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開源不節流
第二天起來，大家的眼裡倒也看不見相互仇視的怒火。或許趙茂源隊長的調和真的起了作用，大家相處的倒也融洽。
趙茂源他們對活死人並沒有統一的稱呼，殭屍喪屍亂叫，並且對於坦克螳螂也沒有統一的劃分，所以直接採用了眼睛推行出來的稱呼。
趙茂源他們剛來的第一天忙著做清理工作和構築防線，第二天就鬧出了老大變喪屍和壁虎喪屍襲擊的這種事。在姬皓他們到來之前，趙茂源他們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統計樓里的物資，後來他們清點的時候，倒是在三樓道具間發現了一套杠鈴，這樣大家的鍛煉項目就不用局限在跑步上面了，之後還在二樓的一間雜物間里找到了許多裝修工具。寶哥這個體育生看到后眼睛都發光了，口口聲聲說：「這才是真正的寶貝！」
二樓角落裡還有間小隔間，門上的鎖子看上去挺高級，找遍整個二樓，也沒能找到和這個門匹配的鑰匙，就先讓這個門這麼關著吧。看這個小隔間的樣子，可能是二樓建立起來的配電室，費勁把它打開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今早大家一起訓練，倒也跑的氣喘吁吁，不過沒人肯偷懶。大家知道，現在不流汗，以後遇到麻煩了，就不是放點血能逃脫的了。到時候跑起來跟不上大家，就得把命留下。所以當規定內要跑的20圈跑完后，姑娘們休息下來的時候，就是小夥子們卸下負重沿著走廊撒歡的時候了。到現在姬皓才切實體會到奧運會期間止戈卸甲的用意——大家一起運動，確實能夠很快的拉近大家之間的關係，消除存在的隔閡。和平年代學生期間，姬皓認識朋友最快的地方，還是在那籃球場上。
一幫男生湊到一起就喜歡攀比，你能跑四十圈，我敢跑六十圈，跑來跑去自然也會有個排名，排第一的居然是宅了一年多的劉驍男，第二是跟著姬皓他們一起入隊的王君寶。而第三，就是姬皓！
寶哥本來就是個體育生，末日後七天又得到了充足的補給，在食物上並沒有虧待自己，體能本來就沒落下，相比較有上頓沒下頓，吃飯全靠陳振東往回帶的趙茂源一伙人，還有省吃簡用一星期的姬皓，寶哥體能比他們好，當然可以理解，但是驍男體能還那麼好，就不是姬皓可以理解的了的了！
第一次賽跑，寶哥還不服氣，寶哥拚命跑，驍男就跟著寶哥一塊跑，他們跑了多少圈，沒人知道。大家只知道等寶哥面紅耳赤，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走路一搖三晃，馬上就要倒下，終於放棄了的時候，驍男才跟著寶哥停下，再看驍男，汗都不帶流的，氣也不帶喘的，跑完喝了一杯水，直接跟他們坐一塊打三國殺去了。
在那一次寶哥服輸后，就沒有再找驍男比試了，驍男見沒人跟他賽跑，也就不再顯擺了，大家都知道驍男體能方面就是個變態，驍男自己隨便跑四五十圈意思一下，就玩去了。不過體質最好的兩個人，全聚集在姬皓這一小撮人中，讓他們感到挺自豪的！
只是到了開飯的時候，卻是限量一人一小碗米飯，無人一小份菜。姬皓在宿舍樓里眼鏡要求大家節食的時候，就開始思考食物分配問題，醞釀這麼久，是時候把自己的這套見解發表出來了。
在姬皓到了二食堂的第二天，也就是末日發生的第八天，中午吃過飯後，姬皓髮表了自己的見解，而這個想法的被認同與被施行，可以說奠定了日後他們崛起的資本。這個理念後來就被稱為「開源不節流」
「我問大家一個問題，一個湖，想要蓄滿湖水，有什麼辦法？」姬皓趁吃飯的這會時間，一隻腳踩在食堂板凳上，胳膊肘支撐在大腿上，用一副欠揍的笑容問大家。
眼鏡很是給足姬皓面子，想了想，第一個說：「記號哥，關於這個問題早就有它的說法，叫做開源節流。顧名思義，開源指的是引進更多水源，讓更多的水流入湖裡，而節流，指的是減少湖水的流出，進來的多，流出去的少，湖中水自然就多了。你想說什麼呢，記號哥？」姬皓覺得沒說到點子上，不過沒關係。作為曾經的辯論隊隊員，姬皓的準備還是很充分：「那我再問你們。想要有錢，想要發財，有什麼辦法？」
