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酒吧巧遇黑狐
兩人到了大門口,門裡門外站著好些人,有穿白襯衫的,有穿迷彩服的,有穿低胸的,有穿高腰的,有穿迷你裙的,有穿三點式的,在昏暗的光中,被牆壁上藍的綠的紅的色燈一照,顯出一種神秘的誘惑。
加之裡面透出瘋狂的音樂和勁爆的喊麥聲,讓人驀然間血脈噴張,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我為誰何人。
關千劍看這些人無不望著自己不懷好意地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忙彎腰低頭問侏儒:「他們笑什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侏儒說了一聲:「別管他。」繼續向前跑。
關千劍一抬頭,看見迎面一人,一雙粉底皂靴,一條碎花裙,五大三粗,高視闊步走來,幾乎嚇了一跳。
他忙拉住侏儒:「你看,那個人是誰?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侏儒退回來歪頭一瞄:「靠,連我都不認識了?」
關千劍搖頭:「我是說你旁邊那個。」
侏儒指著他大笑:「哈哈哈哈,傻逼,那就是你呀,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嗎?」
關千劍伸手一摸,才知道是面鏡子,鏡子裡面的自然是自己的影子。可是他扔不甘心:「我有這麼難看嗎?你給我找的這什麼裙子啊?」
再走幾步,拐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就見一屋子的人,圍著一個t形舞台,看一眾男女熱舞。好一派春光,有詩為證:
長發之揚,玉臂紛亂。
肥臀一甩,豐乳狂顫。
媒腿張合,纖腰迎還。
似火熱情,如絲媚眼。
內褲猶濕,喉嚨已干。
關千劍哪見過這種陣仗?失魂落魄、羞羞嗒嗒跟在侏儒後面,見他坐下,便也坐下。只是低下頭,不敢看人。本想拉住侏儒,跟他商量換個地方,可是總有個人在頭頂鬼叫,加上鑼鼓聲,即使拉著耳朵說話,也很難聽見。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邊有人碰他手肘,回頭看去,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瘦瘦小小,沖他一笑舉杯。
關千劍依樣畫葫蘆,也舉杯致意。杯口湊到嘴邊,一聞到那股酒味,立刻有些暈乎乎的,便不想喝。可一抬眼,那人拿著空杯又是一舉,意思很明顯:我先干為敬,你隨意。
關千劍無可奈何,只得輕輕呷了一口。再看那人時,臉色立變,顯然是怪他妄自尊大,把杯子在桌上一頓,湊過來問:「你誰呀?」
關千劍按照侏儒口授的方式在對方耳邊喊:「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我不知道哇!」
那人惱怒:「不知道幹嘛他媽坐在我這桌?這裡有人認識你嗎?」
關千劍始終記得侏儒的話,回答:「沒有人認識我,我是看你這桌不爽,才坐的這桌。」
那人驚得身子向後一仰,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忽然站起來,越過身邊一位穿著暴露的小妹,湊到打橫坐著的一人耳邊說話。
那是一個未到三十歲就已經開始禿頂的男人,脖子上戴著一條小指粗細的金鏈子,身材高大,眼睛細小,神情既陰險又兇狠。
這不是張六奇嗎?關千劍一見這人,嚇得差點連椅子都坐不穩,拔腿就要開溜。
「給我按住!」他大吼一聲,猶如霹靂雷驚,連遠處dj台上喊麥的都嚇忘了詞。
他手下蝦兵蟹將一下跳起來七八個,一人出一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關千劍絆倒在桌上,酒瓶打落了一地。
「聽說你看我們很不爽?」禿頂的張六奇站起來,一手叉腰,手指著關千劍問。
