出去，地址我已寫在上麵了。”
王誌接過應了聲，“是。”
“好了，你快去吧，莫耽誤了，我也要去寫折子了。”
“是。”莫管家退下後，王誌一人哼著小曲朝書房走去。
撈了這一筆，他下半輩子總算是穩妥了。
屆時，那邊自會有人派人來接他，而他也可頤養天年了。
九月開始的寒冷，江陵城附近的百姓，尚可度日，出門勞作賺些辛苦錢。
可九月底，鵝毛大雪寫了一夜，次日，大雪封山，大地蓋上一層厚厚的雪，河流也結上了冰，窮苦人家連出門都成了困難。
他們為了取暖，把家裏的柴火都用盡了。
大雪覆蓋的第一個月，就有無數的人悄悄死去，有人是凍死路邊，有人是在家烤火中毒而死，有人活活凍死家中。
城裏的日子也不好過，煤炭早已成了天價，貧苦人家哪裏買的起？糧食也成了稀缺物，價格接連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