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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劉公子的陰謀

  良工不知道,溫如春也不知道,這一切並非巧合,而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上次,溫如春避雨遇見了宦娘,愛而不得,失望而去。

  但他所彈奏的琴聲卻讓宦娘為之動心。

  只可惜,她卻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不可能與溫如春結為夫妻。

  因為,她不是人。

  準確地說,不是活人,而是一個女鬼。

  宦娘本是官家千金,因父親升遷為太守,舉家搬離前往任地。

  半途休息時,宦娘去林中小解,也不知被什麼枝條劃了一下手,隨之便昏迷不醒。

  沒過多久,竟然氣息全無,香消玉隕。

  家人悲痛不已,只能將她暫時安葬在山中,待以後再想法子遷回老家安葬。

  哪知,後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墳墓了。

  這一切,其實都是一隻黑狐妖搞的鬼。

  當天,宦娘與家人在途中休息時,恰好那黑狐妖也在附近,看到賓娘貌美,一時動了邪念。

  於是便略施小術,不僅令得宦娘變成了一隻孤魂野鬼,而且還被黑狐所控制。

  一轉眼,十數年過去,宦娘一點也沒變,還像當年的少女一般。

  但那隻黑狐卻慢慢疏遠了她。

  喜新厭舊,或許是一種通病。

  對此,宦娘卻分外的慶幸。雖然依然還在黑狐的掌控中,但卻比以前自由太多了,不用成天被那傢伙盯著。

  溫如春當晚看到的那個大娘,其實也是鬼。

  最初,是那黑狐派大娘監視宦娘的。

  但後來,大娘卻與宦娘因同病相憐,情同母女一般。

  溫如春離開之後,宦娘成日里鬱鬱寡歡,大娘看在心裡,不由為之心痛。

  有一天,大娘忍不住道:「宦娘,看來那溫公子與你頗有緣,不如你去找他吧,也免得將來後悔。」

  宦娘也不隱瞞自己的心事,泣聲道:「蒙溫公子厚愛,願娶宦娘為妻。只是,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女鬼,又被那黑狐強佔多年,怎麼配得上溫公子?

  再說,陰陽有別,如若我不顧一切與他相好,怕是會害了他。」

  「傻姑娘,你去找他,也不一定非要與他……做那種事。

  如若心心相印,也可結為知己,又何嘗不是一場緣份?

  還有,那天我隱隱感覺,溫公子怕是會有一場無妄之災,你可以暗中相助,說不定能且他渡過難關。」

  聽到大娘所說,宦娘終於下了決心,前去找溫如春。

  只是,她是女鬼,在荒野之間行動倒是利索,但一進了城就不得不小心翼翼。

  畢竟城中有城隍,有土地,有廟、有寺,還有官府鎮邪的石獅子……這些對宦娘來說都是很大的威脅。

  稍不留神,便有魂飛魄散的可能。

  所以,宦娘大多時間就待在溫如春書房外的院子里,默默地關注著溫如春。

  那一天,溫如春與母親商議著想去良工家裡提親時,她的心裡多少有些酸楚。

  倒也不是嫉妒。

  這使得她想起了自己不幸的身世。

  如今,她的家人已經不在了,她在這個世間真真正正成了孤魂野鬼。

  如果她還活著該有多好,那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嫁給溫公子,舉案齊眉,夫唱婦隨。

