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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迎娶白娘子

  一轉眼,清明到了。

  清明節,又稱踏青節、行清節、三月節、祭祖節等,節期在仲春與暮春之交。

  這一天,既是祭祖的節氣,同時也是踏青郊遊的節氣。

  很多平日里難得出門一趟的貴夫人、千金小姐,也會在這一天外出踏青。

  許長安也不例外。

  「船家,船家等一等……」

  「許老師,這艘船被人包下來了,你還是另想它法吧。

  清明節,那些大老爺們,夫人小姐都喜歡遊山玩水,把船都包下來了。」

  「唉!」

  許長安嘆了一聲,眼光卻偷瞄了一眼湖心一艘小船。

  船上,兩個女人坐在船艙口看向岸邊。

  「姐姐,你說的就是站著的那一隻啊?」

  「小青,人不是論只的,論個。還有啊,不要瞎扭亂擺了,尾巴都露出來了。」

  小青撅了撅嘴:「嗯,它跟了人家五百年,突然讓它變沒了,也得給點時間讓人家適應,反正現在也沒人能看見。」

  白素貞搖了搖頭,往杯中倒了一杯酒,再往空中一灑。

  就是這麼囂張。

  不用起壇,不用念咒,就這麼隨意一拋,酒珠瞬間化為雨水,令得整個西湖上空開始下雨。

  成了!

  雨點落下來時,許長安不由心裡一喜。

  他心裡很清楚,自他出現在岸邊時,白素貞就一直在暗中觀察他。

  或者說,自從那天在書院時,便已經在觀察他了。

  許長安故意裝出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先撐開了傘,然後跑向附近的一個小亭子。

  「姐姐,他看起來好像蠻有趣的。」

  白素貞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青又問:「他在幹嘛?打坐啊?」

  「發傻呆呢。」

  「那姐姐你為什麼選他呀?」

  「他這種人老老實實,比較起來容易相處。」

  一聽這話,小青不由道:「姐姐,竹林里遇到的那個和尚也不錯啊。」

  白素貞當即一臉凝重道:「小青,你千萬別去招惹他。他的法力深不可測,雖然他沒有找我們的麻煩,但是我們一定要敬而遠之。」

  「好嘛……」

  「你看你,翻什麼白眼?」

  「啊?湖水反光嘛……」

  「船家,把船靠過去一點。」

  白素貞沖著船家吩咐了一句。

  「船家,船家,等一會兒,可以送我過湖嗎?」

  許長安看到船緩緩駛向岸邊,不由起身大喊。

  沒等船家開口,白素貞便催促了一句:「船家,快,快靠岸。」

  小青急道:「你先等我定下來啊。」

  她畢竟剛剛化形,還不太適應,現在化出了蛇尾巴,一時半會兒收不回去。

  「那你快點定啊。」

  「你這麼催我,讓我怎麼定嘛,讓船家停一停。」

  白素貞探出頭,看著站在岸邊的許長安,頭也不回道:「現在風調雨順,怎麼停啊?」

  「那我下水了……」

  小青沒有辦法,乾脆一頭跳入水中。

  「誒,有人跌進水裡了……」

  許長安一邊跨上船,一邊大聲驚呼了一聲。

  這時,船一陣搖晃。

  「哎呀!」

  白素貞裝作一副站不穩的樣子,眼見著也要跌進水中。

  「姑娘小心!」

  許長安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雨中。

  二人默默凝視了一會。

  「公子,你不必驚慌,我妹妹熟識水性,她在戲水而已。」

  「哦……」

  「好了公子,進船艙吧,外面風涼,裡面有爐子,可以烘乾衣服。」

  白素貞拉著許長安的手進到了船艙。

  「公子,來嘗嘗我做的西湖牛肉羹,暖暖身子。」

  白素貞舀了一碗牛肉羹遞給許長安。

  「這……這怎麼好意思?我已經上了姑娘的船……」

  「公子不必多禮,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許長安,錢塘人,在長青書院教書……」

  「原來你是教書先生呀。」

  白素貞故作不知。

  「嗯,糊口罷了,以後有機會還是想考個功名。」

  「公子想入仕途?」

  許長安搖了搖頭:「也不一定,考功名不一定要做官,主要還是一個人生的追求,也可以多結識一些人。」

  「公子有此志向,將來一定會高中。」

  「承姑娘吉言。」

  到了對岸,許長安抬了看了看天,不由將手中的傘遞給白素貞:「多謝姑娘相送,這把傘便留給姑娘遮雨。」

  「多謝公子。」

  白素貞哪裡用得住傘?

