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報仇

  這會炮擊已經漸漸的小了起來，只有零星的炮彈落在山頭，仔細傾聽，還能發現山腳下的喊殺聲也大了起來。


  看來山下的順兵已經覺得山上的人早已被炮彈轟為靡粉，可能已經想要上來搶功勞了。


  ……


  楊小東面無表情的走回彈坑，對著旁邊等候的柱子說道：「搭把手，我們帶狗蛋進坑洞！」


  很快，楊小東和柱子便抬著狗蛋的遺體跑到了坑洞口，這坑洞不知是誰挖就的，縱向極深，而且透氣也良好，看起來也有些年頭的樣子，最重要的是能塞得下上百人。


  外面炮聲零零星星的還在響著，底下的順兵大概是被殺怕了，也並沒有貿然上山。


  進入坑洞口后，先是斜著向下的甬道，然後又是平著向前延伸的直道，長經十多米，側面還有幾個挖空的大洞口，看起來空曠無比，裡面乾燥的土地上零零散散的坐滿了戰士。


  坑洞里光線很暗，只有不知道誰在牆壁上塞了兩隻火把以做照明。


  警備連的七十幾號人個個帶傷，全部蹲在地上休息，有的渾身都是爛泥巴，臉上全是黑灰。還有的軍綠色的作訓服全部是樹葉雜草，顯然是經歷過一場不愉快的惡戰。


  看到楊小東和柱子彎著腰抬了具屍體進來，戰士們頓時便紛紛站起身來，一個眼尖的漢子，很快就通過狗蛋從不離身的圍巾把他給認了出來，當下就兩眼圓睜，失聲大叫：「狗蛋！是狗蛋，狗蛋死了！」


  坑道里頓時就炸了鍋，戰士們齊刷刷地圍了上來，狗蛋雖然來部隊時間不長，但平時脾氣極好，為人特別仗義，誰有個難處他都願意幫忙，和誰都處的來，而且他尤其和柱子關係最好，所以即便是長的很文弱，但這些大兵們都非常喜歡這個貧困山區來的漢子。


  看到戰士們吵成一團，楊小東掏出舉起八一杠「碰」的一聲猛地摔在地上。


  地道里頓時便又恢復了寂靜，所有人又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著楊小東。


  楊小東冷冽的目光刀一樣刮過七十多名戰士臉上，然後沉聲喝道：「都想幹什麼！」


  「東哥，你說該怎麼辦？狗蛋死了啊！」


  」狗蛋死了啊！東哥，我們該怎麼辦？「


  「狗蛋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不成！」


  」小東哥，我們該怎麼辦啊？「


  「咋辦？」楊小東瞪著眼睛吼道，「那還用說啊，報仇！」


  「對，報仇！」柱子登時激動起來，他和狗蛋宛如親兄弟一般，「我們要為狗蛋報仇！殺死山下這些狗娘養的！」


  「說的好！」楊小東厲聲喝道，「狗蛋死了，他的家人我會當自己家人一樣撫養！但是！他不能白死！決不能！我一定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對，說得對！給狗蛋報仇！」


  「下山殺了那些狗娘養的給狗蛋報仇！」


  「讓山下的狗賊給狗蛋陪葬！」


  戰士們紛紛鼓噪起來，一個個目光狂熱的盯著楊小東，而楊小東的眼神卻讓他們有些害怕，嗜血，猙獰.……數種負面情緒糅雜在一起。


  」但是這不需要你們.……「


  楊小東看著已經僵硬的狗蛋，慢慢的俯身下去，低聲說道：「狗蛋，你放心去吧，我會為你報仇，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但是，在這之前，我得把兄弟們先送回去！「


  」我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他們！」


  深吸了兩口氣，楊小東慢慢的平靜下來，他對著警備連的戰士說道：「都過來。」


  弟兄們呼呼啦啦的全部圍了過來。


  「兩人一組，向我靠攏。」


  兩位最近的戰士聞言一愣，不過也沒有多想，就走向了楊小東，還沒等他們開口，刷的一道藍光，三人就消失了。


  剩下的戰士們頓時就炸開了鍋：「東哥！為什麼把我們送回去！」


  「我們要為狗蛋報仇！」


  」那也是我們的兄弟啊！「


  」東哥，你不能.……「


  下一秒，楊小東回來，「我的話都不聽了嗎？狗蛋死了，我不能讓你們也去死！全部給我死過來！」


  」小東哥……你不要送我回去！「


  」我不怕死，東哥帶上我！「


  楊小東面色猙獰：」這是命令！「


  ……


  送走了所有的戰士，楊小東的內心好受了許多，回去之後這些小戰士都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希望這些戰士們都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不要在捲入這種事情來，不要像狗蛋一樣莫名其妙的因為自己而死。


  他抱著狗蛋的屍體，雙目無神的望著洞口，外面的炮聲已經漸漸停歇了，陣陣喊殺聲已經在不遠處響起。


  王承恩跌坐在坑道的最裡面，老淚縱橫，楊小東沒把他送回本位面，他抱著崇禎皇帝，一直輕輕的搖，」陛下，你快點醒來吧……老奴一個人受不住啊。「


  不知道是老太監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崇禎命不該絕。


  沒過多久，崇禎就慢悠悠的醒來，他艱難的睜開眼睛，不顧身上傳來的痛苦，急切的問道：「朕的江山如何了？」


  楊小東面無表情，只是摟著懷裡的狗蛋。


  「朕的江山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說話啊！」


  「你心裡只有你的江山嗎？知道我的兄弟死了嗎？」


  「害死我的兄弟，你還指望我幫你？死了這條心吧，你的江山已經沒了。」


  崇禎愣住了，他激動道：「不過是一個小卒，如何比得起天下蒼生和朕的江山！？」


  楊小東握緊拳頭：「對你來說只是個小卒子，但對我來說，那是我的兄弟！」


  他抱著漸漸冰冷的狗蛋屍體，眼眶再次濕潤了起來，狗蛋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上已經被額頭湧出又凝固的血給糊滿，再也不復往日的清秀。


  不再理面色如土的崇禎，楊小東輕輕的將狗蛋放下，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標準的敬了個禮后，拿起八一杠，他走到在坑洞門口，目光遠眺。


  山腳下一張大旗正在迎風招展，上面血紅的大字」李「正在耀武揚威的飄動。


  楊小東捏著染滿鮮血的刺刀，心底一陣冰冷：李自成，洗好脖子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