  結果,溫如春的求親卻被葛公推拒。

  宦娘暗中相助,良工撿到的那首《惜余春》,正是出自她的手筆。

  宦娘這麼做,自然有她的計劃。

  她在溫如春的書房外,也留下了一首惜余春。

  宦娘心知自己無法與溫如春成為夫妻,那還不如成全溫如春與良工的一段美好姻緣。

  所以,那首《惜余春》便是為二人的緣分提前埋下伏筆。

  且說溫如春連續兩次求婚被拒,不免倍受打擊,心情低落之下,便將那首《惜余春》譜上了曲子,沒時便在院中彈奏。

  「因愛成痴,轉思作想,日日為情顛倒。

  海棠帶醉,楊柳傷春,同是一般懷抱。

  甚得新愁舊愁,鏟盡還生,便如青草……」

  他之所以喜歡這首詞,便是因為這首詞彷彿就是他心情的寫照。

  一日里,有幾個同窗前來拜訪,聽了此曲之後,甚是喜歡。

  不覺間,這曲子便在余縣流傳開來。

  而且,也不知是哪個好事者,還將此曲的由來娓娓道來,說是溫如春前去葛府求親被拒,傷懷之下便作了此曲抒發情感。

  曲子的確是溫如春所作,但詞並不是。

  只不過外界的人並不知,只當是詞曲皆是溫如春所作,一時間紛紛誇他的才華。

  還有些讀書人為溫如春鳴不平,說葛公勢利云云。

  傳言終究還是傳到了葛公耳朵里,氣得他火冒三丈。

  他終於憶起,這首詞他早就在女兒房中見過,怕是女兒與溫如春早有私情。

  於是,便去訓斥良工。

  良工又羞又氣,哭鬧著說父親冤枉她,污她的清名,她沒臉活了……

  幸得葛夫人相勸,並數落了葛公一番,又安慰女兒,說她一定會想法子說通老爺。

  下來后,葛夫人便與丈夫商議:「老爺,事已至此,現在外面各種各樣的傳言都對咱家不利。

  有的說老爺嫌貧愛富,有失讀書人的風範。

  有的說良工與溫公子早已情投意合。

  總之,這些流言對咱們家的名聲不利,也有損女兒家的名聲。

  還不如順水推舟,許了這樁親事,也好平息風波。」

  葛公無奈,只能點頭應允。

  第二天,葛公便主動派人前去找到溫如春,讓他準備聘禮,擇個吉日再到葛府求親。

  這意外的驚喜,自然讓溫如春喜不自勝,趕緊開始挑日子,請媒婆,準備聘禮。

  哪知,消息傳到了劉公子耳朵里,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這傢伙名叫劉保,平日里的確也很風流,經常出入煙花柳巷。

  但那日前去提親,袖中掉出來的汗巾的確不是不關他的事。

  他再荒唐,也不可能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那麼那張汗巾哪來的?

  正是宦娘暗中動的手腳,為的就是破壞劉保的求親。

  如今一聽葛公同意讓溫如春再次登門求親,那就意味著已經默認了這門親事。

  所以,劉保認為,那張汗巾肯定是溫如春暗中搞的鬼。

  「來人!」

  「快,去找季師爺過來。」

  不久后,季師爺匆匆趕了過來,拱手道:「不知公子喚小人有何吩咐。」

  「季師爺,事情是這樣……」

  劉何將前因後果詳細講了一番。

  最後道:「也不知那姓溫的耍了什麼手段,竟然用一張女人用的汗巾壞了本公子的好事。

  現在,他想娶良工,沒門,本公子定要讓他加倍償還。

  季師爺,你一向足智多謀,一定要幫本公子出個主意,讓本公子出了這口氣。」

  季師爺沉吟了一會道:「據小人所知,葛公最好面子,假如咱們讓那溫如春做出傷風敗俗之事,葛公還可能將女兒下嫁么?

  到時候,公子再次登門,指證溫如春陷害於你,葛公必然會相信。」

  「哈哈哈,好個季師爺,果然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計謀。只是,要如何才能讓那傢伙做出傷風敗俗之事?」

  「這個……一般恐怕很難辦到,不過小人認識一個江湖術士,他一定有辦法。只不過……可能要多花一些銀子。」

  劉保大大咧咧道:「無妨,只要能讓本公子得償如願,多花些銀子也無妨,你速速去辦,一定要搶在那溫如春求親之前。」

  「是,小人這就去辦。」

  季師爺匆匆而去。

  另一邊,溫如春自然猜不到一場陰謀正在對他展開,正興緻勃勃準備求親一事。

  對他來說,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與成親一樣重要。

  畢竟,求親成功了,接下來才是成親。

  按理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宦娘應該高興才對。

  畢竟,正是因為有她的暗中撮合,溫如春才會與良工結下這麼一段良緣。

  但,也不知為什麼,她的心裡總有些隱隱不安。

  總感覺事情不會如此順利。

  她又想起了大娘之前所說的話,說感覺溫如春可能會遇上一些災禍。

  到底是什麼樣的災禍,她算不到也猜不到,只能暗中多加留神。

  這晚,溫如春在書房中彈琴,宦娘在外面靜靜地聽。

  突然間,她感覺身後似乎有個人。

  驚惶間急急回頭,果然,一道人影一閃而沒。

  宦娘皺了皺眉,忍不住追了出去。

  追到一處荒僻之地,對方卻消失無蹤。

  奇怪,會是誰?難不成是前來暗殺溫公子的?

