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責任與罪孽
一邊是親人和雲海城百姓都死，另一邊是親人死，但云海城百姓還有救，外加一個在別人看來虛偽的不得了的名聲。
這樣一個對比，如果單純只用理智來決擇，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是這話卻不好開口，這事也不好做，尤其是指認自己親爹和姐姐是假冒的事，當眾做起來，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是很容易失敗的！
常生對清溪說：「就算你不同意，以我的能力，我既然能弄個你的假姐當眾退婚，就有辦法實施剛才我所說的一切，但我不想不經你同意就這麼做，而且……畢竟他們是你的至親，我相信這種事你也不希望由旁人代勞。」
清溪驚訝地看著常生，「你在威脅我？」
常生反問：「拿什麼？是雲海城老百姓的命？還是你爹和你姐的命？」
清溪一窒，竟回答不上來。
「我說過，你可以離開，甚至可以選擇去死，因為少了你我一樣可以達成目的，你對事件的推進並不存在致命的影響！但是……」常生看著清溪問：「這樣真的沒關係嗎？離開或死對你來說真的就是解脫嗎？選擇會痛苦，難道不選擇你就會好過了？」
清溪怒了，「別把選擇說的好像買東西一樣輕鬆，他們不是你爹、你姐，你當然張張嘴就能背叛他們了！」
「冷靜。」常生語氣平靜地說：「我沒讓你現在就給我答案，我只是提前跟你打聲招呼罷了，如果你最後仍然選擇不了的時候，我希望你至少別破壞我的計劃，因為我身後百來萬的雲海城百姓也是之前被你稱為家人的人！」
清溪眼中又閃過愧疚和絕望。
常生扶清溪站了起來，「進入王宮前，希望你能做出選擇。當然，不選擇也是種選擇！」
這一次，清溪沒有在前面帶路，她心裡多少是期望通往王宮的路是沒有盡頭的，那樣她就永遠都不用做出選擇了，所以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就慢了下來。
暗夜也跟常生走在前面，小聲地說：「我發現你這人挺壞啊？表裡不一這詞就是為人量身定製的。這麼逼一個小少女，你還真忍心啊？」
「總比什麼都不做看她走上絕路好吧？」
「我覺得你再這麼逼下去，她離死也不遠了。」
「沒牽沒掛的人才真的不在乎生死，而她……牽挂太多，誰都放不下，想死反而更不容易。」
「你就不怕自己萬一算計錯了？她的心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堅強，你看她剛才那崩潰的樣子，我都怕她一頭撞牆上了結了自己。」
「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崩潰的，他們只會很平靜地看待一切，然後再平靜地接受死亡。」常生反問：「如果死是一種解脫，你會哭著做一件會讓自己感到幸福的事嗎？」
「胡扯！」暗夜一臉的不認同，「本喵就沒見過一個自殺的人是笑著死的。」
「用不著笑，但也沒必要瘋了一樣的嚎。」常生說：「不過，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她還是有可能選擇死的，所以我才會逼她做出選擇。」
「選擇之後呢？」暗夜說：「少女還是有可能在一切結束后，接受不了至親的死而……」
「不會！」常生說：「我雖然對她不熟，但我也看得出她是個責任心極強的人，所以我不會給她機會選擇死的！但是……我也不覺得活著對她來說是件多幸福的事，畢竟責任感太強也不都是好事。」
暗夜還是很擔心，「到王宮前做決定時間太短了，這麼艱難的選擇誰能這麼短的時間做出來？」
「足夠長了！」常生的眼神深邃的有些可怕。
往前還沒走出五百米，翻過一座橫倒著卻相對完好的高塔，常生他們就真正進入了戰場之中。
站在倒塔的最高處向下望去，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胡亂奔走的人群和追趕他們的變異生物，以及分散各處，打得激烈異常的小戰場。
就算是神魔界，有能量的人也只是少數，能用來戰鬥的就更是極少數，所以絕大多數百姓面對變異生物時也只能疲於奔命。
如果說剛才看到的屍體已經激刺得清溪崩潰，那麼直面雲海城百姓被屠戮的過程簡直就是對她的精神上刑。
清溪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想衝下去救人，可常生卻一把拉住她，毫不客氣地冷聲質問：「你有什麼資格救他們？沒做出選擇的你想以什麼身份去救人？」
清溪恍惚了一瞬，突然怒道：「這個等……等救完人再考慮？」
「救完人？」常生說：「下面的變異生物都是你爹和你姐的手下，你從他們手下救人就是公然與你爹和你姐為敵！因為雲海城百姓已經是他倆的敵人了！」
清溪表情痛苦地咬著唇，咬得鮮血直流，不忍再看的她把眼睛死死地閉上。
「不想背叛你爹和你姐，下面就沒有你能救的人！」
常生捏著清溪的下巴，強迫她往被變異生物追的幾個孩子那看。
「給我好好看著下面，這是你至親做下的惡事，不管、不問、不阻止的你也是他倆的幫凶！」明知罪不及親，常生卻還是硬著心腸怒斥：「下面被殘害的人們，他們身上的每一個傷口、每一滴血、每一條命都有你的一份罪惡在裡面！」
清溪腿一軟就跪了下去，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下面混亂的人群。
暗夜看不下去了，怒道：「少年你說得太過份了！我這個被煉了的也沒把她爹和她姐的罪過算在她頭上，你……」
「你什麼你？你給我閉嘴！」常生說：「的確！她跟她爹和她姐的事扯不上關係，法律也不會把她怎麼樣！可這事清溪你良心上過得去嗎？你能下去告訴雲海城百姓，說這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清溪沉默著沒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經認同了常生的話。
「你要是真覺得你爹和你姐做錯了，你要是還在乎雲海城百姓，你就別在這給我拿出一副兩難的樣子裝死狗！」常生怒指下面的戰場，「是親人就把你爹和你姐的罪過給我背起來，用一生替他倆償還給雲海城！就算命還不了，至少還他們個安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