  雙方心知肚明,這不過就是給下次見面找個借口罷了。

  「姑娘,那……在下先告辭了。」

  「嗯,還請公子明日到寒舍拿傘。小女子住在箭橋雙花坊巷口,姓白的那戶人家就是了。」

  「哦,箭橋雙花坊巷口,姓白的人家,知道了,明日在下一定登門拜訪。」

  「小女子在家恭候公子。」

  ……

  翌日上午。

  花坊巷口一處院內。

  院中小橋流水,曲徑迴廊,荷花綻放,美不勝收。

  屋內,白素貞微閉雙目吐納調息。

  小青卻化出蛇尾巴,在屋子裡游來竄去,一刻也不得消停。

  白素貞嘆了一聲:「一會抓蒼蠅,一會爬房梁,成天爬上爬下,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小青不服氣道:「哼,你和那個老實人在船上瞎折騰,你怎麼不說呢?

  你一千多年,我五百年,加起來快兩千年,費這麼多心思,就陪他一個人玩啊?

  改天啊,我故意失控露出原形,看不嚇死他!」

  「趕緊下來吧,一會兒有人來探訪我們了。」

  結果,小青卻壓根聽不進去,一臉激動道:「老鼠,房樑上有老鼠,我好久都沒吃老鼠肉了……」

  白素貞搖頭嘆息了一聲:「你呀,再多給你修鍊五百年,恐怕還是死性難改。」

  外面。

  一個盲眼老道帶著兩個童子來到門前。

  「嗨嗨,就是這兒!」

  盲眼老道抬手指了指院子。

  「師父,是個百步方圓的庭院。」

  「這隻蛇妖有著千年道行,捉了回去上爐煉丹,可以補我靈力,壯我法力,頂得上百年修行……準備捉妖!」

  「傢伙都帶來了。」

  兩個童子放下肩上的口袋。

  裡面,裝的全是雄黃。

  雄黃,乃是一味葯,同時也是民間百姓常用的驅蛇之物。

  兩個童子圍著院牆開始灑雄黃。

  氣味飄進院中,小青頓時受不了,從房樑上跌了下來。

  白素貞倒是一點事都沒有。

  一來,她在早年前有過一段奇遇,得高人指點,修鍊的是正宗道法。

  二來,她的道行要比小青高的多。

  重要的是,她已經經歷了雷劫,練成了金丹,某種意義上說已經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而她此次入世,除了想要體驗人間的繁華之外,同時也要入世經歷一段紅塵之劫。

  其實,不僅僅是妖,天上各路神仙都需要經歷紅塵劫,修為方才能夠更上一層樓。

  正如法海一樣,已經是八部天龍之一,但一樣需要轉世輪迴。

  雖是佛門弟子,但同樣也要入世。

  沒有俗世百姓的香火,又哪來的什麼廟宇、佛堂?

  還有唐三藏,更是輪迴一世又一世,直到輪迴九世方才成佛。

  「小青,忍一忍,有人開壇作法。」

  白素貞看了看院外,隨之安撫了小青一句。

  這時,許長安來了。

  其實他早就來了,只不過,他想看看劇情里的衝突會不會發生。

  畢竟,現在除了他的身份之外,他並沒有去刻意改變劇情,甚至對話也盡量與劇情接近,以免發生一些不必要的變故。

  果然,那瞎眼的老傢伙真的跑來了。

  還扯起了一個布幅:茅山大師,全真子,降妖除魔。

  「師父,有人來了。」

  「有妖才叫我,有人叫我做什麼?叫他們避開。」

  「此處有妖作怪,我師父要捉妖,請你繞路迴避。」

  許長安假意問:「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盲眼老道回道:「此處有兩條蛇妖,這院子是她們變出來的,你趕緊離開。」

