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春 藥劫
“來來來,吃菜吃菜。”
蔡九一邊招呼莫璟堯和晏回,一邊聽手下湊在耳邊匯報,不知道聽了些什麽,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衝他們客套起來。
莫璟堯這邊剛回過神,就見蔡九衝自己舉起酒杯,想也沒想就把自己杯裏的酒喝了個幹淨,一點兒也沒聽見蔡九說了些什麽。自打謝之舞一個人回房以後,他的心總是隱隱的覺得不安,怕她會出什麽狀況。可是她會出什麽狀況呢,他在她身邊,還有尤恩和晏回。他有些懊惱自己這莫名其妙的緊張。
“晏回老弟,五爺近來可安好?”
晏回也正想著謝之舞離去時那明顯不正常的臉色,蔡九這一問,倒讓他一愣,心裏著實有些發笑。那個尤琪說的對,王五這回把他派來算是失了大策了,一見那丫頭,他就變的不在狀態,對這任務,他壓根半點兒沒進入狀況。
他舉杯回敬,“九爺客氣,五爺雖早已知天命,但總算雄風猶在,隻是近來每每重回故地,都要唏噓感歎一番,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在掛念著您。”
蔡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晏回,“哦?這麽巧,說實話,我也是正想見見我這五哥。”
“五爺尚未有交代,晏回就不請自來,實在是多多打擾,希望九爺不要介意。”
“哪裏哪裏。”蔡九繼續客套,“晏回老弟是王五哥的人,那就是我自家人。自家兄弟來做客,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隻是寒舍簡陋,晏回你不要見怪才是。”
“九爺客氣。”晏回恭敬的抱拳一笑。
來之前,王五曾特地囑咐過他,上山時的行動一定要秘密,不要讓蔡九發覺。就算萬一真的被他察覺,也要隨機應變,栽贓不成的話,就盡快撤退。畢竟這隻是小問題,東南亞那邊才是正經事。
晏回這廂喝著酒心想,王五不敢相信他,他是猜到的。而他呢,他也理所當然沒有遵從王五的話盡快離開。他選擇了留在那個讓人不放心的丫頭身邊。
蔡九乍一見他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一番交鋒下來,他輕描淡寫的推了別莊裏十幾條人命,還硬是讓這老狐狸以為他晏回是個被美色所惑的庸人。事實上呢,蔡九信不信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頂著王五手下的頭號,還能坐在這裏。而他?他想,他到底又算不算呢。
他一直糾結在離開與不離開之間,她有莫璟堯在身邊了,他大概也沒什麽用了。可是心裏這樣想,腿卻一步也邁不動。一直到白術偷偷找來,他才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下了山就跟她分開,好過現在又要被王五利用。
他現在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傷害到她,雖然他知道,這種認知不對。
想著想著,心裏又覺得苦了三分,一抬手一仰頭,火辣辣的酒就又下了肚。這穿腸毒藥的滋味,竟真的可以解憂。
“莫老弟,是否嫌棄這窮鄉僻壤沒有好酒好菜?”
蔡九不知是喝高了還是頭昏了,眯著眼睛打量著莫璟堯。莫璟堯聞言,放下酒杯,“哪裏。不過是我不勝酒力,九爺慢用,我想回去休息了。”
先前為難謝之舞的那人一聽這話,輕哼一聲就說,“九爺請你來,就是要款待你。你這客人家還未盡興就要離開,豈不是不給主人麵子?”
蔡九冷聲喝止,“錢櫃,住口!”
晏回看看微微皺眉的莫璟堯,再想想離開時腳步虛浮的謝之舞,心下一片了然,笑嗬嗬的端起酒杯就衝錢櫃晃,“錢二當家,是不是喝的不盡興?莫少養尊處優的,哪喝的慣這種粗酒。來來來,正好我也沒盡興,我陪你喝!”
錢櫃瞪眼,“我是跟莫大少說話,我幹啥要跟你喝酒?”
“你們九爺請我來,就是要款待我。我這客人家還未盡興,你這主人家就不陪了,你這是不給九爺麵子,還是不給我麵子?”
