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道無情
雪停了，風止了，雲海之上的測仙石，就像是塊晶瑩剔透的琥珀，將葉小雪裹的嚴嚴實實。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只見紅石根部出現一絲白光，在逐漸上升的同時，白光越來越亮，最終升到葉小雪的頭頂停了下來。
「這個就是測仙石中的仙氣，它要為這位天才印上我宣德門的印記了。」趙錄目光閃動。
一旁的藍楓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趙錄的自言自語，他直勾勾地盯著紅石包裹的葉小雪，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好強的煞氣啊。」身後文星皺了皺眉。
趙錄拍了下文星的後腦勺，輕笑道：「小師弟，你年齡雖小，但不懂可別瞎說啊。這驗仙靈氣何等純正，怎麼會是煞氣呢？就算真的會有煞氣，那也是因為……」
「咔嚓！」
趙錄目光一凝，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喃喃說出了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她對修真界造成了威脅……」
「小雪。」
葉小雪表情還停留在剛剛的激動與緊張，但望著藍楓的目光已經黯淡，手緩緩從胸前滑了下來，緊接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當眾人還目瞪口呆之時，藍楓腳尖一點，快速飛了出去，與此同時，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測仙石內紅光驀然間一亮，葉小雪的身體被彈了出去，而石頭，也瞬間由紅色變成了翠綠。
就像往常一樣。
在她瘦弱的身體就要落入雲海之時，藍楓已經來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抓住，靈力再次運轉，回到亭中。
「來不及了，這是回魂丹，能不能醒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趙錄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粒黃色丹藥，慌慌張張度了點靈力，給葉小雪塞進了口中。
在靈力的幫助下，丹藥從葉小雪喉嚨滑了下去，她眉頭微微皺了下，便再也沒有任何波瀾。
藍楓微微垂首，沉默片刻，他突然皺起眉頭，聲音漸冷：「測仙台也會發生變故嗎？」
臉色一直陰晴不定的青竹盯著平躺在地上的葉小雪看了許久，突然挑了挑眉，緩過神來，一臉諷刺之色，道：「我還以為她有多大能耐呢？最終不過是個凡人。」
看到藍楓攥緊的拳頭，文星連忙上前，拍了拍藍楓的肩膀，打圓場道：「他就是這性格，你別往心裡去啊。唉，不過話說回來，這女孩誤食了仙界禁藥廢仙散，測仙靈氣檢測到了對修真界造成威脅的東西，自然會攻擊她，真是可惜了這逆天的靈根。還好她命大，及時服用了還魂丹，死不了的。」
藍楓明白能來到此地多虧了這孤魂野鬼，即使自己不能像從前那樣慈悲為懷，但也不能因為這事讓他難堪，說實話，他還沒有十惡不赦到忘恩負義的地步。
他彎曲的十指緩緩鬆開，抬頭盯著文星靈光閃閃的眼睛，問道：「多久？」
文星避過了藍楓冰冷的目光，略微沉吟，嘆息道：「十年。」
「十年……」藍楓冷笑，低頭盯著還在沉睡的葉小雪，雙眼通紅，「你不該來這裡，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一個還處於及笄之年的少女，她的人生不應該是剛剛開始嗎？可是卻因為他的同情，讓這個一心想要尋求長生之道的女子，以更快的速度走向了人生的終點。
「你這樣我會懊悔一世的，不行，必須救你。」藍楓將葉小雪從地上扶了起來，張口吐出一口元氣，打入了葉小雪的眉心。
「沒用的，你這樣做，只是白白浪費十年壽元而已。」文星皺眉勸解。
藍楓沒有說話，再次吐出一口元氣。
「徒勞無功啊。」文星無奈搖頭。
「咳……」連著耗了二十年的壽元，藍楓臉色微微發白，他輕咳一聲，手中掐訣，再次打出了一口元氣。
「三十年的壽元，一個凡人而已，值得嗎？」文星上前，一把抓住了藍楓的手，肅聲道：「再繼續下去，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藍楓愣了下，悔恨至極，一拳砸在了地上，聲音嘶啞道：「我的錯。」
「如果你修為達到化仙期，或許可以幫助她，可是現在……」文星欲言又止，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道：「節哀順變吧，能活下來，已經是她的造化了。」
青竹嘲諷的笑，趙錄無奈的搖頭，文星同情的目光。
這一刻，藍楓再次體會到了無助是什麼滋味，也正是這種滋味，讓他對實力的肯定，更加根深蒂固了。
「大道無情，去他的天經地義，去他的人定勝天，若想唯我獨尊，只有自強不息，百鍊成鋼，成為這片天的主人。」
他內心突然出現這樣一段自白。
氣氛有些凄涼，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小雪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醒了過來。
「仇……仇大哥，我這是怎麼了？」
聽到葉小雪的聲音，藍楓神情一怔，轉過身去，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小雪，如果不能長生不老了，你會不會傷心啊？」
「仇大哥的意思是……小雪不能修仙了嗎？」一絲失落從葉小雪眼中一閃而過，沉默許久，她又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本來就是一介凡人，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藍楓收起笑容，認真地盯著葉小雪的眼睛，皺眉道：「那如果沒有一輩子呢？」
葉小雪身影一顫，一滴滾燙的眼淚從眼眶中落下，浸濕了她青色的衣衫。
「我是要死了嗎？」
藍楓眼中布滿血絲，點頭道：「十年之後，你會死。」
「仇大哥。」葉小雪挪著身體來到藍楓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眼中淚花翻滾，問道：「你能救我的，對嗎？」
藍楓躲避了葉小雪那充斥著強烈求生欲的眼神，扭過頭去，咬牙道：「對不起。」
葉小雪身子再次一軟，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能救我嗎？」
「仇大哥，你可是神仙啊。」
「難道是因為那天我喝了廢仙散？」
……
「可是，小雪真的……不想死。」
……
「小雪，我儘力了。」藍楓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