關千劍的頭被人死死固定在桌上,轉動不靈,只得用眼珠子的運動來尋找侏儒。找了一會,發現他正躲在張六奇旁邊一群蝦兵蟹將屁股後面,從這些人胯下往這邊偷窺。他心中有氣:「每次老子落難你都躲人家胯下,這次豈能讓你再逍遙法外?」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是我老大看不起你們,你們看,他在那——」他伸手朝一條白色短褲的交叉部分一指。
所有人隨他看去,那不正是一個小妹的敏感部位嗎?這小妹雖然出來混,只賣身不賣藝,可是被這麼多人同時盯著看,還是有點承受不住。她急用兩手捂襠,嬌哼連聲,抬腳照著關千劍臉上儘力一蹬。
關千劍立刻聞到了廁所和鮮血混合的味道。
關千劍忍痛辯解:「我說的不是那話,我說的是她背後藏著的那個……」
那小妹聽說背後藏得有人,一回頭看見一張鮮紅的熱臉正貼在自己冷屁股上,不知在幹什麼勾當。她心頭火起,一把抓住侏儒的衣領,提溜出來:「你說的就是他?你說他是你老大?」
「不是啊,我不是他老大,他才是我老大,你們看個頭也知道,」侏儒倒打一耙,「是他說看你們這群人渣很不爽,派我來喝空你們的酒瓶的……」
關千劍沒想到這傢伙不但一點義氣不講,關鍵時刻還很會耍滑頭,恨鐵不成鋼地怒罵:「你不是很能打嗎?怎麼總是裝孬?打他們啊!」
侏儒吊在那小妹手上哭說:「我不能打,我打不過,我不敢,嗚嗚……」
張六奇「切」了一聲,不去理他,回頭仔細再看關千劍,見他一頭長發,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穿的又是連衣裙,只是嗓子仍然很粗,禁不住心中一動,有些興奮地問:「你是泰國來的?」
關千劍聽他語氣放和緩不少,料來和這什麼泰國一定頗有淵源,順著他意思回答:「是啊是啊,我是泰國來的,這位大哥難道也是?」
張六奇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不過全世界的人妖,我最服泰國的,來來來,陪哥哥我喝一杯。」
他說完立刻喝令手下:「喂,放了他,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關千劍身上的諸般手腳頃刻去盡,張六奇把他扶起來,拉他坐在身邊,伸左手攬住了他,命人倒了滿滿的兩杯酒,自己端起一杯,然後示意他乾杯。
關千劍仍然只是小抿一口。
酒吧里賣的酒假的多真的少,況且又是啤酒,所以關千劍連飲兩口,竟然沒有像在另一世界一樣,立刻醉倒。
張六奇看他扭捏,越覺得有趣,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
這一來惹惱了旁邊一個陪酒的小妹。正當關千劍盤算著要屎隱尿遁時,她一招猴子撈月,準確無誤地拿住了他命根子並一對鵪鶉蛋。
「哈哈,你被騙了,他連人妖都不是,那東西好好的長在下面,而且還不小喲……」他一手指著張六奇笑,另一手並沒有從關千劍腿縫裡移開的意思。
張六奇一聽這話,舉起來的酒杯停在嘴邊,神色不善。
「不信你自己看。」那小妹手掌蠕動,玩弄著關千劍的法器,使它迅速搭起一個小帳篷。
張六奇把酒杯拋在桌上,拍開小妹的手,一把抓下去,果然裝備俱全。他嘴巴向上一拱,眼睛擠得更小,神情十分兇狠。
「你、你要幹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放開它,有話好說……」關千劍命根子落在人手裡,由不得他不認低伏輸。
聽了這話,周圍人無不笑得東倒西歪:「老大,你沒聽懂他意思嗎?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傢伙想要你給他吹簫呢,哈哈哈哈。」
關千劍被這些人笑得莫名其妙,但從他們話中聽來,好像這張六奇在音樂上有一技之長,便投其所好:「是啊,我常聽人說這位大哥吹簫技藝高超,乃是一絕,還望不吝賜教啊……啊——!」
話說到最後,變成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張六奇被他激得怒不可遏,用盡全力捏向關千劍的命根。
眾人笑得在桌上磕起了頭,連剛剛重獲自由的侏儒也張大嘴巴仰頭向天。
