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事在人為

  於莉三人忐忑坐下來。


  屋裏煙霧繚繞，貼著破舊紙張的玻璃門有些髒，桌子上散亂著廣告單，抽著煙的男人翹腿坐在沙發上，用蔑視的眼神看著她們。


  無論她們說什麽，法律或情理，對方都是愛答不理。


  “什麽都別說了，還錢，合同上清清楚楚寫了，該多少給多少！”


  於莉三人看不是辦法，起身就要走，卻被門口的兩人攔住。那兩人一句話都不多說，但擺明了不還錢的話，就別想走。


  王慧珍緊張，“怎麽辦？”


  薑明月將兩人拉近，三人小聲討論了幾聲，那抽煙的男人嗤笑地瞅著她們的小動作，不以為意。


  三人討論完，決定，就這麽幹！

  王慧珍轉頭道：“大哥，還錢可以，讓我們打個電話總行吧？”


  “打。”


  於莉、薑明月和王慧珍三人同時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她們都叫電話裏的人到公司來。


  男人冷笑一聲，將煙掐了，“你們叫人來也沒用，我這是合法經營，你們要是敢來橫的，咱們就去那邊……看到了嗎，我隔壁那條街就有個派出所。”


  於莉道：“大哥，你想錯了，我們真想還錢。”


  “那還啊！按照合同還！”男人突然拔高嗓門，凶相十足。


  於莉三人不說話，彼此沉默良久，外頭傳來一陣陣拍門的聲音。不等在場的人反應，於莉和薑明月快步上前，將門拉開，八九個人衝了進來。


  “還錢！趙建方欠我的錢，誰還？”


  “還有我，立刻還錢！”


  “快還錢！”


  男人有些傻眼，合著來的和他一樣都是債主。一個個都要錢要急了眼，也不管誰是還錢的，誰是欠錢的，一個個衝著他就來了。


  剛才還攔著於莉三人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去拉人。


  於莉敲響門口的迎客鈴，“都靜一靜，你們誤會了，聽我們說。”


  王慧珍機敏一動，掏出一張金卡高舉，“我們還錢！”


  大家一看是真有錢，當即就要衝過來搶卡，但薑明月眼明手快先拿在手裏。


  於莉道：“我們是真的還錢，不過我們的錢有限，隻能先還部分，現在問題是你們這麽多人，先還誰的好？”於莉說著，指著剛才的男人道，“大哥，我們本來想先還你的，但你的數額太大，又沒得商量，我們還不起，隻能先還別人。”


  “我的數額小！”


  “妹子，我能商量，都好商量，隻要還錢！”


  “我利息減半，先還我！”


  “我利息比他還減半，可以先還本金！”


  大家七嘴八舌，於莉三人聽著，知道這招用對了，要不說，隻有同行才是真正的冤家。剛才趾高氣昂的男人，聽著大家掙錢搶錢的動作，又氣又後悔又著急。


  男人大吼道：“都給我閉嘴！我不要利息！就按照你們說的方式還，這是我公司，現在就重新簽合同！”


  “你這人怎麽這樣，那我也不要利息！”


  “我也不要！”


  這些人都是找趙建方討債討很久討不出來的，現在又得知他還欠了那麽多家，都著急想把錢要回來。眾人爭論到最後，甚至還給趙建方打了八折。


  於莉三人將新拿到的合同數額一對，需要還的金額足足少了近二分之一，可見這利息之高，而這些還不屬於日日貸的那種非法借貸，要是算上非法借貸的部分，那更是不得了，也不奇怪為什麽那麽多家庭因為深陷債務而家破人亡。


  握著新合同，於莉三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其它要債的人都走了，隻剩下原本的老板，男人豎起大拇指，對三人道：“我現在是真佩服你們，還沒有人能讓我退讓到這一步。”


  薑明月笑著道：“大哥，你是講道理的人。”


  “講道理歸講道理，這錢可一定要還。現在這合同就算拿到法庭上，也沒人能說什麽。”


  老板話糙理不糙，這錢還是要還的。


  於莉三人將談的結果拿回去給華哥，趙建方不敢相信她們居然真的能談下來，而最終數額也在華哥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起碼現在是能還清的數字。


  於莉道：“不過華哥，錢雖然少了，但每個月都得還。第一期款就在這兩天，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華哥眉頭擰緊，如今他們親戚朋友都得罪了，沒地方借錢。


  趙建方道：“爸，我去借，先還上，後頭的再想辦法。”


  聽著趙建方的意思，是還要繼續找借貸公司借，那著就成了惡性循環。


  於莉道：“趙先生，還債不是件容易堅持的事，如果你再因為新的債務被拖下去的話，就更難堅持了，一旦出錯，前功盡棄。”


  華哥道：“不錯！於莉說得沒錯，你不能再去借那種錢！可房子無論是抵押還是賣，都沒有這麽快……”


  趙建方有些煩躁，笨辦法要走的路，比他想的要更難。


  於莉道：“華哥，我們籌了點錢，其實大部分是王姐給的，你們暫時拿去還第一期，等有錢了再還給我們。”


  華哥愕然，目光看向王慧珍，說實話，他雖然在養老院住了段時間，但跟王慧珍幾乎沒有交集，甚至他都對王慧珍不太有印象，甚至還因為她跟於莉的關係，想過排擠王慧珍。


  華哥老淚縱橫，什麽形意拳大師，這一刻，他也隻是跟兒子相依為命的無助老人。


  趙建方抬手摟住華哥的肩膀，目光泛著淚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們錢的，用正正當當的辦法。謝謝你們，謝謝。”


  趙建方鄭重地朝三人承諾，他要重新開始，總有一天，要再和父親抬頭挺胸地走在路上，踏踏實實地走好人生。


  王慧珍看著父子倆的親密，覺得自己的這一筆錢花得很對。


  薑明月也暗暗抹淚，她想到了早早去世的父母，可惜再也沒有相依為命的機會。


  於莉三人不想再過多打擾父子倆，但在臨走前，趙建方卻突然叫住了於莉，拉她到旁邊說話。


  趙建方首先向於莉道歉，當初為了替華哥撐麵子，他騙了馬建東，導致了馬建東的損失，這筆錢他也會想辦法還給馬建東。


  “另外，還有件事，”趙建方猶豫再三，還是道，“這有份文件，等你有空了，幫我還給馬主任，不給也沒事。”


  趙建方覺得於莉應該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至於從文件上於莉能看出多少，就要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