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魂刃者
布萊恩施展一個簡單的清潔法術，將自己身體剛剛泡溫泉時殘留香味兒清除。
他接下來要去地底侏儒的布靈登石城，如果身上的味道過重的話，在幽暗地域曲折彎轉的洞窟中，敵人在幾裡外，就能順著氣息追蹤過來。
雖說以他的實力不懼幽暗地域的大部分怪物，但是遇得太多了, 清理起來也是非常煩人的。
當他來到神殿的後花園時，發現赫麗絲特早已等候多時，而他的靈晶仆正踩著自己製作的那把星質構裝體飛劍，歡快地在天空飛來飛去。
布萊恩神情一怔，頓時明白赫麗絲特已經使用特殊的方法，幫自己的靈晶仆成功轉職成了一名魂刃者。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主人, 看到我剛剛帥氣的樣子了嗎？」靈晶仆踩著飛劍來到他面前，雙手抱胸，得意地說, 「現在我也算是一個喵仙人了。」
阿拉貝城法師塔的塔靈也自稱喵仙人，布萊恩不由惡意地想，如果讓這兩個小傢伙遇到一起，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讓主人走在我的後面，因為我從來都不會帶路，也不會讓主人走在我的前面，因為我可能不會跟隨。」踩著飛劍的靈晶仆用類似水晶碰撞的嗓音，向他宣布，「所以，請主人走在我的身邊，做我的朋友吧。」
布萊恩皺了皺眉頭，看向剛好轉過身的赫麗絲特，「是不是把它的腦子弄壞了。」
「開什麼玩笑，你看我像腦子壞掉的樣子嗎？」靈晶仆不樂意了, 不滿地叫道。
注意到布萊恩詢問的目光，赫麗絲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 朝大吵大鬧的靈晶仆輕輕一點，頓時安靜了下來。
她仔細地檢查一遍，神色怪異看布萊恩一眼，對他說，「沒有任何問題，靈晶仆是由主人的人格片段複製出的性格，所以它的主人總是能從它們身上看到一部分過於誇大而扭曲的自己。」
赫麗絲特的解釋讓布萊恩一下子尷尬起來。
雖然她的回答聽起來滴水不漏，但是卻讓他聽出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如果你覺得自己製作的靈晶仆有問題的話，那就是說明你自己也有問題，畢竟它遺傳的就是主人的性格。
「沒問題就好。」布萊恩隨口附和一句，望向被赫麗絲特的靈能力場壓製得一動不動的靈晶仆，他開始檢查起它的屬性。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這尊靈晶仆不但保留本身的特殊能力，而且還獲得了魂刃者的職業特性。
比如說將星質構裝體飛劍視為本命武器的念刃專攻、可以像飛劍一樣遠程殺敵的操控念刃、在念刃上灌輸破壞性能量的精神打擊、以及通過精神能量，瞬間讓念刃多出兩把分身念刃的念刃塑形。
由於靈晶仆的魂刃者等級只有5級，所以並沒有獲得魂刃者的大招「劍刃風暴」。
「當一名實力達到傳奇層次的魂刃者死亡之後，可以利用靈能秘法, 將他們生前掌握的力量, 凝聚成一枚魂刃結晶。」
赫麗絲特伸手撫摸著靈晶仆立體感十足的奇特造型，向他解釋，「若是能夠將魂刃結晶中殘留的記憶清除乾淨，就可以將其注入到靈晶仆內，讓它繼承魂刃者的力量。」
「那他們的實力該如何提升。」布萊恩下意識地詢問。
「就像製作星質構裝體一樣，讓它們自己從星界抽取到星質能量，就可以完成實力的提升。」赫麗絲特說，「這隻能靠它們自己，無法依靠物質界的深晶。」
布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頭，迅速調出靈晶仆的屬性欄，拉到最底層，他不出所料地發現，這個小傢伙還真的可以能通過自己的經驗值去提升等級。
可惜的是，他的經驗值早就在提升心靈術士職業時，用的一乾二淨，不然的話，他還真想快點將其提升到9級。
畢竟對於魂刃者來說，當他們擁有了「劍刃風暴」之後，才算得上是質的突破。
「有什麼後遺症嗎？」布萊恩冷靜下來，問出自己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那倒沒有。」
赫麗絲特微微搖頭，又神色一正，用稍顯嚴肅的語氣，對布萊恩說，「但是，在你試圖將心靈術士職業突破到傳奇領域的時候，找回被剝離人格這一關的難度，相對來說，會變得比較艱難一點。畢竟它吸收的是一名傳奇魂刃者的魂刃結晶，性格多少會受點影響。」
聽完赫麗絲特的回答，布萊恩露出患得患失的表情。
傳奇領域對每個職業者來說，都是最嚮往的存在，但同樣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這道坎就像奧數題一樣，解不開就是解不開，沒有任何技巧性可言。
就算是那些長壽種族，一些驚才絕艷者，在自身實力早早地就到達四階典範，大多數人仍舊是被卡死在這裡，終其一生都難以寸進。
雖然他們玩家擁有刷怪升級系統，但傳奇這道坎，同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靠經驗堆積突破的。
「你不用擔心。」赫麗絲特用柔和的語氣安慰他，「對於如何找回自己被剝離的人格，我擁有豐富的經驗，到時候我會幫助你的。」
布萊恩懷疑地看她一眼，差點想說：你自己不是還有兩個沒找回來嗎？
「這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對自己的能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布萊恩不在意地說。
