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逐狼4
刻畫了陣圖的平台正中央放置著一個直徑九丈的巨型圓石,圓石表面凹凸不平,土坑極多。第一眼看上去,趙還以為是月亮的模型,但再看一眼時,竟然又覺得像太陽,再看又似是火星。當真是眼眼不同,變幻莫測,很是神奇。
銀眼狼王帶著趙宇走到圓石近前,不待趙宇發問,圓石就發生了變化。只見巨型圓石東西兩側慢慢出現了一個人高的洞口。透過西面的洞口,還能看到漸漸消失於地平線上的夕陽。
銀眼狼王示意趙宇入內。
進入圓石內室,內室不大,除了一個石像,甚至連祭台也沒有。當發現銀眼狼王並沒有一同入內時,趙宇首先想到了銀眼狼王騙了自己。
不過在他看到石像的面容后,卻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面對圓石內的石像,趙宇駐足細觀了好一會。
一頭飄逸長發,隨風飛舞,氣宇軒昂,身穿天龍震天裝,俊逸的臉孔上一雙堅毅的星目如同能看破世間萬物一般目視前方,霸氣十足,栩栩如生。雖然這石像比趙宇還要高十多厘米,但他此刻卻無比肯定這石像的原型就是他自己!
石像攤開的右手掌心中刻畫的怪異半圓圖紋,與趙宇練功時才會出現的圖紋一模一樣,這個世界根本無人知道。
臉容一樣,眼神一樣,雖然高度不相同,但趙宇就肯定這石像就是他!
十歲之前的記憶早已丟失,從來沒有恢復,這是趙宇一直以來的遺憾。現在突然見到一個自己的石像,這不由得他不激動。
或者這與自己的身世之謎有直接關係!
為了更好地確認石像,趙宇這次決定在石像面前運功,逼出自己手掌心的圖紋。
九年前,失去記憶的趙宇,甚至連生活習慣也忘記,食飯、洗臉等皆忘記得一乾二淨,腦海幾近空白。唯獨留著兩斷記憶,一個是他的姓名「趙宇」,另一個就是他現在修鍊的功法內容。
「一生一死,一草一木,一遁一滅.……」雖然曾經也好奇於為什麼連異常拗口難明的奇怪功法也能記住,卻記不起其他。但無名的功法的確就像在他的身體生根一樣,即使不修鍊,修為也一直在提升。初始趙宇給它起了「一神功」的名字。
後來上學后,看過多部古文、經書。當看到道經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跟自己修鍊的功法總綱極為相似,遂改為《萬物功》。
趙宇伸展開右手掌,默運「萬物功」。剎那間,他的右手如同多了一個燈泡,發出淡淡亮光,一個半圓型圖形逐漸清晰,當半圓之中的細微圖紋也顯化出來后,趙宇更是全神貫注地觀察兩者的模樣。
「是!是一樣的!」
以趙宇的實力,過目不忘已是小事,又豈會記錯一個一直記掛心內的圖形呢!這運功對照不過是確定心中疑慮,安撫心中激動,但是看來效果不怎麼樣。
「嗯?!石像上的圖紋竟然因我手掌的靠近而發光?」
一直研究兩圖是否一樣的趙宇,突然又發現了一樣奇怪的現象。當他的手掌靠近石像的手掌,石像的掌上圖紋竟也會發亮!
驚訝之餘,他的手掌越來越靠近石像的手掌。越來越近,石像手掌的也圖紋越來越亮。
一尺,半尺,一寸.……一點點的靠近,一次次細微觀察,直至兩掌相合!
當趙宇的手掌心與石像的手掌心合併時,本來光如白晝的石室,猛然一片黑暗。在那一剎那,西方的夕陽完全消失,東方的滿月冉冉而起。日落月出,天地間最後的日光與天地間最初的月光同時照射在圓石內的趙宇與石像身上。
與趙宇手掌相合,石像手中圖紋瞬間出現在趙宇的手掌心,與其圖紋合二為一,形成一個古樸複雜的圓形圖,圖內符文不斷閃爍變化。
無法動彈!
