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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

  「大凶之地?」

  「難怪,屍體二十年了都沒腐爛,一定有問題。」

  秋生、文才二人各自說了一句。

  「去,準備紙筆墨刀劍……」

  九叔沖著兩個弟子吩咐道。

  不久后,秋生二人找來了黃紙、符筆、墨汁、菜刀、桃木劍。

  許長安則去後院捉了一隻大紅公雞。

  這就是貪吃的下場。

  幾隻雞中,它最肥,活該被宰。

  「咕嚕……」

  文才咽了下口水。

  他已經在開始盤算,回頭如何將這隻雞料理成一隻香噴噴的燒雞。

  九叔放了雞血,開始施法,加墨汁調和,最後倒在墨斗中。

  準備就緒,九叔將墨斗遞給秋生:「好了,拿去彈在棺材上面,記住,整副棺材都要彈上線。」

  「知道了師父!」

  「唉!」九叔嘆了一口氣,點了一柱香,喃喃道:「人分好人壞人,屍分殭屍死屍……」

  文才笑嘻嘻道:「人不止分好人壞人,還分男人女人……」

  秋生不服氣地問:「那太監呢?」

  「好好彈!」九叔不滿地瞪了兩個弟子一眼,又道:「任老太爺的屍,就是殭屍的屍。」

  「師父,屍怎麼會變成殭屍呢?」

  九叔回道:「人變成壞人是因為不爭氣,屍變成殭屍是因為多了一口氣……」

  「師父,多了一口氣是什麼意思啊?」

  「一個人在死之前因為生氣、憋氣、悶氣、怨氣等等,死後便會有一口氣堵在喉嚨……」

  聽到這裡,秋生忍不住道:「所以說人活著一定要爭氣,死了一定要斷氣,死了不斷氣就是害人害己。」

  九叔瞪了秋生一眼:「那你覺得你爭氣嗎?」

  「我……」

  「行了,好好彈,長安,你盯著點,我去畫幾張符。」

  「好的九叔。」

  說話間,許長安下意識蹲下身看了一眼棺材底,不由皺了皺眉:「九叔,有點不妙……」

  「怎麼了?」

  九叔走了過來。

  「棺材下面結霜了……」

  「嗯?」

  九叔彎腰一看……果然如此。

  秋生與文才也好奇地伏低身子看了看,不由失聲驚呼:

  「天啊!」

  「這是怎麼回事?」

  九叔一臉凝重道:「看樣子任老爺已經開始屍變了,不行,這棺材上還得加上幾道鎮屍符。」

  「師父,要不還是燒了吧?」文才忍不住道。

  秋生沒好氣道:「燒?你沒聽任老爺說無論如何都不能燒?咱們私下裡燒了,到時如何向任老爺交代?」

  「行了都別說了,秋生,你趕緊去我房間柜子里取幾道鎮屍符,長安,幫著布置一下香桉。」

  一切準備就緒。

  九叔開壇作法,不僅用鎮屍符鎮住了任老太爺的屍首,還在棺材里及四周灑了糯米,可謂穩上加穩。

  對於許長安來說,他不刻意去阻止劇情的發展,但也不刻意去促進劇情的發展。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比如任老爺的死,就算任老太爺沒有屍變,他一樣會死,因為命數已盡。

  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當晚。

  許長安、秋生、文才三人共守義莊停屍間。

  說是三人共守,其實到最後還是許長安一個人守著。

  文才一躺床便睡得跟死豬似的,秋生熬到半夜也迷迷湖湖睡著了。

  許長安盤坐在地上調息著真氣。

  「砰!」

  「砰砰……」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異響傳來。

  換作膽小一點的,恐怕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畢竟,這停屍間里停放著數十具棺材。

  不過許長安可不怕。

  雖說他現在多少已經會了一些茅山術,就算完全不會也沒什麼好怕的。

  畢竟他真氣渾厚,普通鬼魂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許長安起身走到任老太爺棺材前,傾聽一聽,果然,動靜正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動靜持續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

  義莊附近,一處隱蔽的草叢中。

  一個黑袍老者面色陰沉,沖著義莊方向喃喃道:「林九,咱們走著瞧!」

  說完,轉身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

  次日上午。

  任府。

  客廳中,任婷婷站在餐桌前專註地插花。

  靠近門口的沙發上,阿威瞟了一眼表妹,隨之又一臉討好地端起茶杯,沖著任發道:「表姨父,喝茶。」

  「嗯!」

  任發一臉矜持地端著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那個……表姨父,表妹不小了……」

  「是啊,這一轉眼,成大姑娘了。」

  阿威又瞟了一眼表妹,鼓足勇氣道:「那個……表姨父,我想……」

  「你想喝茶?來,我給你倒。」

  任發拿起茶壺倒茶。

  其實,他又如何不知阿威的心思?

