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寶劍的秘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像一條羽衣裙,穿在一個疲乏的主人身上,在群山之間緩緩移動。
山道上一個年輕人獨自走著。他每走幾步,便停下來,面對夕陽,長久地佇立。
他的腳步輕快,但是身影沉重,心事重重。
他好像需要一個方向,又好像不需要。
因為他正不知往哪裡去;
而即使有那樣一個去處,也沒有人會在黃昏時候出發。
他感覺到他的一生只剩下夕陽晚景。那是結束,而不是開始。
他不會再向任何地方出發了。
哀莫大於心死。
「前面的人——」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你嗎?」
年輕人止步回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是那個為新娘雲霓梳妝打扮的人。
「真的是你啊?他們都說你死定了,——還好我沒把信扔掉!」女子加快腳步,兩個人離得很近了,她咧嘴而笑,夕陽在她牙齒上。「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關……關千劍?我沒記錯吧?」
年輕人正是關千劍。他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心中想:「今天一戰,我的威名震動天下,但這與天下人究竟有什麼關係呢?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還是有人叫不出我的名字嗎?」
「把這個名字忘了吧。」
「我是忘了啊,我的記性本來就很不好!可是雲霓信上有你的名字,我沒把信扔掉,也就忘不掉你的名字了。——我在她枕頭下面找到的,你要不要看看?」
她把信遞過來。
關千劍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整個人突然回復了生氣,從她手中搶過信,一邊抖開信封一邊問:「她說什麼?」
女子驚道:「我可沒偷看,你不用套我!」
一張素箋上,印著一對殷紅的嘴唇。
「就這?沒寫字啊?」女子一把奪過了信紙,「早知道就扔了算了,何必害我跑一趟呢。「
關千劍被她冒冒失失的舉止逼得一愣,又不好意思再搶回來,只得道:「你看看背面,或許有字。「
女子依言轉過背面,驚喜道:「咦?還真是!「隨即念道:」勿望,勿望……「
關千劍皺眉問:「什麼勿望,勿望?「
女子道:「信上就是這麼寫的呀。第一個望,是盼望的望,第二個是忘記的忘。你自己看——「說著又把信紙還給他。
關千劍接在手中,反覆念叨著那四個字:「勿望,勿忘……」體會著其間複雜的意味,一時如痴如醉。
女子道:「你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嗎?很明顯,她叫你不要盼望她回來,但是也不要把她忘了。看來我之前說錯了,她其實是愛著你的!」
關千劍把目光從信紙上移開,望著已更加遙遠的夕陽,痴痴地問道:「怎麼見得呢?」他多希望別人給他個絕對充分的解釋,讓他能夠確信,但同時心裡又清楚,怎麼可能呢?
女子道:「不讓你盼望,是怕你相思成疾,而不讓你忘記,是因為她需要你記得。她很矛盾。我聽說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矛盾的。」
關千劍仍然望著遠處,點點頭,又遙遙頭,終於一笑,說了聲:「謝謝你。」
忽聽山谷深處,曲曲折折傳來一個聲音:「你更應該謝謝我才是!」
女子乍聽這聲音,拔腿便往山上跑,邊跑邊叫:「那魔鬼又來了,救命呀——」
山下那聲音仍在谷中回蕩,人已到了關千劍面前,見是一前一後兩個。
關千劍沉聲道:「我不殺你,你又何必不依不饒?」
前面那人在他面前幾步外停下,後面那人跟著也到。前面那人道:「放心,我不是來生事的,也不是來討還寶劍的。我來只為一件事。「
關千劍絲毫不感興趣,有些厭煩道:「什麼事?「
那人詭秘一笑道:「一件會讓你感謝我的事。「
關千劍道:「我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感謝你。「
那人嘿地一聲,用教訓的口氣道:「年輕人可不要有一點小小成就,就這樣不可一世,要知道你武功再高,畢竟年輕,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恐怕你還聞所未聞,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關千劍道:「好吧,你的目的達到了,我謝謝你的忠告。」
來人搖頭道:「這點小事你還不用謝我,我找你也不是就為了說這廢話。」指著關千劍手上的寶劍虎之翼道:「你以為你真配做它的主人嗎?「
關千劍冷笑道:「難道你認為你更配?「
來人理直氣壯道:「沒錯。我雖然在武功上敗給你,但就寶劍發揮的威力來說,在我手上要比在你手上大得多。「
原來這人正是庄夢蝶,而跟在他身後的就是他的大弟子周四方。兩人商量下一條毒計,要將關千劍徹底毀滅,所以才來找他。
關千劍道:「我可不這麼覺得。」
話雖如此說,心中卻也有些好奇,暗想:「龍在天曾跟我說,這把劍在六如門中世代相傳,他們定有獨到的駕馭之道,而這劍在庄夢蝶手中,也確實更顯威力。雖然以我現在的武功,根本不需要錯助寶劍的力量,但若連如何使用都不知道,豈不是枉做它的主人?我且不問,看這老狐狸怎麼說,有什麼圖謀。」
庄夢蝶眼睛在關千劍臉上只一轉,已知道他動了心,搖頭道:「不對,你沒有說實話,你知道我有駕馭寶劍的秘訣,而且你也想弄明白。」
關千劍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難道他要以此為要挾,叫我傳授他形聲氣三者合一的法門?
庄夢蝶看了他一眼,續道:「你若真想知道,我教給你又如何?」
關千劍揶揄道:「看來你對我的三元歸一,要比我對駕馭寶劍的方法,好奇心更強。」
庄夢蝶道:「你誤會了,你的武功有一半來自於六如秘籍,你既練成所謂的三元歸一,我從秘籍上推演起來,也不難發現其中的訣竅,何必來向你學?你這不是小看我嗎?……」
(寫到這裡突然又有點難以為繼,寫小說就是這樣一件痛苦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