日月交替,半圓合一,發生在同一時刻,而也在這一時刻趙宇完全無法動彈。當月現日沒圖紋變動時,剛還在石像前的趙宇卻早已消失不見蹤影。
「是要死了嗎?這是靈魂?還是靈體?!」
趙宇只感到一股七彩光芒突然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腦袋一片空白。光芒消失時,趙宇已覺得自己如同進入了世界的另一面一樣,身子無法動彈漸漸飄離地面。
趙宇穿透過圓石,往天上飄然而去。他看到了在外等候的銀眼狼王。可惜,無論他如何想咆哮、掙脫,但卻無能為力,而銀眼狼王也始終沒有感應到漸漸飄升而去的他。
仿似一瞬間,也仿似千萬年。趙宇漸離漸遠,他能俯瞰整個華夏了。
九年生活,九年的記憶。這九年讓他懂得了很多,也享受了很多。
「養父在軍中的位置能更近一步,也不枉我高調成為高考狀元,晉陞軍長,這也算是報答了養父的救命之恩了。」
雖然武鎮國救起了海上漂流的他之外,就沒有怎麼理會他,後來更是相隔兩年,發現了趙宇的聰明才將其收為養子。但趙宇依然未曾忘本。
趙宇的原則一直都是低調做人。但是在幾年前他發現了養父武鎮國一直想在體制中更進一步后,趙宇毅然改變了做事風格,不但高考成為全國狀元,而且在軍中也表現的極為出眾。
華夏是一個奇怪的國度,講求底蘊,趙宇無法直接幫助養父,只能從側面上提升他的底蘊與影響力。
擁有一個前途無限的少將兒子,這足以讓武鎮國的影響力、底蘊提升不少了。而事實也證明趙宇的做法是對的,半年前武鎮國高升了。
「但願,我的離去不會影響到養父的官職吧!」趙宇無聲地為武鎮國祈禱。
「還有,老頭子,我只能做到這了,你得保重身體啊!」
老頭子是趙宇第一所學校里的校長,當時連習慣都忘記了的他,在生活中幾乎就如同一個白痴。最後,他在老頭子的諒解與悉心教導下,才有現在的他。
後來趙宇知道老頭子竟然是上屆退位的華夏一號首長,更是將那份感激一直暗藏心中,不敢忘記。之後即使老頭子要求趙宇進入龍刃,為國家辦事,趙宇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陳飛、志東還有夏明大概還在惦記著我從老頭子那順回來的酒吧!」
陳飛等人都是趙宇進入軍隊服役后認識的戰友,雖然他們實力很弱,但趙宇在他們身上卻學到了很多,很多。
記憶中的一幕幕如同電影一般,在趙宇腦海中循環播放了一次又一次。
趙宇並不後悔,只恨自己的弱小!第一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
曾經的自滿,讓趙宇第一次感到愧疚,愧疚的不是別人,而是愧對自己。戰死不可怕,最怕帶著遺憾、愧疚的死。
處於末法時代,無需刻意修鍊,《萬物功》就讓他輕鬆擁有站於世界巔峰的實力,「知足」讓他過去基本不修鍊。
無需刻意學習,驚人的精神力讓趙宇輕鬆悟透常人無法領悟的、記下常人無法記下的知識。讓他基本不再學習.……除了吃,任務就成了他唯一打發時間的事情。
趙宇甚至曾經一度質問過自己,如此強大的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地球。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
衛星、月亮,美麗的地球,炎熱的太陽.……趙宇漸離漸遠。
星光遊動,彗星墜落,黑洞吞噬……宇宙中神秘的一幕幕出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趙宇面前。趙宇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在哪裡,究竟飄蕩了多久。
一無所知!
漫長的歲月里,趙宇無能為力,無法動彈,無限的渺小隻有在修鍊《萬物功》時才會感到一絲力量,一絲真實,一絲存在感。
不懂疲倦,不休止地修鍊,讓趙宇成功突破了。雖然《萬物功》提升至第二重,但他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開心,因為根本改變不了什麼,而狀況卻越來越糟糕了。
趙宇只覺得時間越來越漫長,身體越來越累,仿似隨時都將飄散於天地之間。
即將逝去,讓他感到應該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停止了修鍊。開始喜歡看周邊的星體。恆星、行星甚至那怕是一塊會將他帶動得遠遠的隕石,他也會竭盡全力地去觀察,感悟。
在漫長的遊盪中,只有這些能疏解他心中寂寞。沉迷的觀察甚至讓他一度認為,自己已經可以吸收星體的力量為己用。
最終有一次隕石將他撞進了一個完全無物的空間之中。在那裡,沒有速度,沒有光芒,沒有黑暗甚至沒有時間。他只能修鍊,修鍊,修鍊!
趙宇就如同這個空間一樣,精神流失,最終陷入了無盡的沉睡,分解、消散,化為無物,漸漸消失於這方宇宙之中,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