趙茂源只是覺得，如果一直這樣這麼死氣沉沉的，對大家都不好，有姬皓在這裡引起話題，他再參與一下，把大家的氣氛帶動起來，大家也好有個事情做，不至於每天都死氣沉沉的，沒點活力。所以他是第二個賣姬皓面子的人。他想了一下，說：「這件事情爸媽都告訴我咱們，當然是省了。」但緊接著就有人反對：「不對！」姬皓一看，那個人是趙茂源一夥的人。具體是誰，他還叫不上名字來。
那個人說：「爸媽之所以告訴咱們，想要發財就要節省，是因為咱們沒有賺錢的能耐，節約是咱們唯一能幫到爸媽的地方。我聽過一個演講，具體細節記不清，但是他說的意思大致就是，如果一個人月收入八千，結婚彩禮少要點，只要十五萬，不吃不喝努力工作，三年過去了，結婚證拿到手了。拿到結婚證，就該買房子了。咱們申城平均房價三萬二每平米。」
那個人停下來，心算了一下，接著說：「不吃不喝四個月，能夠攢夠一平米，不吃不喝努力工作一年，三平米到手，就算買個小房子，五十平米，也要不吃不喝努力工作十七年！」不吃不喝努力工作十七年，只可能是個笑話。誰可以不吃不喝還要努力工作十七年呢？不要說十七年，第二天干不下來就要出事兒了！聽到了這裡，大家也都輕鬆地笑了起來。
還沒等大家笑夠，他接著說：「房子到手，算上娶老婆用的那三年，不吃不喝二十年過去了，有了房子，還想要孩子，這又是要不吃不喝努力工作多少年？所以想要發財，省是不夠的，要會賺錢。我想記號哥這麼問，也是想重點強調『開源』這個問題吧。」
姬皓見大家漸漸說到點子上了，直了直身子，把腳從板凳上收了下來，換了一個腿，接著踩著板凳。姬皓搓了搓手，繼續興奮的問：「那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工廠老闆賺了錢后，賺到的那些錢，會流向哪裡？」
胖子想也不想直接開口：「老婆手裡。」
姬皓大步流星，兩步竄到胖子面前，胖子一看不妙，彎著腰，捂著腦袋，用一副哭腔求饒：「我錯了記號哥。」
姬皓一抬眉毛，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說，誰把錢拿走了？」
胖子放開了腦袋，挺直了腰板，再次不假思索的說：「媳婦手裡。」
姬皓這次沒再給他機會，抬起手背彎起中指，對著他腦袋就是好幾個響亮的腦瓜崩。邊彈還邊說：「叫你丫瞎扯，叫你丫拆我檯子」
後來也終於有人說出了姬皓想要的答案：「工廠老闆當然不能把這些錢全部吃掉，這些錢里的大部分都會用來投資，重新流回工廠，給工廠購置更多器械，添加更多廠房，來保證工廠給老闆掙更多的錢。」
「對！沒錯！」姬皓一拍手，繼續說：「想要發財，僅僅靠開源節流是不夠的，源，得開，流，不能截！工廠沒了資金迴流，那給老闆賺的錢就不會漲！伯樂相馬說的好啊，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說完，姬皓走回他的位置，再次抬腳，踩著板凳，打算繼續說下去。
這句話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他講的是：就算是個千里寶馬，吃不飽飯，也同樣沒有力氣，沒有了力氣，原本能跑個千里的好馬也跑不動了，甚至有可能因為吃不飽，體力還沒有普通馬高，就更別提什麼千里馬了。
這個時候卻有女生不合時宜得嘲笑姬皓：「說到底，你不就是想吃飽飯么。」姬皓聽到自己完善了這麼久的理論被人說成了想要討兩口飯吃，往好了說，就是嘲笑他每天瞎想，不幹正事兒，往壞了說，是在罵姬皓跟個乞丐似得，有飯遲了就不錯了，還要想多吃兩口。
姬皓不想跟他鬧的太僵。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裝著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他說：「少年仔，這你就錯了，吃飽飯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事情，誰不想多吃兩口飯啊。」姬皓當然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末日里情況特殊，大家湊在一起求生。他要是知趣，不再說了，姬皓也願意小事化了。要是他還要蹬鼻子上臉，姬皓就要真翻臉了。
