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行動
「師父怎麼說?同意了嗎?沒答應吧?」雲霓聽到岳家求婚的噩耗,急切地追問師妹。懷空也轉過頭來,眼巴巴望著她。
師妹道:「你說呢?能不同意嗎?師父就想和岳嵩套近乎,你還不知道嗎?你又不是她老人家親生的,才不管把你嫁給什麼人呢!要是姓岳的看上雪妮師姐,情況自然不一樣……」
雲霓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喝止道:「別瞎說!」
師妹道:「我沒瞎說呀,我這是為你說公道話,難道不是嗎?俗話說兒子都是自己的乖,女兒也是一樣,拿別人的兒子摔不心疼,女兒也是一樣……」
雲霓心亂如麻,連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口沒遮攔!」
師妹道:「你知道什麼知道?」
雲霓道:「我知道師妹對我好,我謝謝你給我報信!你先回去,讓我一個人安靜地想想!」
師妹著惱道:「呵,這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該多嘴,就該聽憑師父把你一聲不響地嫁到岳家,再來跟你說恭喜!誰叫我良心好呢,冒著生命危險,巴巴趕來給你報訊,沒想到是拿熱臉熱臉貼冷屁股。我知道你嘴上說謝謝,心裡在嫌我,只想早點把我趕走。好,我走!」說完這一堆話,跺腳而去。
剩下兩人,各懷愁緒,許久沒說話。
「現在我和你一樣,」雲霓開口,「我恨他!」
懷空問:「恨誰?」
雲霓道:「關千劍!」
懷空道:「沒道理啊,來提親的是岳家公子,又不是姓關的,你恨他做什麼?」
雲霓道:「我恨他叫你受傷。」
懷空道:「那又為什麼以前不恨,現在才恨?」
雲霓感覺到他這話問得十分刁鑽,一時不好回答,低了一會頭才道:「以前也不是不恨,只是沒有這一刻這麼強烈。」
懷空笑了一聲道:「對不住,我還要問一聲為什麼。」
雲霓用乞憐的眼神望著他道:「你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可以嗎?我覺得冷!你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你跟我說,罵我都可以,我承受得起……」
懷空道:「沒有啊,我的口氣很冷嗎?我不一直都這樣說話嗎?你別轉移話題好不好?」
雲霓不好再說什麼,但心中存下了一個疙瘩。她知道,關於關千劍,兩人沒能達成一致,始終讓他無法釋懷。
「你問我為什麼現在恨他恨得特別嚴重嗎?因為要是他沒有打傷你……」
「是用卑鄙的手段傷我,不是打傷我!」懷空激憤地打斷她。
雲霓道:「你別這麼大聲說話,對傷不好。——是,是我沒說完整。要不是他,你仍然好好的,我們就可以去把姓岳的,宰了,看他還怎麼動歪腦筋!」
懷空「呵呵」地笑,笑得咳嗽,但他還是固執地繼續。
雲霓一手幫他撫背,一手捫他心口,急道:「別笑別笑!」
懷空好不容易停住笑聲問:「不笑不笑,看把你急的!——你不想知道我笑什麼嗎?」
雲霓道:「是啊,你笑什麼?又沒人說笑話。」
懷空道:「不知道就算了,我不會告訴你的。不過你想請打手,眼界應該再寬一點。放眼天下,比我武功高強的,車載斗量,不可勝計。別人且不說,就說少年英雄會中奪魁的盟主,叫什麼,——關千劍……哦,不過我差點忘了,剛才你還在說,你恨他呢,看來他是不成,得另覓高手……」
雲霓一張紅撲撲的臉蛋,再看不到半點血色,霍地站起來,指著懷空道:「小禿驢,你不是人!跟我說這種話,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只是為叫你給我做打手嗎?你也知道你武功不是天下第一,我要找個打手做靠山,為什麼找你?我跟你好,是因為你的武功嗎?……難道我不肯嫁給姓岳的,不又是為了你嗎?……要不是你,我嫁給豬,嫁給狗,有什麼分別?」
她一邊訴說,已泣不成聲:「你也不用老拿姓關的說事,時不時就挖苦我兩句,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懷空見她哭得傷心,心中不忍,又聽她說「姓關的」,而不是叫他的名字,受用了不少,苦著臉勸她道:「你別這樣,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
