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有去無回
已經是莫辭遠離開的第二個星期。鄭暖昕從采訪現場直接往家趕。她沒有去莫辭遠為她留下的那個別墅，不知道為何，她有種直覺，總是認為他還是會回來的。
華燈初上，脖子上掛著重重的單反，身後的背包也有些分量，她突然覺得累。晦明晦暗的街道，她看見了胡同口那悠長的道路，忽然一道強烈的白光向她射來，照亮了她眼前的道路，她下意識抬手遮住眼睛，等適應了光線，她順著光線看去，隻能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胡同口。
她的心瞬間一抽，難道是莫辭遠回來了。忽然感覺心跳就像經曆了一次快速的長跑一樣激烈，她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加快腳步朝著車子走去。
直到走進了，她才發現，不是莫辭遠的車子。
一個高大挺拔的人靠著車子站著，目光順著她來的方向，幽深而灼熱。就像看著一隻小白兔，慢慢的，毫無心機的就要落入陷阱中。
鄭暖昕的心忽然一滯，腳步也頓住。隻是幾秒的時間，她的心，就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一般飄遠。失望和落寞寫滿了她剛剛憧憬的臉。
她轉步朝著胡同口走去，再也不看那輛車一眼。
“暖昕！”靠著車的人卻忽然快速地向她走來，拉住她。
“我在這裏等了你很久，有空嗎？”劉宇琛的話中透著欣喜和殷切的期盼。
“宇琛，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了。”她直接將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目光看向別處。
劉宇琛看著她有些疲憊的臉，到底有些不忍，他回身關掉車燈，走回她身邊，“既然這樣我到你家裏坐坐吧。”
她抬頭看著他，不置可否，隻是沉默。
“怎麽？不歡迎？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提到了兩人的情分，“就算做不成情侶，朋友的情分還是在的吧？”
鄭暖昕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劉宇琛為她拿相機還有背包，兩人亦步亦趨地走進房間中。她為他倒了一杯水，兩人坐下之後，就是沉默。劉宇琛的目光落在茶幾上，茶幾上，一個手工精製的機械手表，華貴而穩重，大氣磅礴，靜靜的，都能聽到它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
“你還用這種手表？”他詫異的問她，但是目光卻陰沉了幾分。
鄭暖昕這才看見茶幾上的手表，想起那時莫辭遠留下的，她伸手將那塊冰涼而有些重量的手表握在手中，沒有回答他的話。
劉宇琛似笑非笑，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暖昕，這段時間，怎麽沒有看見莫辭遠了？你們分手了？”他陰測測地問她，目光探究而審視。
鄭暖昕握著手表的手驀地加緊，麵色冷淡，“他回美國了，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的。”話音未落，就聽見了劉宇琛一聲冷嗤。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譏諷而冰冷的表情。
“暖昕，他也許沒有告訴你，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
鄭暖昕的心驀地懸了起來，“你什麽意思？有話直說！”
劉宇琛見她緊張的表情，心陡然間變得隱隱作痛，她的擔憂，是因為那個莫辭遠？他喝了一口水，麵色有些難測，隻是淡淡地說道：“他確實不能回來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什麽？鄭暖昕呼吸頓時停滯，瞬也不瞬地看著劉宇琛，目光渙散。心也一點一點的下沉，“你、你騙人……”
劉宇琛站起身，坐到她身邊，將她抱入懷中，“暖昕，我怎麽可能騙你？我收到消息，他在美國的幫會發生內訌，他回去穩住局麵，可是那就是一個圈套，那些人就等著他回去，直接將他殺了，然後另外扶持幫會內的傀儡教父，他這次回美國，本來就是凶多吉少。現在恐怕早就被那些人殺掉，你還在苦等他？”
鄭暖昕忽然覺得渾身發涼，她怔怔地看著劉宇琛，許久之後，才問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暖昕，”劉宇琛將她抱得更緊，低頭輕輕地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離開莫辭遠，回到我身邊，我會給你更好的。”
鄭暖昕忽然覺得心中頓起悲涼，她偏頭將劉宇琛推開，譏笑，“你所謂的更好的是什麽意思？那麽我問你，你願意為了我，現在就跟楚子萱離婚嗎？”
劉宇琛全身一頓，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失焦，明顯有一瞬的慌亂，沉默許久。
鄭暖昕輕歎一聲，看進他的眼裏，伸手輕輕地捧著他的臉，說道：“宇琛，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莫辭遠！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既想擁有我，又不想放棄楚子萱，現在楚子萱才是你的妻子，你將我放在什麽地方呢？”
“我說過，等我兩年！”他有些激動，“兩年後，等我徹底掌控了楚氏，我一定會跟她離婚，我一定會娶你，你相信我！”
鄭暖昕臉色一變，煞那間變得慘白，心陡然也變得冰冷。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宇琛，似乎不相信，他就是劉宇琛。
“宇琛……四年前，你離開我，是……”她的腦中百轉千回，所有的猜忌都到了嘴邊，都沒有問出口。
劉宇琛緊緊地抱著她，似乎在抱著一件珍寶，“暖昕，給我時間，我一定會給你更好的，一定不會輸給莫辭遠！他現在生死未卜，說不定已經死了，你還等什麽？”
鄭暖昕推開他，“宇琛，我現在真的很亂……”
“我知道，我會給你時間。”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看著她的倦容，有些心疼，他低頭在她唇上留下輕輕一吻，然後起身，“我會給你時間考慮，我不會逼你，暖昕，我等著你回到我的身邊。”他自信地看了她一眼。
鄭暖昕不動聲色，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要休息了。”
明顯的逐客令卻沒讓劉宇琛失落，他隻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晚安！”便轉身離去。
鄭暖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還有回響在樓梯裏的腳步聲，慌亂的心才緩緩地平靜下來。她飛快的拿出手機，撥打了莫辭遠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
她的心徹底慌亂了，握住手機的手也在發抖。想了想，她改為發短信，直到看見短信發出的提示之後，她才安心。
她不信，莫辭遠會死。他不是那麽厲害嗎？他不是教父嗎？不是偌大組織的領導人嗎？怎麽會出事？何況，他的身邊有那麽多的得力助手？不會的，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