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五弊三缺
其實,玄學就是人們對自然生活中一些規律的總結。玄學來源於生活,再回歸到生活,用之於生活,也沒什麼不對不好之處。
除非利用玄學去借運改運,那就是盜取天機,會受到天地的懲罰。而修道之人則是向天地借用強大的力量,來強化己身,有因就有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會相應的有所償還。這就是五弊三缺。
而我,上文中,六叔已經說過了,我是個命缺之人,天生的短命鬼。借鑒於此,我心裡是不大願意把席慕領上這條路的,於是就把這個疑慮告訴了師父。
師父卻告訴我,五弊三缺是針對大部分人,卻不會針對天地的寵兒,也就是像席慕這種有著異於常人的眼睛的人。
隨之我的心也就放下了,既然沒有了這層厲害關係,那倒是可以教教她。可是我又開始有些嫉妒她了,為什麼我沒有,我活該就是命缺之人嗎。
隨後我又肝疼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啊,本來我就打不過她了,再學會了道法,那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席慕話:「哼,小樣,現在都能虐你。以後?以後老娘照樣虐你。噢,對了,還有那個二貨,張八兩!」
……
年後,本該是我回山上給師父拜年。可是因為聽說了席慕的事情,師父竟然親自下山,大老遠的來到了我家。
這下子可把老爸樂壞了,終於又有借口喝酒了,喊來乾爹,也就是席慕的老爹。兩個大男人忙前忙后,儼然一副家庭婦男的模樣,為師父做了一桌好菜接風洗塵。
甚至還把老媽她們全部哄走,美其名曰爺們兒談事情,娘們兒自己玩去,實際上是打算放開了喝,怕老媽他們嘮叨攔著不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除了師父,那老哥倆已經喝到了忘我的境界,根本就不在乎身邊有沒有人了,完全做到了視我等於無物。
恐怕此時就算老媽回來也管不住了,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我甚至可以想象到,等師父走了以後,老媽秋後算賬的場面了,慘不忍睹!
這哥倆還在大著舌頭吹牛皮,從小時候偷雞摸狗到後來怎麼死纏爛打娶了漂亮老媽,一通吹噓,聽得我是那叫一個無語。
於是,只好拉著師父和我去了書房談事。書房窗前,師父背對著我,負手而立。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五弊三缺真的躲不過去?」我有些緊張的問師父。
師父不語,並沒有轉身看我,輕輕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個命理。所謂五弊,不外乎「鰥、寡、孤、獨、殘。」三缺說白了就是「錢,命,權」這三缺。
我從跟隨師父修道之日起,便得知自己是命缺之人,之前,我並沒有很在意。可是,經過了漁村水屍,荒山,鬼姐這一系列常人無法理解的詭異事情之後,我開始隱隱有些擔憂。
命運似乎是真實存在的,不管你如何選擇,到最後都只能按照命運的軌跡前行。師父終其一生都在和命運爭鬥,可誰又知道這不是命運的一場娛樂呢?萬物皆悲,眾生皆苦!
「那我註定就是個短命鬼了?那我修道還有什麼意義?我不想死啊,師父!」我語氣開始有些波動,憑什麼我就活不長,憑什麼別人可以活到幾十歲,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死。
「胥兒,五弊三缺是命,改命的代價太大太大,大到你無法想象,要有比命運更強的力量才能夠改變。我修道之人,雖順勢而為卻又逆流而上,激流勇進。」師父注視著窗外閃爍著微弱星光的夜空,輕聲細語的說道。
「一舍一得才是正果,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自然也會失去一些東西。可是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又可以無視所謂命運。」
「像我這樣的短命鬼哪來的時間去逆天改命,還不如讓我自己選一種死法。師父,胥兒感謝您的再造之恩,卻無以為報。徒兒這一生願醉死酒中。」說著,我毫無預兆的跪倒在地,對著師父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我嗜酒,也許醉生夢死也是個不錯的歸宿。既然命運無法抗衡,世人皆不得超脫,那我又何必去逆天而為,到時苦了自己說不定還會連累他人。還不如就此醉生夢死,一了百了。
跪罷了師父,我默默起身離開了書房。
在轉身離開的時候,隱約聽見耳邊傳來師父的輕嘆,道了一聲也罷。不知道是打算放棄我這個朽木,還是做出某種決定,可是這已經和我無關了。