雲霓被他不痛不癢地一勸,反而哭得更傷心,想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不再像從前一樣在乎我了……」
懷空又道:「說正經的,你不願意嫁給岳東,就要早打主意,早做決定,早點行動,否則追悔莫及呀!」
雲霓一邊抹淚,一邊道:「什麼叫『不願意嫁給岳東』,說得好像除了他,我誰都可以嫁一樣!告訴你,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嫁,你賴都賴不掉!」
懷空道:「誰賴呀?從來只有承諾的一方賴,沒有被承諾的一方賴的。」
雲霓不再揩淚,甩開雙手道:「好,我知道你始終不可能相信我,我們走著瞧!」說完丟下懷空一個人,跑出亭子。
懷空著起急來,沖著她背影喊:「你往哪裡去,你走了,我怎麼辦?」
雲霓道:「找老禿驢!」也不知她說的是自己要去找『老禿驢』,還是叫懷空找『老禿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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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雪妮又在不耐煩地搖頭,關千劍不敢再啰嗦,進入重點:「我們現在去告訴他,木匣裝的是什麼寶貝,再給他一個假訊號,說一夫人夥同一幫江湖俠客,要來偷盜。他一個人勢單力孤,好虎架不住群狼,難保不出叉子,最需要有人幫助。而我,就正是一個樂於拔刀相助的人。」
雪妮莞爾道:「我看不像。」
關千劍揮了揮手,自嘲地笑道:「嗨,我知道我長得就不像好人。不過我會讓他明白,我的拔刀相助,不是純粹的正義之舉,我有充分理由幫他。因為這寶貝就是我託人送來的,這叫休戚相關。所以我要求他告訴我藏寶的地方,屆時由他對付強盜,我負責看守……」
雪妮擰眉道:「你把他當傻子了。」
關千劍信心滿滿道:「哈哈,雖然我不但不敢把他當傻子,而且內心深處十分敬重他,知道他實在是一個大智大慧的高人,但經過一番談話,我也知道,他的腦子和我們這些世俗中人完全不一樣,他根本不知道江湖上的人心險惡和詭詐伎倆。」
雪妮不說話,意殊不忍。
關千劍繼續道:「看來你沒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那就剩具體計劃了。」
雪妮道:「你打算如何施行?」
關千劍道:「到晚上我們再去拜訪他。不過要兵分兩路:我先跟他說明來意,只等他把藏寶地點透露給我,你再蒙著面,扮作一夫人現身,盡量用言語把他拖住,避免和他正面交鋒,我則趁機下手。」
雪妮默然點頭。
關千劍十分高興,當晚三更時分,兩人走到離雖生觀三四裡外的一片叢林,他仍是白天的裝束,雪妮則是一身夜行勁裝。
「我們該在這裡分手了,」關千劍拉拉雪妮的手,聲音壓得很低,「老道長神功莫測,再走近一些,我怕被他察覺,那樣我們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雪妮要把手從他手掌中縮回來,不咸不淡道:「你走吧。」
關千劍執著地抓著她手不放,叮囑道:「記住,一定不要和他正面交鋒,用言語拖住他。我知道你不大愛說話,這一次算難為你了!」
雪妮道:「我知道……」
兩人仍在並肩向前緩步,關千劍忽覺背後風起,還未回頭,撲地一聲輕響,似有一物粘在背上。
他反手摸去,果見一塊一寸見方的碎布貼在背心,不覺心中涼透,心想:難道懶道人察知我們的陰謀,前來立威?
他慌忙揭到眼前來看,借著月光,碎布上兩片櫻紅的嘴唇映入眼帘。紋理宛然,顯然是『親口』印上去的;嘴唇中間,又畫有一根纖纖食指,筆直地立著,卻是叮囑莫要聲張的意思。
他的心咚咚狂跳,腦中的血液瞬間流空,險些暈蹶,急翻過另一面來看,是兩行小字:
「弟,明日此時此地,不見不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