  不好!

  一有此念,宦娘心頭一跳,急急想要趕回院中。

  結果,一轉頭,卻發現有人站在她前面不遠,正似笑非笑看著她。

  「你是誰?」

  宦娘心裡一驚,下意識退了一步。

  如果是普通人,她根本不怕,畢竟她是鬼魂,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對付普通人輕輕鬆鬆。

  但是,她能感覺的出來,眼前這個人,深不可測,她不敢妄動。

  「在下姓許,名長安,姑娘是宦娘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宦娘大吃一驚。

  「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而且還知道你的來歷,以及暗中相助溫公子的事。」

  聞言,宦娘更是驚訝。

  這麼說,她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知許公子何意?為何會關注小女子的事?」

  「說起來,在下與溫公子也算有些交情……」

  這麼一說,宦娘突然想了起來,她記得溫如春對人講過他在一間道觀中遇上了兩個彈琴的高人。

  沒等宦娘開口,許長安又道:「當初,溫公子對姑娘一見傾心,只可惜,他並不知姑娘的身份。

  倒是姑娘情深意重,一直在暗中撮合溫公子與良工姑娘的姻緣。」

  宦娘不由苦笑:「這些事你都知道,想來許公子早就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只是宦娘不明,許公子既有能力幫助溫公子,又何必要躲在暗處呢?」

  「有些事,我不想親自出面,而且,這件事讓你來做不是更好么?」

  「為何?」

  「難道你不想與溫公子也結下一段良緣?」

  宦娘搖了搖頭:「不是不想,而是不可能。」

  「天下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到時我可以傳你一套修鍊的法門,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修成正果。」

  「此話當真?」

  宦娘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自然是真的,而且我還可以助你滅了那隻黑狐,這樣你便成了自由之身。」

  一聽此話,宦娘淚流滿面,當即跪下磕頭謝恩:「公子的大恩大德,宦娘今生怕是無法報答,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償還公子的恩情。」

  「行了,不必行此大禮,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的確,對於許長安來說,這些事不過就是舉手之勞,權當遊戲人間。

  但對於宦娘來說,的確是天大的恩德。

  畢竟她實力有限,憑她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殺得了黑狐。

  黑狐不死,那麼她一生便沒有自由,始終被黑狐所控。

  如今,終於有盼頭了,心裡自然很是感激。

  「公子,你是個高人,能不能掐算一下,溫公子近日是否會有麻煩?」

  「你的預感是對的,他的確有些麻煩。不過,有我在,不用擔心。

  有些事,他需要先去經歷,如果強行去阻止,他還會遇上別的麻煩。

  所以,你現在先不要做什麼,順其自然,到時候自然會有解決之道。」

  「多謝公子點撥!」

  兩日後,劉保、季師爺帶著兩個隨從以及一個黑衣男子悄然來到余縣。

  這個黑衣男子名叫費名,正是季師爺找來的江湖術士。

  經過一番摸底之後,費名盯上了一個人:卜寡婦。

  這個卜寡婦可不簡單,她成為寡婦的那一天,余縣城裡不知有多少人興奮得一宵沒有睡著。

  由此可見,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卜寡婦雖然守了寡,卻也稱得上是一個驕傲的女人,拒絕了不少有錢的糟老頭打算納她為妾的心思。

  城裡一些沒錢的漢子,仗著身強力壯,沒事故意亮著個膀子在卜寡婦面前晃悠。

  結果,也沒一個得逞的。

  因為卜寡婦讀過一些書,她喜歡有知識,有內涵的男人。

  她與溫如春住在一條街上,隔的不遠,而且對溫如春貌似有點意思。

  只可惜,溫如春經常在外遊歷,而且,溫如春或許喜歡卜寡婦的美貌與風情,但卻不敢越過雷池。

  畢竟,這與去青樓不一樣。

  讀書人去青樓,那是一種雅緻,不會有人笑話。

  很多大文豪都寫過不少關於青樓的詩,而且與一些名姬之間還留下了不少人間佳話。

  但是,寡婦不一樣。

  一個讀書人與一個寡婦私下裡暗通款曲,那便敗壞了名聲,會讓人看不起。

  所以,費名正是想利用這一點,讓溫如春聲敗名裂。

  到時候,以葛公的個性,必然不肯再將女兒嫁給溫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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