  「我看你是神經吧?光天光日,妖?哪來的妖?我看就是你在作妖!」

  「你……」

  盲眼老道大怒,正待發飆。

  突然間,一陣狂風襲來,緊接著又是傾盆大雨。

  「不好!」老道大吃一驚:「這蛇妖居然懂得呼風喚雨,法力比我想像的要高。」

  「師父,不好了,雄黃都被雨水沖走了……」

  盲眼老道掐指一算:「看來時辰對我不利,走,另外找個時辰再來。」

  「是,師父。」

  師徒三人狼狽而去。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小青撐著一把雨傘走了出來。

  「公子,莪叫小青……」

  「原來是小青姑娘,在下這廂有禮。」

  「真是有趣……」

  「啊?」

  「小青,你還不快去?追不上了。」

  小青應了一聲,隨之沖著許長安拋了一個秋波:「我沒空陪你玩了,老實人。」

  「公子……」

  白素貞在門口喚了一聲。

  隨之一抬衣袖,雨當即停了。

  「公子,你都濕了,快進來烤烤衣服。」

  「又烤?」

  「又濕了嘛……」

  進到院中,許長安故作緊張地看向四周,小聲道:「姑娘,我不想嚇唬你,聽說這院里藏著蛇精……」

  「蛇精?」

  白素貞愣了愣。

  隨之,拖長聲調,以一種戲曲唱腔的方式回道:「說來話長了,公子進屋再說。」

  「公子,我準備了熱水,你先泡一泡,免得著涼。」

  「這……不太好吧?」

  白素貞不由分說,解開了許長安的衣服:「公子快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再烘乾,不然著涼了就麻煩了。」

  盛情難卻,許長安只得順從了白素貞的意思,脫下衣服泡到了熱水中。

  隨後,白素貞一邊清洗衣服,一邊以唱腔的方式解釋:

  「我們姐妹從外地搬來,這個這個人生地不熟,怕那個那個壞人,打這個這個主意。

  這個這個就想出一個妙法子,請那個那個茅山道士,說是這個這個屋子有妖。

  就算那個那個壞人有了壞心思,也要這個這個顧忌三分。

  其實這是苦肉之計,但也那個那個是個護身之法……」

  聽到這陣解釋,許長安不由暗自偷笑。

  他就喜歡這個調調。

  白素貞一撒大謊,就喜歡用唱腔的方式說話,這樣也很容易區分她是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泡完澡,白素貞已將衣服給洗出來熨幹了。

  而且,還準備了可口的酒菜。

  「公子,不好意思,我這個那個的跟你聊,菜都快要涼了。」

  說話間,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許長安碗里。

  「哎呀,這個這個……你的手怎麼紅了?」

  許長安也學起了白素貞說話。

  「沒事,熨衣服燙了一下……」

  「那……抹一點醋會好一點。」

  許長安抓起白素貞的小手,蘸了一點醋,輕輕摩挲。

  白素貞雙眸如水,嬌聲道:「痛啊……」

  「那個……」

  「不抹也痛啊……」

  白素貞微咬嘴唇,眼若秋水,雙頰泛起了朵朵暈紅。

  對視了一會,白素貞輕聲道:「菜都涼了,要不熱一熱?」

  「沒事,其實,我是來拿傘的。」

  「那就不吃飯了,公子隨我來……」

  白素貞帶著許長安走進房間。

  「傘呢?」

  「傘,不就在這裡么?」

  真是一把又白又圓潤的傘。

  「傘呢……」

  許長安低頭尋著傘。

  「嗯……傘不就在我身上么……」

  另一邊,小青追上了那老道,狠狠作弄了一番。

  等回來時,卻在窗外發現了一幕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爬叫走路,這就叫拿傘,做人還真是難學……」

  幾日後,許長安搬到白府,並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當起上門女婿。

  這下子,可就引來了不少風言風語。

  特別是書院里的幾個老學究,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那個許長安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三天兩頭耽擱,聽說是近了女色。」

  「你還不知道啊?那小子不知走了什麼運,娶了個外地來的女人。」

  「聽說那女人住高牆大宅,長得跟個妖精似的……」

  「難怪那小子心甘情願做了個小白臉,成為胭脂奴……」

  「真是丟讀書人的臉。」

  「看來,咱們有必要與院主講一講,這種人已經不適合在書院教書了。」

  「對對對,我等羞與此子為伍。」

  沒想到,還沒等這些個老學究開口,許長安卻主動找到院主請辭。

  「院主,在下想要在家裡用功讀書,爭取明年考個功名……」

  其實,許長安現在已經有功名了,是個秀才。

  秀才乃是生員,也是正經的功名。

  只不過,秀才相對來說社會地位並不算高,很多百姓還經常罵秀才為酸秀才,甚至窮酸秀才。

  的確,秀才雖有一些特權,但如果想要真正地受人尊敬或是敬畏,還得考中舉人才行。

  只有考中了舉人,才能算是真正踏入了士大夫的階層,擁有了半個官身。

  普通百姓見了,也得恭恭敬敬稱一聲老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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