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失去依靠
高二的日子在炎熱的夏天結束，顧菲菲十六歲的生日也快到了。她窩在房間裏，看著樓下鬱鬱蔥蔥的樹，撐著腦袋發呆。自從上次顧炎教訓了她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他也再也沒有為她請過家教老師。原本忙碌的假期，突然之間變得冷冷清清的。
葉子銘其實也找過她幾次，但是她隱隱約約覺得顧炎是不喜歡葉子銘的，所以為了避免他生氣，她也不再也葉子銘出去玩耍了。她反複地看著手機，百無聊賴地打發著時間。時間在樹影中留下光影，刻下印記。她的心，也隨著時間的移動而變得越來越空虛，越來越沒有依靠的支點。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顧菲菲沉靜的臉上也隨著綻放出光彩。她快速地拿起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之後目光卻倏然變得暗沉。她的心一空，沉鬱而失落。猶豫了幾秒，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菲菲！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電話。”葉子銘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嗯，”顧菲菲有氣無力地回了他一句，“有什麽事嗎？”
“放假了，你出來玩嗎？”葉子銘狀似隨意地說道。
“都有些什麽人啊？”顧菲菲無聊地隨便應付著。
“你和我。”
顧菲菲皺眉，不是她不願意跟葉子銘這個死黨一起出去，而是她害怕被顧炎看見了又被誤會。她歎口氣說道：“好吧，我也正無聊著呢，我叫上寧雅一起出去。”
葉子銘微微的猶豫了一下，接著還是有些失落地答應了。
三個人約好了地點，是顧氏旗下的一家商場。顧菲菲挽著寧雅就如同遊入海中的魚一樣，讓葉子銘根本就跟不上步伐，隻能艱難地跟在她們身後。等到她們兩人都狂累了，提出來要吃東西，他才鬆了一口氣。
顧菲菲不敢隨便亂吃外麵的食物，但是顧氏這家商場和別的商場的餐飲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注重養生。這是顧炎為了滿足她偶爾的貪嘴而引進的。她帶著兩人來到一家養生餐飲店，點了經常吃的木瓜雪蛤還有紅豆盞，以及一碗清肺的雪梨粥，還是有些冰鎮過的，吃起來很清涼。葉子銘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故意找話來說：“菲菲，這家店很不錯啊，好多東西在外麵吃不到的。你碗裏那個雪蛤我就沒吃過。”
顧菲菲看著他似乎十分渴望的眼神，歎口氣，拿起勺子，舀了兩個雪蛤給他，“吃吧吃吧。”
葉子銘頓時覺得賺到了，看著她碗裏的食物少了，也趕緊將自己碗裏的東西給她。顧菲菲稍稍的皺眉。她雖然愛吃，但是還是有潔癖的，別人碗裏的東西，她是不會碰的。雖然她和葉子銘十分的熟悉，但是還沒有到要吃他碗裏東西的地步。她看著碗裏那塊葉子銘給她的豌豆糕，就覺得十分的別扭。突然間覺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正覺得十分為難的時候，一道冰冷而慍怒的聲音陡然揚起，“你們在幹什麽？”
顧菲菲被這個聲音嚇得陡然一縮，手裏的勺子都差點掉地上去了。她剛想解釋，手中的勺子和碗卻被人猛地搶了過去，接著，所有的食物全部被倒進了垃圾桶。
“不是對你說過不要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嗎？”顧炎一臉的陰沉，尤其看到葉子銘之後，更加的陰冷。
顧菲菲抬頭，剛想不滿地說幾句，卻在目光觸及到顧炎身邊的女人的時候全身猛地一顫。她呼吸都快凝滯了。那個女人十分的溫婉好看，長得精致而美麗。纖纖的細手親昵地挽著顧炎，身體也稍稍地靠在他的身上。她一下子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怔怔地看著，心如同被苦澀的海水漫過，冰冷而刺痛。
葉子銘和寧雅被著突然起來的一幕弄得怔住了，隻是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叔叔，你怎麽在這兒？”許久之後，顧菲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顧炎的目光稍稍的柔和了一些，伸手拿過幾張餐巾紙為她擦了擦嘴角的汙漬，輕聲地說道：“我也是過來吃飯的，沒想到遇到你。”
過來吃飯？顧菲菲疑惑地看著他身旁的那個女人，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和哀傷。那一刻，竟然覺得自己如同被拋棄了一般。
顧炎見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身邊的女人，神色微微一頓，接著介紹說道：“顧菲菲，我的侄女，白婉凝。”
白婉凝，原來這個女人叫做白婉凝。然後呢？這樣簡單的介紹，是不是代表了她如今在顧炎心中獨特的地位？顧菲菲陡然間覺得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商場的空調的溫度太低了的原因。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白婉凝十分得體大方地對她點點頭，“菲菲，你好。”
顧菲菲突然覺得她的微笑十分地刺眼，她看了看葉子銘，再看看顧炎。
葉子銘看出了她的局促和失落。趕緊起身禮貌地對顧炎說道：“顧叔叔，我們待會兒還要一起討論暑期的課外實踐，就先走了。”
寧雅也覺得氣氛詭異，恨不得馬上離開，趕緊起身準備隨時一起走。顧菲菲微微一笑，拉著寧雅的手，“是啊叔叔，我們先走了。”說完一陣風一樣，快速地逃離了這個商場。
白婉凝，白婉凝。這個名字很熟悉，難道是以前聽叔叔提起過？顧菲菲回答家中，腦海裏全部都是在商場裏，白婉凝挽著顧炎的樣子，想著他們也許一起牽著手從商場裏走過，也許還親昵的逛街，她就覺得心疼，藏在心裏的那份多年的不曾被發現的感情，如同玻璃一樣猛然的破碎。
這樣的情愫，就如同身體上最隱私部位的一粒小小的朱砂痣，好看，但是卻不能讓人看見，別人也看不見。
顧菲菲坐在別墅的草坪上，看著草坪上朵朵野花，在夜色中變得朦朧而委頓。夜風很涼，隨著她心不斷的下沉，似乎更加的狂勁了，接著，傾盆的大雨就嘩啦啦的落下，席卷了一切的悲傷。在黑暗中淩厲的嘶吼下墜。
顧菲菲抱著頭，將臉埋在膝蓋上，看著腳邊的雨水蹦跳，不躲避，直接被雨淋著。嘴角邊勾起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