關千劍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為時已晚。
「再捏下去,我就要成太監了!」他心中害怕,一伸手也拿住了張六奇的命根,使盡吃奶的力氣,把那三大件揉成一團。
「呀啊……」兩人一起發喊。
「你放手!」張六奇命令。
「你先放手!」關千劍不依。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他手剁了!」張六奇發狠。
「剁掉我的手我也不放……」
這時場中忽然爆出熱烈的掌聲和尖叫,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揮舞雙手。
他們面對著同一個方向:舞台。
禮炮齊鳴,彩紙紛紛洋洋,落下時像給舞台換了一張新的地毯。尖叫聲更響,音樂一浪高過一浪。
可是舞台上並不熱鬧,所有人都走下去了,只有一個人走上來。
一頭長發,身材分外高挑。當她一出現,就像小學老師走進她的學生們中間,什麼時候都要低頭說話,而別人只能仰頭看她。
她的貼肉連衣裙顯得太短了,使得她一跨上台,就忙不迭地兩手拉著下擺,讓它勉強能夠蓋住底褲,不至於走光。
在台下的人看來,她不必跳舞,不必唱歌,也不用做任何錶演,只要不斷地重複那一個拉裙子的動作就可以,就足以叫人賞心悅目。
關千劍牢牢掌握著別人命根的手不知不覺地鬆開了。
張六奇也鬆開了,同時嘴巴張大,像掉了下巴。
可是台上的人還背對著他們。她似乎不急著轉過身來,她似乎不知道這個方向每一個人都在急切地盼望她轉過身來,回眸一笑。
「喔——!」
「啊——!」
他們似乎忘記了語言,只能用這種發自內心最深處的呼喊,來表達心中的熱望。
終於,她雙膝微屈,提臀挺胸,揚起下巴,雙手一伸一收,縮回到胸前,順著自己柔曲的線條,緩緩下滑……
她要開始跳舞了。
接著,她頭一甩,轉過了側臉,檀口輕啟,以無比媚惑的眼神,看向自己微微聳起的香肩。
「啊,是她!怎麼會是她!」關千劍如中雷擊。
「今天晚上我要定你了!」張六奇叫囂著,命令手下:「用錢砸死她,鳳冠不停地給我送……」
鳳冠是酒吧最高級別的打賞道具,價格視酒吧規格而定。金鑾殿作為全市乃至全世界最豪華的酒吧,價格自然不匪。
服務生拿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小冠子,跳上台去,輕輕放在那舞女前額。這一來使得她顯出無盡的尊貴氣象,好像她真的已經加冕為王。
禮炮再響,彩紙紛飛中,服務生手向張六奇和關千劍指來。
舞女眉花眼笑,一邊扭動嬌軀,一邊輕搖玉手,向她的「恩主」致意。
但是她無法把目光停留在這個方向太久,因為她的恩主實在太多。很快她已繞場轉了數圈,轉得頭都有些暈了。
當她驚鴻一瞥的瞬間,關千劍看得清楚,這人皮膚黝黑,胸部高聳入雲,神情嫵媚入骨,正是黑狐冷疑。
在原本的世界里,冷疑雖然行為放蕩,生性風流,但自對關千劍一見傾心,就再也沒有過愈矩的行為。每次關千劍遇到困難,她都會暗中助他。
但是關千劍不能領會,始終當她是一隻別有用心的狐狸,直到最後,他誤會她的一番好意,親手一劍殺死她。
在臨終的一刻,她用盡最後一口氣,說的是:「帶我走……」
關千劍多想帶她走,可是香魂一散,嬌軀已冷,她終於離他而去。
他曾無數次想過,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那麼糊塗,一定不會將利劍刺入她心口,一定要帶她浪跡天涯!
真沒想到,到了另一世界,竟然真有了這樣的機會,一切還可以重新開始。
他突然意識到,上天安排他闖入這個世界,不是一個錯誤,不是給他出難題,叫他自己千辛萬苦尋找回去的路,而是贖回在原本的世界所犯下的錯。
「我帶你走,現在就帶你走!」他一邊喃喃自語中,一邊已一躍而起,跳離座位,沖向舞台。
直到他站在舞台上,把冷疑的手腕抓在手中,台下的人才反應過來。有人被驚呆,有人尖叫起鬨,有人看著關千劍的一身奇裝異服哈哈大笑,更多的人則是怒吼呵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