  這傢伙一直就在打他寶貝女兒的主意。

  要是有幾個女兒倒也罷了,關鍵,任發就任婷婷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誰娶了任婷婷,就相當於有了繼承任家偌大家業的機會。

  親上加親固然不錯,可惜,任發打心眼裡瞧不上阿威。

  說起來,阿威能坐上保安隊長的位置,全是任發的功勞。

  但是,任發這麼做可不是為了提拔阿威,只是不想讓保安隊長這個美差落到別人頭上。

  阿威當上了這個保安隊長,對他來說也是有著莫大好處的。

  說白了,任發只是在利用阿威替他跑腿辦事,以及護他的周全,以防一些不長眼的毛賊打他的主意。

  要想做自己的女婿……那就差遠了。

  要本事沒本事,要家底沒家底。

  任發一向疼愛自己的寶貝女兒,自然想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少爺為婿。

  「那個……表姨父,其實我是想……」

  沒等阿威說完,任發又一次打斷:「缺錢花了?改日我讓管家給你支二十大洋。」

  「我……」

  阿威不死心,還想繼續糾纏。

  這時,湯管家走了進來,沖著任發道:「老爺,九叔來了。」

  「哦?九叔來了?快請!」

  任發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迎接。

  阿威氣得一臉鐵青。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這下泄了氣,又不知什麼時候再敢開口。

  「九叔,快,裡邊請!」

  任發一臉熱情地招呼著。

  這一次來,九叔只帶了許長安一個人。

  秋生去幫著姑媽看店,文才要留下來守著義莊。

  「任老爺,關於老太爺的事……」

  「九叔,咱們去二樓慢慢說……婷婷,替我招呼一下客人。」

  「哦。」

  任婷婷應了一聲。

  「表姨父,我來招呼就好了。」

  阿威自告奮勇吆喝了一聲。

  這傢伙,分明就是不想讓其他男人接近他的表妹。

  任發懶的回話,陪著九叔一起走向二樓。

  眼見著表姨父上了樓,阿威轉過頭,正待警告一番許長安……

  結果,竟發現許長安竟然已經走到了餐桌邊。

  就這麼一轉頭的工夫,走這麼快?

  阿威一臉驚愣。

  「任小姐,恕我直言,你這插花沒搭配好,顯得有些主次不分。」

  一聽許長安所說,任婷婷不由驚喜地瞟了過來:「你會插花?」

  「會一點點。」

  其實,許長安壓根沒學會插花,一個大男人學插花幹嘛?

  只不過,他看的多了去,欣賞水準還是很高的。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講一講?你剛才說……」

  「表妹,別聽他胡說八道!」

  阿威氣勢洶洶走了過來,肩頭一撞,想將許長安撞開。

  哪知這一撞,許長安一動沒動,他自己倒是跌倒在地。

  「表哥……」

  任婷婷不明就裡,不由驚呼了一聲。

  「我沒事,地上有點滑……」

  阿威不是要面子,也沒說謊,他是真的以為地上滑,自己才不小心摔倒的。

  阿威迅速翻起身來,又一次沖著許長安吼道:「臭小子,我警告你……」

  「撲通……」

  不知何故,竟然又一次摔倒在地。

  而且這一次是屁股先著地,摔得齜牙咧嘴,一頭冷汗。

  「表哥……」

  「阿威隊長,地滑,一定要小心。」

  許長安笑眯眯伸出手,一把將阿威拽了起來。

  阿威還待耍威風,肚子卻突然痛了起來,感覺就快控制不住了……

  「小子,你給我等著。」

  阿威顧不上多說,一熘煙跑向外面……

  他得趕緊找地方解決。

  其實,這不過就是許長安略施懲戒,點了那小子一個穴道,拉到虛脫穴道自解。

  任婷婷一臉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表哥他一向就是這樣……」

  許長安笑了笑:「沒事。」

  「對了,你說這束花應該怎麼插才好看?」

  「嗯,在我看來,插花應該講究主次分明,錯落有致,同時又不能顯得太刻意,保持一種自然的美……」

  經過許長安的一番指點,任婷婷嘗試著重新擺弄了一下,果然好看多了。

  任婷婷驚喜不已:「太好了,謝謝你。」

  「不客氣……」

  聊了一陣子,九叔與任發一起走下樓來。

  「九叔,先父遷葬一事就多多勞煩了。」

  「任老爺客氣,沒什麼事我先告辭。」

  「湯管家,替我送送九叔……」

  回去的路上,許長安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下意識問了一句:「任老爺堅持不火化?」