不給晏回麵子不就等於不給王五麵子?錢櫃摸不透蔡九的心思,看了又看,隻好端起酒杯一口幹了。
晏回笑嘻嘻的看著錢櫃悶頭喝酒,朝著莫璟堯悄悄眨了眨眼。莫璟堯會意,對他投了個感謝的眼神,又跟蔡九打了個招呼,就先行離開了。
蔡九倒是想挽留,無奈莫璟堯這人堅決起來軟硬不吃。見他人走了,蔡九的幾個手下麵色開始有些不安。錢櫃招過一個人咬了幾下耳朵,那人就神色匆匆的跑了。
晏回偷偷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叫了揚子悄悄叮囑幾句。
揚子隨後也溜號了。而晏回依舊老神自在的灌錢二櫃喝酒。
*
謝之舞走到半路就開始飄了。腳下像是踩著棉花,身體也越來越燙。尤恩在她離開沒一會兒就追了上來,先行回去替她打點一切。她有點兒後悔沒讓尤恩留下,要不然現在也不至於老走S型。拐成這樣,哪一年才能回到她的床。
下腹開始湧起一股一股的熱潮,她已經拚命抑製,無奈那感覺就像是漲潮時的大浪,一波猛過一波。謝之舞不是傻瓜,早在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是有人給她下了藥。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這下藥的人,比她想象的更加無恥。
如果不是被藥性藥昏了腦袋,她不會想不到此時此刻一個人回房,才是最最危險的。
尤恩在她房裏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她,一見她搖搖晃晃的模樣,連忙迎了上來,想都沒想就伸手摸上了她的額頭,“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麽燙?”
謝之舞感覺到尤恩冰涼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覺得舒服的很,小臉兒在那大手旁蹭了又蹭,直到模模糊糊的看到尤恩的臉,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一把把他推到了一旁。
“阿舞,你到底怎麽了?”尤恩有些詫異。
謝之舞別過腦袋,後退兩步,繞過尤恩走到床上,盡量抑製想撲上去的衝動,也不去回想那冰涼舒服的觸感,“沒事兒,有點兒發燒,你去給我找點兒藥,放在桌上就好,我醒了會吃。”
“好吧。”
尤恩歎了口氣,退出屋子。
謝之舞提著的心立刻掉回了胸腔,可立馬又熱辣辣的燒了起來。她煩躁的揪著身上的衣服,恨不得脫個一幹二淨。渾身上下像是有千百隻螞蟻爬過一樣,癢到她的心裏,下腹那一陣陣不自然的抽搐更是讓她崩潰。迷迷糊糊的時候她還想,幸好莫璟堯不在這裏,要不然,她恐怕真的會獸性大發了。
她趴在床上,身子蹭著粗布的棉被,又覺得不解癢,小手在全身上下漫無目的的撓著,隨即又無力的抓住了床單。恍然間她聽到屋門被打開的聲音,還以為尤恩回來了,嘟嘟囔囔就說了一句,“我說過,把藥放在桌上就好……”
“藥?”那聲音竟不是尤恩,接著屋內響起幾聲淫笑,“中了咱們的春 藥,二小姐還想著有解藥不成?這春 藥嘛,的確是有解藥,可這解藥——”
他故意頓了頓,隨即大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胯下,“這解藥,在兄弟們這兒!”
謝之舞心裏咯噔一下。
早該料到的,這幫人既然敢下藥,自然是有備而來。莫璟堯此刻恐怕正應酬蔡九,晏回也沒什麽理由提前離開。應洋還沒醒,而尤恩,拿藥去了那麽久,要不是被算計了,就是被支開了。她勉勉強強的撐起身子,冷哼一聲,“解藥?我怕你沒這能耐。”
張狂的笑容立刻凝結在了臉上,那人的表情瞬間扭曲,“好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兄弟們老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害了我們那麽多弟兄,居然還敢來我們的地盤。錢二當家那兒子才十九歲,碰了你幾下就要被你剁了喂野狗,你這種下賤的毒婦,老子就要用最下賤的辦法,讓你變成最下賤的人!”
謝之舞氣喘籲籲,拚命維持著清醒,“可惜,我這最下賤的人,還是瞧不上你們這群牲口。沒有最賤,隻有更賤。你說,你們是不是更下賤?
還有,好心告訴你,G城,可從來都不是你們的地盤。”
“你就嘴硬吧,待會兒老子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話一說完,揮揮手,四周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咱們知道你是大小姐,為了給你留點兒麵子,不會讓你主動求歡的,你就等著大爺們好好疼你吧——”
謝之舞想起身,可渾身上下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著急之下咬破了嘴唇,可那點兒疼痛並不能讓她維持幾分清醒。她右手偷偷往枕下摸去,那裏有她早就藏好的匕首。離開別莊以後,她總是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事實再一次證明,有些事情總是會朝著她所預料不到的地方發展,沒等她摸到匕首,視線裏那些模糊的人影卻都像是突然遭受了重創,一個一個倒了下去,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莫璟堯的冰塊兒臉,和尤恩著急的臉。
“我真蠢,我早該看出來的。居然這麽容易就被人唬了,幸好半路遇見你……”
謝之舞迷迷糊糊的聽著尤恩說,內裏的欲望卻愈發抑製不住了。她伸手,手掌在虛空裏抓了又抓,終於握住了一隻大手。她抬頭,仔仔細細的確認那隻手是莫璟堯的,然後把它貼在了滾燙的臉頰上。
“莫璟堯——”
“是我,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