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專業鬧劇
熊凱得了趙成衷的許可，跟有了聖旨一樣，一心想把人撲在自己負責的部分上。
連於莉也不放過。
他從樓上看到於莉，連忙招呼，“於莉，你上來，我有事找你。”
這語氣，聽著以為他才是養老院的負責人。薑明月雙手環胸，直翻白眼，王慧珍無言以對。
於莉上了樓，熊凱就一臉著急道：“於莉，咱這養老院的衛生情況可不合格，得按照醫院的標準來，這樓道，這人流匯集的地方，一天起碼得三次消殺，還有床單被罩，那最基本的，不說一天一換，起碼也得兩天一換吧，還有……”
熊凱林林總總提了七八條，於莉聽在耳朵裏，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熊醫生，你說的這些建議，確實能很大提升咱們養老院的衛生水平。這樣，我也給你提一點。”
“你說。”
“你給每個老人身體檢查之前，都得給手部消毒，您看這個建議怎麽樣？”
熊凱一聽不樂意了，“於護，你這就是抬杠了！我這一天檢查這麽多人，他們都是基礎病，又不是什麽會傳染的，再說我還戴著手套呢，幹嘛呀，這不是添亂嗎！”
於莉冷笑道：“是啊，可不是添亂嗎，熊醫生在家別說洗床單被罩，連換都沒換過吧？”
整個養老院近九十號人，起碼兩天一換，虧熊凱說得出口。
熊凱卻還不明白，氣急道：“這跟我換沒換過有什麽關係？現在是在說你提的建議不合理。”
於莉道：“是沒關係，是不合理。這檢查身體上我也不比您專業，所以說，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負責。”
熊凱聽出於莉話裏話外的意思了，這是嫌他手伸得太長！
熊凱義正言辭道：“於莉，你別怪我說你。現在醫養這塊可是咱們養老院的重點，是院長親自吩咐我負責的！再說我這麽做是為誰啊？還不是為了在考察的時候給咱養老院露臉！”
於莉內心嗤笑，麵上也不跟熊凱著急，平和道：“熊醫生，你說得對，這衛生問題確實很重要。你看，現在許多老人拉了尿了都還沒人清理呢，我得趕緊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排泄好壞也是判斷身體情況的重要信號吧？”
熊凱聽於莉這麽說，當即就覺得樓上的空氣有些臭味，他退到窗戶旁，吸了兩口氣。
熊凱皺眉，擺手道：“那你就先去吧，等回頭我再跟你詳細說說。”
“好的，熊醫生。”
於莉轉身離開。
熊凱在窗戶旁邊又吸了兩口氣才回自己新設的診斷區，卻發現江濤等工作人員隻剩下兩三個。一問才知道剛剛被於莉叫走了。
熊凱氣，於莉這是故意跟他作對，添亂！嚴重點說，就是不服從管理！
熊凱覺得根本上，還是馬建東那裏出了問題，但他沒那麽傻直接對上馬建東，認為其中輸贏的關鍵，就在於於莉是否聽從他的指揮。
於莉看出熊凱的架勢，去找了馬建東說明情況。
自從昨晚馬建東突然爆發，又來了養老院一夜未歸後，這是夫妻兩人說的第一句話。
但馬建東卻隻有淡淡看了於莉一眼，用公事公辦的態度道：“熊醫生也是為養老院好，你就配合他吧。”
於莉覺得馬建東的話和態度比熊凱的更可笑。
於莉道：“請問馬主任說的是認真的嗎？”
馬建東點頭道：“當然，如果你覺得有情緒的話，我可以跟熊醫生談談。”
“不必了，我聽從安排。”於莉轉身出去。
馬建東神色沉沉，他自然不會讓熊凱這麽下去，但其中的考量沒必要告訴於莉。他昨晚在養老院思索一夜，對於自己眼前的困獸處境，忽然有了些領悟，他太想做好人了，但做一個好人，並不意味著要時刻顧忌身邊人的感受，更不必要總想讓人了解自己。
了解得越多，束縛就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應該當斷則斷。
馬建東一上午都在辦公室，任由外頭的紛爭上演。
於莉在盡可能協調的情況下，配合熊凱，這卻再度助長了熊凱的威風。
熊凱穿著白大褂，一副主任醫師的派頭，讓於莉等人跟在他身後，一間間查房，架勢十足。薑明月作為誌願者，也“有幸”被他點名配合，他說一句，薑明月就要在床頭掛的病曆本上加一句。
熊父熊母不懂這其中的緣由，但看著莫名覺得自豪，覺得兒子終於有出息了。
“爸，媽，你們先休息，等我都檢查完了再來看你們。”
“好、好，你忙。”
熊正林和李金花隻是簡單被熊凱看了一眼，眉開眼笑。但等熊凱走後，又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在房間裏等了一上午，怎麽查房檢查就這麽一下。
熊正林解釋道：“那肯定是因為咱是他爸媽，他清楚咱的情況，這不是節省時間去給下一間做檢查嘛。”
李金花聽著覺得有道理，喜色道：“不錯，兒子真是出息了，威風。”
熊正林神色一動道：“想不想多看看兒子？他忙，可咱們不忙啊。”
“對呀，咱都檢查完了。也不限製活動。”
“跟上兒子？”
“走。”
熊正林和李金花當即離開房間，跟上熊凱上了四樓。
四樓住的都是情況比較嚴重的老人，基本行動不便，有的長期臥床，是養老院重點照料的一群人。以往熊凱上來，最多帶著兩個人，悄聲也就來了，加上臉熟，沒鬧出過什麽動靜。
可今天，熊凱身後跟著十幾個人，各個還都被要求穿上白大褂，看著像是大型會診。
老人中有個得了帕金森的癡呆病人，本來神誌就恍惚，記不太清楚自己的處境，一看大批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過來，以為自己在重症監護室，命不久矣，當即害怕得僵住身體。
這種害怕，在熊凱檢查到她的時候到了高峰，當場就尿了，還沒等安撫，人就出現了輕微抽搐中風的情況。
於莉當即上前掐老人人中，對愣著的熊凱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搶救！陳奶奶！陳奶奶！”
熊凱顧不上擺架子，連忙跪下搶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