  九叔嘆了一聲:「是的,我再三提醒,說任老太爺的屍體已經僵化,可惜他聽不進去,堅持要遷葬。」

  「那怎麼辦?」

  「如果不火化的話,那就只能另找一處墓穴,再布置一個法陣鎮屍。

  只不過,這法子不能一勞永逸,一旦墓穴受損,便有可能影響法陣的效果。」

  許長安回道:「既然任老爺不同意火化,也只能這樣了。」

  三日後,在九叔的主持之下,任老太爺再一次入土。

  只是安不安的就不清楚了。

  次日上午。

  一則消息如巨石投湖,在任家鎮激起了軒然大波,令得一眾百姓既驚訝,又恐慌。

  「任老爺死了!」

  「聽任府的下人說,任老爺的死相很恐怖,脖子上有幾個血洞,像是被野獸咬的……」

  「所以說不能隨意遷葬,任老太爺昨日里剛遷葬,當晚就出事……」

  一時間,眾說紛芸。

  「什麼?我表姨父死了?」

  聽到消息之後,阿威不由愣在當場,臉色不停地變換著。

  此刻,他的心情很複雜,可以說得上是悲喜交加。

  不管怎麼說,表姨父終究幫了他不少忙,陡然聽到死訊,內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悲傷。

  但同時,卻又暗自竊喜。

  畢竟,表姨父喪偶之後未續弦,家中又無子,只有表妹一個人。

  眼下里表妹正是孤苦無助的時候,不正是需要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的時候么?

  老話怎麼說來著?

  趁虛而入!

  於是乎,阿威精神一振,當下裡帶著幾個手下匆匆趕往任府。

  義莊。

  九叔一聽消息,不由大吃一驚:「什麼?任老爺死了?」

  「千真萬確……」秋生回道:「我剛從街上回來,都在說這個事,聽說任老爺的脖子被咬了幾個血洞……」

  「壞了!」九叔臉色一沉,急急道:「我現在便去任府,長安,你和秋生趕緊去一趟任老太爺的墳,看看是不是出了問題。」

  「好!」

  許長安應了一聲,與秋生一起匆匆出門而去。

  來到任老太爺重新安葬的地方一看……墳竟然被人刨開,棺材蓋落到一邊,屍首不見蹤影。

  「這……這怎麼回事?師父不是布置了法陣么?這老傢伙怎麼會跑出來?」

  許長安嘆了一聲:「恐怕不是自己跑出來,你看這附近,明顯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印。」

  秋生細細一看,果然如此。

  「這麼說,是有人刨了墳,故意將任老太爺放出來?到底是誰?」

  許長安沒有正面回答,喃喃道:「這就是任老爺的命數,躲也躲不過。」

  「走,趕緊去稟報師父。」

  且說九叔來到任府之後,任發的屍首已經抬到院中,阿威正在查驗屍首。

  「阿威,任發到底是怎麼死的?」

  任家一個長輩喝問道。

  「這個……」阿威眼珠一轉,一副肯定的語氣道:「我表姨父一定是被狗咬死的。」

  「狗咬死的?」

  「對啊,你們看,我表姨父的脖子上有幾個血洞,不是狗咬的是什麼?」

  湯管家忍不住道:「阿威隊長,府里的狗怎麼可能咬老爺?

  再說了,狗在後院,老爺住在二樓……」

  沒等湯管家說完,阿威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道:「萬一那狗瘋了呢?也有可能是別家的狗竄了過來。」

  「九叔來了……」

  不知誰說了一句。

  一時間,一眾人紛紛上前打招呼。

  阿威卻趁機跑到表妹面前,拍著胸口道:「表妹,你別難過,表姨父雖然不在了,你還有我,我一定會保護你!」

  「嗯,多謝表哥。」

  任婷婷泣聲回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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