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沒有最飈,只有更飈
一蓬血光飛濺。
一顆人頭「咚」一聲落到地上。
隨之,大黑頭的身體方才直挺挺倒地。
許長安依然坐在板凳上,手中握著滴血的劍,冷冷道:「還有誰與在下有過節?一併上來了結。」
話音一落。
「咻……」
角落裡,一柄暗器飛來。
幾乎同一時間,許長安抬手一拋,一根筷子在半空中擊落了襲來的暗器。
另一根筷子,則閃電般刺透了一個黑衣男子的眉心。
這傢伙,手中還捏著一支飛鏢,看樣子還想再補一鏢,卻沒來得及。
店裡靜寂了一會。
突然又變得哄鬧起來。
「哥倆好啊,五魁手啊……」
「喝,今晚定要喝個痛快。」
「不知趙兄近日在哪裡發財?」
一眾人,彷彿沒事一般,又開始喝酒、划令、聊天。
「三兩、黑子,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收拾。」
「是,老闆娘。」
這,就是江湖。
類似的事,在龍門客棧常會發生,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尼姑面兩碗,二位客官請慢用。」
「小二,再拿雙筷子來。」
「客官請稍等……」
龍門客棧,乃是這次營救計劃的重要一部分。
得手后,一眾人會分頭行動,以迷惑追兵。
一批人會提前出關,先安頓好一切。
只要出了龍門關就安全了,畢竟東廠的勢力範圍僅限關內,在關外翻不起浪花。
另一批人,會帶著楊宇軒的一雙兒女到龍門客棧匯合。
畢竟,東廠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帶著孩子出關無疑自投羅網,只能另闢蹊徑。
江湖傳言,龍門客棧的掌柜金鑲玉掌握著一條秘道,能夠避開關卡,將人安全地送達關外。
為此,不少江洋大盜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不惜重金到此買條生路。
經歷了一番風波,客棧里平靜了許多。
總之,沒人再敢前來招惹許長安二人。
喝完酒,便有夥計領著許長安與上官海棠分別來到二樓房間。
入夜。
上官海棠來到了許長安的房間。
「長安,我已收到傳書,他們大概明天下午到。」
「嗯,看來他們已經安全了。」
上官海棠搖了搖頭:「只能說暫時安全,東廠的人恐怕不會漏掉龍門客棧,他們一定會派人來。」
「只要他們敢來,便讓他們有去無回。」
「話是這麼說,但,一旦發生混戰,很難保證那兩個孩子的安全。
所以,我們一定要儘快與金鑲玉聯繫,最好在第一時間送走那兩個孩子。」
「也行,一會我去找她……」
這時,屋頂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唱小曲的聲音:
「八月十五廟門兒開,各種蠟燭擺上來。紅蠟燭紅,白蠟燭白,小妹我一把喲,攥不過來……」
聽了一會,上官海棠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不由得啐了一口:「這女人,簡直不知如何形容。」
許長安笑道:「她不這樣,又如何能將那些個江湖中人治得服服帖帖?」
上官海棠瞟向許長安,一副意味深長的語氣:「那你去找她……」
「怎麼?你怕我吃虧?要不你去好了……」
「砰砰砰……」
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什麼情況?」
二人對視了一眼,隨之匆匆走出房門。
到樓梯口一看……竟然是東廠的人到了。
「是東廠的三檔頭……」上官海棠沖著許長安小聲道。
「二檔頭呢?」
「沒來,估計二人一明一暗,咱們一定要多加提防。
現在千萬不要動手,不然暴露了身份很被動。」
「知道。」
許長安點了點頭。
現在的確不是動手的時機,那姐弟二人還沒到,密道也沒有下落。
二檔頭帶了七八個手下,不過都扮成了行商與夥計,看樣子是準備混入客棧,以便秘密打探。
結果有兩個醉鬼馬尿灌多了,非要上前挑事。
現在了好了,成了兩具屍體。
三檔頭冷眼瞟向四周的酒客道:「在下只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不願與各位多生事端。
但是,如果有誰敢打我們的主意,休怪我這些手下刀劍無眼。」
「喝酒喝酒……」
一眾酒客又裝作若無其事一般,各自喝起酒來。
「夥計,給我們開幾間客房,再拿幾壇好酒來。」
「好嘞……」
當夜。
金鑲玉正準備睡覺。
突然間,房門輕響了幾聲。
「誰?」
「掌柜,在下賈三,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生意來了。
金鑲玉精神一振,掌起油燈將門打開。
「進來吧。」
三檔頭假惺惺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掌柜休息了。」
「少跟老娘廢話,有事快說。」
金鑲玉坐到桌邊,故意撩高腿,裙擺滑到一邊,露出了一大片白膩的肌膚。
這麼美的風景,換作一個正常的男人,恐怕都會多瞟幾眼。
可惜,三檔頭不是男人。
