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聲勝有聲

  薑明月今天去醫院檢查胎兒情況，又一次受到打擊，獨自預約了手術。這件事她本來想告訴熊凱，可熊凱一張嘴就讓她說不下去。


  今年這不是她第一次去醫院檢查，熊凱但凡問一句同事，都會知道她懷孕的事，可沒有。


  “他之前還騙我說約同事吃飯給我拿懷孕的藥，其實他根本是去找女人，他簡直無恥……我理解林太太，我做夢都想要一個安穩的家，有屬於自己的家人。”


  可十年的夫妻，說是一起要孩子，可到頭來隻有她自己還在堅持。


  那個該死的無恥混蛋。


  於莉心疼地抱住薑明月，薑明月靠在她懷裏，無聲大哭。


  王慧珍在外頭不放心地時不時看一眼，見薑明月哭了，反倒是放心不少，能哭出來就好，憋屈更難受。


  林太太林婉英在兒子林家明替她辦完手續後，特地感謝了養老院的眾人才走。教授和靜姨等人目送兩人離開，見他們母子二人握手言和，破涕為笑，也是十足安慰。


  熱鬧一過，教授和老孫老吳又盤算起了增加外出活動時間的事。


  靜姨沒好氣道：“我說你們一把年紀，真是不消停。”


  教授道：“消停那就不活了，越老越得折騰，我這是過來人經驗，你還年輕，學著吧。“


  靜姨笑道：“虧你說得出口，您老，您折騰去吧。”


  教授比靜姨還大近十歲，七十多歲的老頭，每天精神頭十足，不是搞發明，就是攛掇著其它老頭老太搞事情，甚至有點跟於莉鬥上了癮。


  王慧珍以往聽著他們的盤算，沒往心裏去，現在不同了，火急火燎地就想告訴於莉。


  王慧珍推門進了辦公室，見薑明月抹著淚，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抱歉，你們聊，你們聊。“


  薑明月連忙道：“王姐，我沒事，你過來坐。”


  王慧珍擔憂地看向於莉，於莉朝她無聲點了點頭，王慧珍這才放心坐下。


  王慧珍勸薑明月道：“小薑，沒事，哭出來就好了。不高興的事，就不去想，你看我就心寬體胖的。”


  薑明月笑，“我知道，我真沒事。王姐，您找於莉有事吧？”


  “哦，對，我差點給忘了！”王慧珍又著急起來，“教授他們想增加外出時間，現在正搞投票，好多人都支持他。一會兒你出去，他準找你。”


  於莉聽完，微微一笑，看了眼熱鬧十足的活動室，淡定道：“讓他們投去吧，熱鬧點好，有利於老年人身心健康，免得成天沒事做胡思亂想。”


  按照福康養老院的規定，老人們每周六日都會有三小時離開養老院，外出活動的時間，平常出門則要家屬打電話開假條並親自來接。但像教授和靜姨這種沒有家屬，自願住進來的，想申請什麽時候外出都行，可教授自言主張平等，還有見不得人受委屈，所以堅決號召全院同胞一起“抗爭”，共同爭取權益。


  這名號打得十足響，於莉也沒製止過他們，一貫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今雙方是各有勝負。


  此時王慧珍和薑明月見於莉反應如此平淡，還是覺得意外。


  王慧珍道：“小於，你有辦法了？”


  於莉笑了下，道：“我因為擅自帶林太太離開醫院的事，被馬主任暫時撤職察看了。”


  “什麽？”薑明月沒想到會這樣，負氣道，“這馬主任也真是夠鐵麵無私的，怎麽不見他把那混蛋趕出養老院，真是是非不分，不講道理。”


  王慧珍道：“是啊，小於這做的是好事，馬主任怎麽能這麽做。”


  “嗨，不怪他，我這麽幹，確實不合適。”於莉神情淡淡，眼睛裏卻分明藏著事。


  薑明月和王慧珍相視一眼，還是薑明月開口道：“於莉，馬建東說你了？其實林太太的事，大家各有對錯，隻是立場不同。”


  王慧珍道：“是啊。再說，也是林太太自己要出院的，她兒子都表態了，不會讓林太太受委屈的，你就放心吧。”


  於莉淺笑，手裏倒著茶，放到王慧珍麵前，淡淡道：“不是為這個。”


  王慧珍心直口快，“那是為哪個？”


  薑明月連忙道：“不想說也沒事。”


  於莉笑，“馬建東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今天的衝突恰好解決了，後果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把我暫時撤職是應該的。是林太太留不留下的事，他覺得林太太家裏事多，不好在養老院繼續住下去，應該給排隊的人機會。”


  王慧珍和薑明月一聽就明白了，什麽事多，無非是破產了，不需要人家了唄。


  至於給排隊的人機會，那是想挑更好的進來。


  十足的全是生意。


  可這種事難就難在，不能說錯，就是跟於莉理念不同，在於莉眼裏，這些老人都是她要照顧的對象，跟身份貧富無關，而福康養老院是這些老人的家，家人怎麽能隨意拋棄。


  薑明月強自安慰，故意打趣道：“還說呢，還不是你幹得太好了，這外頭排隊想住進來的那麽多，才能讓馬主任挑三揀四的。”


  王慧珍道：“就是，你們院長也說，咱養老院排隊的人要真住進來，得到明年，他們讓誰進來不讓誰進來都得罪人。”


  於莉淡淡一笑，“是啊，本來應該公平排隊，他們倒是選上人了。”


  王慧珍氣道：“要怪，這事就全得怪你們院長，這規矩都是他定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他歪了，底下可不得全歪。“


  薑明月覺得自己真是開了個爛頭，可想到自己的事，更是糟心，“都沒一個好東西。”


  於莉道：“不說這個了。明月，下午我休息陪你去醫院。“


  薑明月點頭。


  王慧珍連忙關切道：“小薑身體不舒服？我也一起去吧，正好給我婆婆拿個藥。”


  於莉道：“你不能去。”


  王慧珍神情頓時一滯，她忘了自己住養老院，不能隨便出去，頓時尷尬道：“也對，我還要照顧我婆婆，不能隨便走。“


  於莉搖頭，意有所指道：“不是因為這個，是下午院長來辦公室，馬建東說的。王姐，有什麽話，還是要說清楚，憋在心裏不是辦法。”


  王慧珍頓時渾身僵住，睜大眼睛看著於莉，她的眼睛裏有彷徨、無措、緊張，卻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