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鈺的獨白

  我原名叫九黎，是白雲洞里一隻不聞世事的藍狐。白天待在洞里睡覺，晚上出洞抓些小動物，這樣的日子，整整持續了兩百年。


  我漸漸有了思想，聽說修行可以成仙，幻化出自己喜歡的模樣。我白天藏在叢林灌木中，晚上匆匆趕路。這一夜，我終於來到了朝思暮想的楚雲山上。


  夜色濃重，天地回歸了平靜，偶爾傳來幾聲狼嚎，讓我心驚膽戰。就在這時，安靜的樹梢突然間一陣騷動……


  「你們速度快點，那隻狐狸就在這附近，我看它跑過來的！」一個粗狂的聲音從漆黑的林子里穿了出來。


  「這楚雲峰狐狸這麼多，為何就要那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見過藍色的狐狸了嗎？」


  「這個……還真沒有見過！」


  「傳說只要喝了藍狐的血，普通人可以延長一百年的壽命，而修士，就算沒有進入元嬰期，也能長生不死。」


  ……


  我，一隻只在夜間行動的狐狸，最喜歡月光照在我皮毛上散發淺淺的銀色。而那一夜，當天上的圓月撒下凄白的光，我恐懼了。


  我，是要死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我身後出現，抓起我遁地而走。


  我害怕極了，是的，我一定會成為一個被放干血的藍色狐狸。


  我絕望了，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青年人，不，準確來說，是一個仙人。


  他滿臉微笑，眼睛中閃爍著和善的目光，看到我醒來，開口道:「小狐狸，你是想成為仙人嗎？」


  我齜牙咧嘴，蜷縮著身體，顫抖地往後退去。


  「哈哈，我是楚雲峰的一個修士，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收留你做我的徒弟！」那人臉上沒有一絲殺氣，我稍稍放鬆了警惕。


  這時，那人咬破指尖，祭出一滴精血，朝我輕輕一指。


  精血在他指尖幻化成一道紅光，緩緩飄進我的眉心。


  我只感覺自己心跳頻率逐漸加快，已經快到了極限，我滿臉驚恐地求饒，那人不說話，站在一邊神情嚴肅。


  時間慢慢過去，我的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我看到那個人眼神中透露出驚喜，慢慢朝我走了過來。


  我挪動步伐，驚訝地低下頭，發現我竟然是兩隻腿著地，那人已經走到我身邊，伸出雙手，說道:「我叫李晉，我的精血已經與你交融，沒有人會發現你的真實身份，從今日開始，我教你仙術吧。」


  我當時真的開心極了，站在鏡子前照了許久。


  從那一刻開始，我有了新的名字李鈺，而李晉，則成為了我的養父。


  兩年時間，我學會了行走，說話，改掉了狐狸的所有習性。


  我從一個普通的狐狸，修行成為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也僅僅用了兩年。


  兩年築基，這件事在當時成為了一個傳奇，楚雲峰內傳的沸沸揚揚。


  楚雲峰有個規定，若是有師傅帶出築基期的徒弟，則可直接升為長老，但是一年，只能晉陞一位長老。


  與此同時，周富的徒弟，也剛剛築基。


  晉陞大典的前一夜，周富長老過來祝賀，趁所有人不備，他偷偷溜進我的房間，在我的茶杯中放入了蠻荒散。


  這種毒藥，對普通修士，只會降低修為，再也無法突破。


  可是，我是一隻狐狸啊，一隻幸運到活了兩百年，被師傅從死神手裡救下的藍狐。


  縱使他只把我當做一個晉陞的工具，我也不會在意。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我們狐族一直以來的傳統。


  在喝下那一杯茶的時候，我原形畢露，成為了最初的樣子。我引以為豪的藍色絨毛，開始慢慢脫落，被風無情吹散，我的身體，在絨毛全部脫落以後，融化了。


  我，要死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的命，是師傅救的，而周富，一個對我沒有一點恩情的人，卻要收回它，讓我怎能安心離去。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冰涼的地板上，化作了一堆森森白骨。


  這時，師傅進來了，發現地上的白骨，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瞬間驚慌失措，看到地上我眉心處的那滴精血，淚如雨下。


  那一夜，師傅將我埋在了尚水司院子的葯圃里，眼睛通紅。


  我靈魂飄空中，心痛到無法呼吸，我發誓，一定要讓周富為此付出代價，我要讓他後悔。


  我藏於尚水司內，開始慢慢修鍊，尋找方法伺機報復。


  沒想到，我的靈魂，在三十年的時間，竟然進入了金丹期，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靈魂的修為也能增長。


  可能，因為我是一隻藍色的狐狸。


  藍楓，我苦苦等了三十年，終於等到了今日，希望你能原諒我，你幫了我，依照狐族的傳統，我會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