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球探

  二局上半。武田和也站上自己的守備位置，向兩側看台上的觀眾揮手致意。


  一壘方向，藤原淳子為了防止被人認出，現在已經不得不戴起了墨鏡和口罩。


  坐在她身邊身穿學校制服的鈴木亞季倒是沒有這種必要。現場多數觀眾只當她是為和平學園助威的一般女生。


  武田不想給她們二位添麻煩，就沒刻意打招呼，而是轉身向三壘一側招手。這邊的人群基本是臨時趕來的他的粉絲們。


  在一片少女的身影中，一個手扶DV專心錄影的中年男性引起了他的注意。


  武田認出了這個人，昔日的職棒投手三田有利。現在是某職業球隊的球探。


  三田也同時在DV的液晶屏幕上發現了武田往自己方向投來的視線。


  他抬起頭來朝武田的方向望去。在兩人目光交匯前的一剎那，武田迅速的轉過身去，假裝從來沒往這邊看過。


  三田有利現年四十歲。儘管在年輕球迷中沒有什麼知名度。但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曾經是家喻戶曉的甲子園明星。


  高中時代全部五次大會都打進了甲子園，一次優勝兩次四強。除了第一次是作為替補投手，其他的四次都是隊中王牌。被稱為「平成時代的荒木大輔」。


  可惜進入職棒之後的三田有利也與當年的荒木大輔一樣，沒能繼續高校時代的輝煌。三十齣頭就脫下球衣引退，轉型成了電視球評。


  儘管也有職業球員的經歷，但電視台的主管還是更多的安排這位甲子園的英雄去轉播和解說高校棒球的各種比賽。


  幾年的耕耘下來，三田也算是在高校棒球解說領域打開了局面。並且在東都電視台深夜時段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節目：《三田看見了》。


  節目的內容主要是介紹各地高校棒球比賽中所引人注目的新星。三田以過來人的身份分析這些年輕球員的發展方向。


  雖然收視率一直馬馬虎虎。不過在細分市場領域也算是有了自己穩定的支持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直到去年夏天的山梨縣大會。


  甲斐總合當時還是一年級生的武田和也奮力撲壘為球隊取得再見勝利的視頻在網路推手的運作之下如病毒般擴散開來。三田有利也在電視台方面的要求下對武田的表現大加讚揚。


  可沒過多久，早就與武田所在事務所達成秘密協議的電視台高層以節目改組的方式硬是將三田自己的節目改成和武田兩人合作主持。


  到了秋季大會，甲斐總合打進了地區大會四強。確定了會在來年春甲出場。電視台方面在年底乾脆就順勢不與三田續約，把節目變成了武田自己一個人主持，節目名稱也變成了以武田和也冠名的形式。


  中年失業的三田有利只好把求職的希望寄託於職棒界。最後在自己職業生涯中並未效力過的一家中央聯盟的關西球隊找到了球探的工作。


  代價是年薪縮水到電視台解說的四分之一。


  作為當事人的武田和也並不太了解幕後的細節，也沒在這件事中推波助瀾。


  和三田共同主持的一段時間裡，兩人私下關係處的相當好。三田對武田的球技也提過不少有價值的建議。


  但武田的常識告訴他三田的離職肯定和自己有關，並因此感到心虛。從此以後無論是私下還是公開場合總是對三田有利這個名字避而不談。


  令人尷尬的一件事是，在高校棒球領域山梨縣被划入關東地區。


  常駐東京負責關東地區高校比賽的三田有利，時常會出現在甲斐總合的比賽場地旁邊。


  武田和也也知道三田不止是為了考察他一個人。


  他這一屆學生中有進入職棒實力的人不止一兩個。而作為縣內強豪，甲斐總合的練習賽對手裡也經常有不錯的苗子出現。


  武田能做到的，只是盡量避免兩人的目光交匯。就好像剛才那種場面一樣，迅速的轉移自己的視線。


  ……


  二局上半和平學園的打擊從第六棒捕手矢部明男開始。


  上個半局的防守中，矢部被對方的高機動力戰術完全壓制。現在他正要用手中的球棒挽回顏面。


  第一局的進攻中，甲斐總合捕手山本晴介的配球被矢部暗記於心。


  由於是iPhone用戶，暫時沒法安裝田古的應用，矢部上場前還特別用李元讓手機上安裝的APP對投球內容進行了確認。


  第一球，內角直球的壞球。第二球是外角滑球的好球。


  連續兩球都在矢部的意料之中。


  根據此前的判斷，山本在用內外角交替和兩種橫向變化球來擾亂打者對好球區的判斷。


  那麼第三球應該是個內角球。


  至於球種，矢部覺雖然得有可能是直球，但更大的可能是噴射球。


  甲斐總合投手穴山投出了第三球，果然直奔內角而來。


  穴山的噴射球與直球的球速相差無幾，以矢部的動態視力無法判斷出具體的球種，於是他決定按照之前的判斷，朝噴射球的預設軌道去揮棒。


  球被打了出去，不算很紮實，但還是在三游間滾出了外野，矢部及時上到一壘。


  這一支安打，一半的功勞算在矢部的「猜球打擊法上」。另外的一半要感謝金屬球棒的威力。


  接下來第七棒本田上場打擊。一壘上的矢部故意加大離壘距離，一副馬上就要盜壘的樣子。


  投手穴山為此心煩意亂，每投一球之前，都要先往一壘投一兩個牽制球。


  其實矢部這種做法是完全的虛張聲勢。他的速度在隊里不算慢，可也沒快到能夠在甲子園出場校的正捕手面前輕易盜壘的程度。


  但對手甲斐總合的球員們並不知道這一點。在日本的棒球界，小個子球員不少都是以速度取勝，矢部的身高只有一六五，又擺出一副隨時盜壘的架勢。對方早就把他當成是飛毛腿嚴加看管。


  原本控球就不怎麼樣的穴山在這樣的干擾之下完全無法把球投進好球區。


  選球眼並不突出的本田楞是等到了一個四壞球保送得以上壘。


  第八棒川崎上場之前，甲斐總合的捕手山本又一次喊了暫停衝上投手丘。


  「接下來不再投牽制球了，二壘和一壘都不要管，專心解決打者。」


  山本用右手遮住自己的嘴講了上面的話。遮住嘴的用意是防止對方通過讀唇來破解戰術。


  「那萬一對方盜三壘怎麼辦。」


  投手穴山梅助回話時遮住嘴的工具是手套。


  「盜壘的時候有我，你專心投球就是。」


  從二壘盜三壘，需要更快的速度。


  山本晴介對自己肩膀的力量有足夠自信。除非是超高校級的跑者，否則是無法輕易在他面前盜上三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