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一刻 他很安心
婉寧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忽然釋然了,與其見著趙則寧這樣痛苦,且,這樣重重包圍,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如何能逃的出去?
皇甫穎被人擒住了,從裏麵拖了出來。
趙則寧與皇甫穎對視一眼,都走到這一步了,即便是逃出去的希望渺茫,總不能就此放棄啊。
趙則寧道:“哥哥的生死不在乎,皇宮囚禁的是你的自由,是你的自由啊。婉寧,你還記得,那時候我送你入宮的時候嗎……”
聽見趙則寧這樣說,皇甫穎與婉寧同時陷入了沉默。
婉寧依稀記得,那時候,趙則寧送她入宮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明顯就是擠出來的。明明是喜慶的紅色,隻是卻叫婉寧瞧成了灰色。入宮三載,皇甫穎對她不聞不問,趙則寧又不能常常入宮見她。
皇甫穎突然道:“是啊,趙則寧說的沒錯——”
那蒼國後宮的三載,皇甫穎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有些不忍。那是她最好的年紀,她卻獨獨身處這樣孤寂又是偌大的後宮。
陳年臉色一變,士兵拿了布條,將趙則寧與皇甫穎的嘴巴封上了,然後對婉寧笑著道:“姑娘還是隨我們回去吧,陳年不想為難這兩位公子。”
婉寧心中一怔,她頹然一笑,皇甫穎的性命她自然是不在乎,可是趙則寧的性命,她既然能保全,她便一定會傾盡所有。
婉寧點頭,輕聲道:“嗯,我隨你們回去。”然後微笑著看了趙則寧一眼,繼續道,“那你放了他們兩個。”
“姑娘放心,兩位公子會隨我們一同上京。”陳年一揮手,一輛馬車篤篤而來,然後扶了婉寧上了馬車。
趙則寧想要怒吼,可是奈何嘴巴已經被封住了,身體也被牢牢架著。他恨,他恨現在沒有三頭六臂,他恨他終是沒有將她帶走……
隻要能見著趙則寧還活著,她的心,便總是安心的。婉寧從窗簾中望著,趙則寧與皇甫穎被分別關於兩輛馬車,且身子都被繩子綁起來了。她抬頭看見細細彎彎的月亮掛在上空,而這天空依舊是無盡的黑暗。唯有手中的火把,映出了每個人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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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京皇宮。
包公公端了安神茶進去,看見龍承燁還是坐著,並沒有休息。
包公公皺了眉,心疼道:“皇上,喝了安神茶,趕緊休息吧,夜都這麽深了。您總是不注意休息,龍體可怎麽辦啊。”
龍承燁眉頭微蹙,道“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皇上放心,不會節外生枝的,另一批人已經趕過去了,相信呀,這會兒應該是已經把事情解決了。”包公公遞上安神茶,“快馬加鞭,皇上安心休息一晚上,明日就可見到婉寧姑娘了。”
是嗎?也許吧。
龍承燁擔心陳年幾個人擒不住趙則寧,於是命了人下去幫助陳年。這樣的話,縱然趙則寧的武功再高,想來要逃脫,也是件困難的事情呢。
最近的失眠越發的嚴重了。
龍承燁將明黃色的香囊拿在手上,放在鼻尖聞了聞,似乎香味不是那麽濃烈了。是時間長了,安神的作用也已經失效了嗎。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從她送了這個香囊於他之後,他是每天都帶著的。
龍承燁將安神茶喝下,“你下去吧,有消息通知我。”
“是,皇上。”
他還依稀記得湛王對他說過的話。隻要明日皇甫穎被擒回來,相信太後也願意說出實情了吧。手指輕輕拂過與香囊係在一起的玉佩,眼前驀然浮現了一個女子的笑容,他也不覺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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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包公公就起來稟報,說是陳年回來了。
龍承燁心中一緊,隨即豁然開朗,嘴角不覺浮現了微笑,騰一下子站起來,問道:“人呢?婉寧可有一同回來?”
包公公微微一笑,“婉寧姑娘也一同回來了,此刻正往禦承宮趕來麵聖。”
龍承燁大喜,“朕出去迎接他們。”
包公公趕緊拿了裘貉跟了上去。
龍承燁第一次覺得,這樣的風,其實一點都不冷不是嗎?他迎風站著,看著遠處的三兩馬車,緩慢地走來。其實,他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陳年下車,給龍承燁行了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龍承燁微微一笑,道:“將趙則寧關在別院,皇甫穎押入天牢,記得關在太後的牢房對麵。”
陳年明了,一揮手,帶了其中兩輛馬車走了。
那剩下的那輛,裏頭一定是婉寧了!
龍承燁走近,然後撩開了車簾子,伸出手,“我扶你下來。”
對於她,他不想用“朕”這個字眼,那樣顯得太生疏了些。他與她經曆了這麽多,難道現在還要用身份將兩人隔開嗎。
是她熟悉的聲音,也是她熟悉的麵孔,更是她熟悉的笑容。
不知為何,婉寧竟然突然一下子淚流滿麵了。
龍承燁吃了一驚,忙是問道:“怎麽了?怎麽哭了?”
婉寧不語,看了龍承燁一眼,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自己下了車。龍承燁一怔,但沒多說什麽,跟上了婉寧的腳步,將自己身上的裘貉披在了婉寧身上,然後牽著她的手進了屋。
“包覃,趕緊多生幾個爐子,別叫婉寧凍著。”龍承燁吩咐道。
包公公應聲退下。
婉寧看了看四周,想起昨晚被擒住的趙則寧,心中不覺生疼,她轉身,看著龍承燁,問道:“你為何不能放過我們?”
龍承燁心中一怔。
婉寧繼續道:“你已經滅了蒼國了,是準備斬草要除根嗎?那好啊,何必費這麽多周章,直接殺了我們便是啊!”
龍承燁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她完全就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啊。
“婉寧,不是……”龍承燁剛開口,就被婉寧打斷了,她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然後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們好嗎?”
龍承燁吃了一驚,隨即心中便是生生地疼了,在下一秒,緊緊地將婉寧摟在了懷中。
這一刻,他隻是覺得無論是什麽樣的語言都覺得蒼白。
這一刻,是他最安心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