而剛剛失言的那個人現在真的意識到自己開的玩笑並不好笑，反而還很損人！她呆在一邊，沒敢抬頭看姬皓。姬皓看那個人不再說了，他繼續說道：「我說這麼多，是想幫大家找出，在這個食物緊缺的末日，咱們還要吃飽飯的原因！」
趙茂源作為隊長，自然想到的要多一點。聽了姬皓的話，他也贊成姬皓的觀點：「姬皓說的有道理，咱們又不是沒糧食，咱們糧食有的是，要是應為吃不飽飯，體能跟不上，跑起來跑不動，被喪屍吃了，那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大家有食物，有食物就吃，往飽了吃，吃飽了好好訓練，等大家體能都上去了，遇到危險，咱們才能逃得掉！」
姬皓已經忘掉了剛才的不快，轉而稍稍有些興奮。他醞釀了好久的理論，和這個末日，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背道而馳的理論，末日里，大家都想著怎麼節約，姬皓告訴大家不能節約，而且還能夠被認同，姬皓很高興。他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他也終於說出了他想要說的最後一段話：「不節流只是一方面，咱們不節流的目的是什麼？就是開源！咱們吃飽飯，好好訓練，等咱們兵強馬壯，就有資本跟喪屍叫板！」
姬皓越說越激動，也不管凳子臟不臟。他重新坐到了板凳說，雙手拍著桌子，說：「到時候咱們各個訓練成國家運動員的水準，訓練成特種兵的水準，喪屍來一個是殺，來十個照樣殺，咱們殺出去，殺到喪屍堆里去搶，去搶更多的食物，去開源！咱們的目的是開源！」
「好！說得好！」胖子明白了過來，為姬皓的演講喝彩，喊罷覺得還不到位，還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胖子正拍的高興，被眼鏡拉住了，他低聲告訴胖子：「別拍了，胖子，情況不對！」
從自我陶醉中清醒過來的姬皓，也發現了這個情況——
靜，靜的可怕。
一片肅靜……
沒人回應他，胖子不敢再說話后，也沒人為姬皓喝彩。彷彿時間就在那一刻，暫停了……
驍男眼鏡都是腦袋清楚的人，姬皓還在講話的時候，他倆就已經看出問題的端倪了。寶哥和胖子雖然可能想不到太多事情，但是他們會察言觀色，寶哥發現情況不對后，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有演講還處在興頭上的姬皓，這個當事人還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剛剛還熱熱鬧鬧的食堂，瞬間像是掉進了冰窟！
靜，寂靜仍在繼續！
「隊長，我有些累，我，我先休息去了……」終於，有個女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卻被隊長叫住：「不許走！你們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終於，趙茂源鼓足了勇氣，說：「姬皓同學講的很好么，大家就是要開源不節流，咱們就是要殺出去，到喪屍群里搶吃的！鼓掌，大家鼓掌！」說罷，率先鼓了起來。
稀稀拉拉兩三聲掌聲，馬上又停了……
場面有冷清了好久，終於，趙茂源有氣無力的話解救了大家：「散會。」
大家好像是獲得了釋放，終於不用面對這麼壓抑的場景，散去了。
這天晚上，大家吃的飯管夠，不用再面對吃不飽的現象了，但也沒有人再提起開源不節流的理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