他的確不在意，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還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
接著，他伸手一揮，將靈晶仆和星質構裝體全部收了起來，對赫麗絲特說，「走吧。」
不過，他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發現赫麗絲特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正在用恬靜的目光，仔細地端詳著自己。
這讓他頓時感覺到自己有點不太自在，他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還有什麼問題？」
「我是在想水澤仙子……」赫麗絲特沉默片刻，詢問道，「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帶回去。」
「沒錯。」布萊恩微微點頭，如實說，「想必你也應該了解水澤仙子的特性，我想將她放在巫師塔的元素池內。」
「水澤仙子屬於物質世界非常罕見的自然精類，你這麼做還是有點太浪費了。」赫麗絲特目光怪異地看他一眼，又道：「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提議。」
布萊恩聞言，心電轉念之間，就猜出了赫麗絲特的想法。
事實上，這個新奇的想法是他在看到水澤仙子的第一眼就產生的，只不過他不敢保證這個方法是否真的可行，所以就打算把她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你是說讓我將自己體內沉寂的類神力送給她，對吧。」雖然他猜了個大概，但還是要確認一下的。
「這麼說，你也有過這種想法。」赫麗絲特驚訝地看著他，頷首道：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把她放在元素池，讓她自然屬性徹底轉化為元素屬性，再將其培養成一個類神力，說不定我們就真的能夠解決掉元素能量消耗的問題。這樣的話，也許就可以通過水澤仙子，帶著我們的世界，逃出上古邪物的視線。」
「話雖是這麼說，但想要將其實施下去，恐怕絕非易事。」布萊恩深深地注視進她平靜的目光內，彷彿想要看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其實他擔心的並不是能不能夠成功，而是有點不捨得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類神力。
畢竟這是一種堪比真神的力量，儘管他也知道類神力的缺陷，但讓他就這麼拱手送人，一時間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赫麗絲特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她主動走到他身邊，兩人僅隔咫尺，布萊恩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平穩而安靜。
「布萊恩，伱要知道。」
她語重心長地對他說，「無知者以人的標準衡量真神，於是以諸神的形式來崇拜真神。有識者以信念的尺度衡量真神，於是以愛或真理來崇拜真神。智者完全不去思考真神，他們知道凡人有限的思維能力對無限的真神來說只會是冒犯。他們會說：讓真神思考著他們，這便足矣。」
赫麗絲特停頓了一下，靜靜地注視著布萊恩，一雙美眸中蘊藏著的漫長歲月的歷練和智慧，彷彿能夠讀懂他心中的每一點思緒，完全理解他此刻的想法。
她伸出清涼的手指拂過布萊恩的臉龐，輕輕地說，「所以，我從來都不建議你去獲取真神或類神的力量，當你的目光變得足夠長遠時，你就會意識到，這.……其實是一條不歸之路。
耐色瑞爾帝國時期，為什麼許許多多的大奧術師們都是無神論者，寧願因傷而死，也不接受神術治療，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傲慢嗎？我倒是認為，他們很有可能在耐色捲軸中發現了一些真相。」
「其實你說這些我都清楚，你放心吧，我會認真考慮你提出的這個建議。」布萊恩握住她從自己臉上滑落的手，向她露出自信的微笑，她以淺淺笑意去回應他。
赫麗絲特說的這些問題，他的確都明白，畢竟他的目光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低淺。
在獲得自然屬性的類神力的那段時間，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這股力量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讓他朝自然守護者的方向發展。
直到他來到主物質世界，類神力歸於沉寂之後，他才意識到這種影響已經消失了。
如今，既然有機會解決掉這個隱患，對他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就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
如果女公爵對黑石尖塔的研究有突破性的進展，那麼他說不定真的能夠以此為基礎，建立一個超大型元素熔爐，充當驅動星球的動力。
這讓他下意識地想起了一款遊戲魔獸世界里，高等精靈的永恆之井。