選擇了醉死酒中,未必就不是命運的安排。
……
席慕有了師父的指導,我就更加顯得可有可無了。師父教導席慕,而我則卧在一旁終日買醉,酒不離身,渾渾噩噩。
師父見我這樣幾次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席慕怒我不爭,揍過我好幾次。老爸老媽勸過好多次,我依舊如故。老媽的頭髮似乎白許多,幾乎天天都是以淚洗面。我看在眼裡,卻無力去改變什麼。
老爸為了我什麼心思都沒了,臉上的皺紋日益深邃,身體似乎一夜之間變得佝僂,甚至有一次看見我這麼賴死不活的樣子,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然後自己也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老媽就像一頭受傷的母獅一樣護著我,緊緊的抱著我,失聲痛哭。
萬物,不過就是命運的玩物而已,又何必去苦苦勞作,累死累活的呢?左右都是命運在擺弄我等,命運讓你死你就死,命運讓你活你就活,說你好你就是再落魄也會時來運轉,說你不好,哪怕你是如何輝煌,也要你跌落神壇。
因為我的事情,原本應該開開心心過年的兩家人也都黯然。
這一天,師父來找到我,只對我說了一句話:「痴兒,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能這般如此。你若振作起來,替天行道,未必就沒有轉機。行善果,積功德,換取壽命。」
說完這句話,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師父的頹然和失落,師父一生從不低頭,誓要自己主宰命運,這又何來替天行道。
然而,為了我,他卻和命運妥協,低下了一生不曾低下的頭顱,勸徒兒替天行道。
行善未必要替天行道,而替天行道未必就是行善,只是做命運的傀儡,隨他吩咐而已。
我默然,不知究竟該如何。師父見我不語,也不再多言,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
沒幾天,八兩從外探親回來,也不在家多呆一會兒,火急火燎的放下行李瘋一般的竄進我家,就如自由奔跑在原野上脫韁的傻狍子……
他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當看到席慕的時候,這貨瞬間就變得像一隻哈巴狗一樣,我似乎都看見他那討好主人一般左搖右晃的尾巴。
「呀,慕慕也在啊,快來抱抱,想死我了。」眼看就要抱住席慕的大腿,我不忍的扭過頭去。
然後就聽見一聲悶響,這貨已經被一腳踹飛,果然……
席慕一臉的嫌棄,「你是想死了,不是想我了。」然後就轉過頭繼續研究我教她的奇門陣去了。
八兩一鼻子灰的站起來,看向了我,他那副賤賤的笑容又掛在了臉上。
可還沒當他走近,「哎我去,這麼大酒味,大胥子這是咋了?被那娘們甩了?」
我瞅了他一眼,「滾!」
「五弊三缺,你離他遠點,死你身上。」席慕頭也不抬的說。
晚上,下了一天的雪積了厚厚一層,燈光照在潔白的雪地上,反射出晶瑩的光亮,讓原本應該漆黑的夜晚不再那麼黑暗。
八兩連拖帶拽的把我拉了出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鄭重的問我,「大胥子,你讓席慕跟你學道?」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在得到我的肯定以後,八兩猛的一拳把我揍倒。
我躺倒在雪地上有些錯愕的看著他,彷彿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他竟然打我?八兩竟然打我?
他指著我,因為氣憤,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整個身體都因為情緒不穩而顫抖著。
這時,鬼姐浮現出來,「哎呦,這是怎麼了……」
「滾!」八兩猛的轉頭,瞪圓了眼對鬼姐吼到。鬼姐嚇了一跳,顯然也是和我一樣,不知所措。
我爬起身揮揮手讓鬼姐迴避,悲催的鬼姐就這麼的隱去身形。
我揉著嘴角坐下,八兩抓住我的衣領,瞪著我,眼中血絲浮現,喘著粗氣,然後又頹廢的鬆開。
「五弊三缺,五弊三缺,是不是你說的,修道會有五弊三缺。你知道會有五弊三缺為什麼要讓席慕學道,你不在乎她我在乎!」八兩情緒極為激動,唾沫橫飛。
「我知道你在乎她,你喜歡她,我也在乎她……」
「你知道你還這樣,你在乎她,你在乎個屁,你,你……我去你媽的。」說著就給了我一腳。
我也被這一腳踹出了火氣,這些天,我一直在為五弊三缺的事心中不爽,這傢伙現在還往槍口上撞,就算知道他是為了席慕,老子也不能忍,我起身一拳飛過去,和他廝打在一起,打的鼻青臉腫,鼻血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