至少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所以,他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便轉身將房門掩上,隨之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掌柜的,明人不說暗話,聽聞你有一條出關密道。開個價,在下要買你這條密道。」
三檔頭當然不是想借密道出關,而是想買通金鑲玉,到時將人手布置在密道中。
只要周淮安等人帶著楊宇軒的一雙兒女進入密道,那就插翅難飛。
「哦?」
金鑲玉不露聲色放下裙擺,隨之一臉戲謔地笑了笑:「你要買老娘的什麼道?」
「金老闆,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裝糊塗?在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要買出關密道。」
「呵呵……」金鑲玉笑了笑:「江湖傳言你也信?」
一聽此話,三檔頭不由臉色一沉:「金老闆,在下好言相勸,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傢伙一向囂張跋扈慣了,哪怕是來求人的,卻不經意流露出幾分霸氣。
如此一來,更是激起了金鑲玉的逆反心理。
「你以為老娘嚇大的?罰酒你自己喝,老娘要睡了,你請便。」
「你……」
「怎麼?是不是想讓老娘脫光衣服,大叫幾聲非禮?」
「哈哈哈……好,好你個金鑲玉,果非浪得虛名。
好,為表歉意,請收下在下的一點小小心意。」
說完,從懷中掏出幾錠黃燦燦的金子放到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一見到金子金鑲玉頓時眼神一亮……
「怎麼樣?在下夠誠意吧?只要金老闆肯鬆口,在下願再奉送一千兩黃金!」
「閣下真是大方……」
金鑲玉樂呵呵收下了幾錠金子。
「不過,最近風聲很緊,容我再多想想……」
三檔頭不由臉色一沉:「金老闆,你可別耍什麼花樣。」
「你要這麼想,那老娘把金子還你便是……」
金鑲玉作勢要掏金錠。
「行了,之前那幾錠金子就當作定金,金老闆今晚好好想想,明日一定要給在下答覆。」
說完,三檔頭氣哼哼轉身而去。
不過他相信,像金鑲玉如此貪財的女人,最終一定會屈服。
回到房內,幾個手下圍上前來詢問結果。
三檔頭氣哼哼道:「那女人貪得無厭,託故說什麼要多想想……」
「莫非她想趁機敲詐?」
「要我說,乾脆殺了她一了百了。」
「不可!」三檔頭擺了擺手:「知道密道的不一定就她一個人,殺了她,只會讓我們更加被動。」
「三檔頭,咱們不如雙管齊下,暗中盯緊這個女人……」
就在一眾人暗中密議時,許長安也來到了金鑲玉的房間。
「喲,今晚刮的是什麼風?老娘的生意是一樁接一樁。」
「哦?」許長安故作驚訝:「不知還有哪位客人找老闆娘談生意?」
「別裝了,老娘早就猜到了你們的身份。」
「是么?」許長安坐到桌邊,顧自拿起茶壺倒茶。
金鑲玉笑了笑,也跟著坐了下來,並將裙擺撩開。
「你不要忘了龍門客棧是什麼地方。有人劫走了朝廷欽犯,據說是兩個孩子。
而東廠番子正在全力追捕,阻止對手將人帶出關外。
巧的是,之前那位客人到房間來與老娘談出關密道的事,卻無視了老娘的如花美貌。」
「呵呵,如此美麗的風景,他卻顧不上欣賞,肯定不是男人。」
許長安目不斜視,盡情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看來,你才是明白人……」金鑲玉拋了個眉眼。
「不,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會這樣說。」
金鑲玉笑道:「所以,他不是男人,至少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的聲音尖細,而且,身上有一股子香味。那可不是什麼脂粉香,而是一種名貴的熏香。
可惜,再名貴的熏香,也難掩他身上的一股子尿臊味。
是什麼樣的人,身上會帶著一股子尿臊味?
太監!
他是東廠的人,也就是追捕你們的人……」
「啪啪啪……」
許長安不由撫了幾下掌。
「不愧為金鑲玉,分析的頭頭是道。在下也不想否認,你全猜對了。
那麼,你準備去告密?好領一大筆賞金?」
「你錯了!老娘雖然貪財,但也不至於沒有底線。至少不會助紂為虐,替閹黨辦事。」
「既如此,那不知老闆娘是否能行個方便?帶我們出關?」
「憑什麼?」
「你可以開個價,我們會付你報酬。」
金鑲玉想了想,比出一根蔥白的手指:「一千兩……」
許長安爽快點頭:「沒問題!」
「老娘說的是黃金。」
「你……」
「是你自己應的太快,老娘根本沒說完。」
「好,就一千兩黃金。」
「老娘要現銀,不要銀票。」
「金鑲玉,你不要耍花樣,誰吃飽了撐的帶那麼多現銀在身上?」
「那老娘管不著,萬一你們給我假銀票呢?」
許長安當即起身走向門口:「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告辭!」
「喂,如果你今晚肯留下來,或許有的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