若真的培養出一尊實力超然的類神力，只為元素池而生，他未來的道路將會越走越寬。
「不必擔心，布萊恩。」赫麗絲特的聲音如同甜美的音樂，「我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的。」
布萊恩回過神，仔細地端詳著她，為她的雍容氣度和絕美容顏而著迷。
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她平靜如水的目光中看到一種類似情意的漣漪。
這讓他明白，昨天晚上愛情女神的盛宴，絕對在她波瀾不驚的內心，濺起了一絲水花。
隨後兩人默契地都再探討這個問題，朝神殿外走去。
來到神殿外后，布萊恩發現賽維瑞爾和麗瑞安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至於被他救下來的茜茜，則提前被赫麗絲特通過傳送法術，送回了漠口鎮。
除了這兩個金精靈外，還有一位穿著森林色衣衫，披著綠色斗篷的精靈女子。
她黑髮閃耀彷彿泛著青芒，膚色蒼白恍若映著藍光，雙眸同樣也是明亮閃爍，更像是點綴著金子光點的水藍。
顯然，這位美麗的精靈女子是一名月精靈，布萊恩還知道她名字叫塞琳娜，是一名信仰柯瑞隆的牧師，屬於伊爾蘭瑟城中，勢力僅次於銀歌家族的月精靈家族。
遺憾的是，遊戲世界中，她死於薩麗絲的暗殺。
「布萊恩，我想知道我的姐姐薩麗絲是真的投靠了惡魔領主格拉茲特，對嗎？」看到布萊恩出現，賽維瑞爾不顧一旁的月精靈牧師的勸阻，沖了過來，臉上帶著悲痛，急切地向他詢問。
「沒錯。」布萊恩不動聲色地說，「不過你儘管放心，她已經得到了救贖，靈魂重新回歸到阿梵多國度。」
「以席德瑞恩諸神的名義起誓，這都是我親眼目睹到的。」他又做最後的補充。
望向布萊恩一臉鄭重的樣子，麗瑞安與賽維瑞爾這對倒霉的金精靈姐弟暗自鬆了口氣，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接著，賽維瑞爾望向身旁的月精靈牧師，「塞琳娜，拜託你了，我想見她最後一面，不然的話，我的一生都會活在深深的自責中。」
「弟弟，不要胡來！」麗瑞安呵斥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這是在褻瀆亡魂。」
「沒關係的。」月精靈牧師微微搖頭，「我願意完成他的這個心愿。」
儘管牧師已經在極力剋制，但還是無法隱藏自己聲音裡面的戰慄。
「亡魂附身並不痛苦。」麗瑞安對她說，「至少不是身體上的痛苦，不過，它會令人極度不安，你確定你可以做這件事嗎？」
看到這種情況，布萊恩與赫麗絲特對視一眼，沒有打擾他們，一起遠離此地。
亡魂附身屬於牧師職業中一個比較罕見的儀式，牧師們不會輕易地舉行這種儀式。
幸運的是，一般情況下，亡魂十分少見，因為那是死於巨大動蕩之中而無法安息的靈魂，它們無法解答自身存在的原因，始終糾纏在這個核心問題上。
不過，由於薩麗絲的靈魂得到了救贖，回歸到了阿梵多國度。
所以在某種巧合的情況下，精靈牧師們就可以將她的亡魂召喚出來，了結掉一些恩恩怨怨。
顯然，賽維瑞爾就是這麼想的。
耐心的等待中，布萊恩隱約間看到月精靈牧師盤坐在地上的身體在起身時，驟然間變得有些僵硬。
然後用渺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回答著賽維瑞爾和麗瑞安的問題。
不一會兒功夫，他又看到，月精靈牧師邁著略顯僵硬的步伐，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注視著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詢問，「你是……薩麗絲？」
「沒錯，我是薩麗絲。」月精靈牧師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國度傳來，「那個在幽暗地域得到救贖的金精靈。」
聽到她的回應，布萊恩頓時感覺內心有點發毛，那種感覺，就好像大白天遇到鬼一樣。
「我什麼都知道了，也原諒了我的姐姐和弟弟，再次感謝您的幫助。」月精靈牧師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聲說，「願甘泉與歡笑與您同在。」
說完，她直起身子，轉過去，邁著僵硬的步伐消失在叢林里。
片刻過後，整理好情緒的賽維瑞爾和麗瑞安走了過來，再次向布萊恩表示感謝。
「席德瑞恩諸神在上，從今天開始，我代表伊爾蘭瑟城的族人和來自永聚島的遠征軍，將全力支持月之喃呢女士的任何決策。」賽維瑞爾神色恭敬地說。
「我代表銀月城，歡迎至高森林的同族加入銀色聯邦。」赫麗絲特神色一怔，下意識地看一眼身邊的布萊恩，迅速調整過來，抬了抬手，用清冷的嗓音對兩位金精靈說。
「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
布萊恩也笑著拍了拍賽維瑞爾的肩膀，有了精靈一族的支持，赫麗絲特的領主之位就會坐得非常穩。
這樣的話，就不會再出現銀月議會中，聲音一面倒的情況。
畢竟她是被龍后空降的陌生領主，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得到他人的支持。
他不再多說什麼，跟賽維瑞爾簡單寒暄幾句，便與赫麗絲特一起朝幽暗地域的布靈登石城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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