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要你們拿命來賠
幾個月前還活生生、瘋瘋癲癲哼著歌的女人，如今，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婉寧是做夢也都沒有想到，此刻的她，即便能感受到龍承燁的存在，她也還是做不到叫自己定下神來，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浮現出那屍體來，耳邊也聽見那滲人的歌聲。
隨後，龍承燁將她打橫抱起，把她送回了休息的地方，莫是要再嚇著她了。
龍承燁摟著她，摟了許久許久，婉寧的心情才稍微穩定了一些，顫著雙手放開了自己，莫名其妙地說了些什麽，“那時候，我見她的時候，她雖然瘋瘋癲癲的，可是、可是還是又生氣的啊……雖然手中抱了一個布偶當成是自己的兒女，可是、可是至少她還是活著的呀……如今，她竟然……死了……”說到這裏，婉寧突然伸手抓住了龍承燁的手臂，道，“你說，孤苦的死去，那感覺……是不是很絕望……”說著說著，眼淚竟不停地流下來了。
龍承燁真是自責的要死，全是因為他剛才的自私！無奈，他隻能一狠心，抬手將她打暈了。隻要她現在能好一點，休息一下，就好了。
宋太醫早就候在門外，見著龍承燁出來，忙是要行禮，就給龍承燁喊下了，他道：“照顧好婠婠，如果她醒來情緒還是不穩定，那在我回來之前，就一直讓她安穩地睡著。”他現在還無法陪著她，所以她不放心。
“是，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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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承燁折回了瘋女人那裏去，她在這裏的生活很苦吧，屋子裏連床都沒有，是睡在這冰冷的地上嗎？都入冬了，衣衫破爛倒也罷了，還是幾件單衣！也許、也許，她就是在這裏被活活凍死的！
嗯？連床都沒有？難道，這不是女人的寢殿？那麽，她就是被囚禁在這個屋子裏嗎？
屋子這麽大，為何她就蜷曲在這麽一個小小的角落裏。
龍承燁不覺疑惑，仔細觀察這周圍的情況。
忽而，他看見牆腳似乎有一個小釘子被釘在牆上，從而延伸出來的是一條足足有女人手臂粗細的鐵鏈子，那鐵鏈子的那一頭——正是女人的腳！
果真，女人被鎖在了這裏，哪裏也去不了！
龍承燁心下一怔，理了理想法，吩咐包公公道：“去找找這女人的寢殿。”
包公公應聲退下。
女人死的時候可是痛苦？
雙目睜著，卻也不似別人那樣猙獰，似是絕望，又是孤苦。手，也是一直抓著囚禁了她自由的鐵鏈，隻是，那鏈子都有她的手臂粗，即便是一個壯漢拿了斧頭，砍都要砍上好久，她一個弱女子，能奈它何？她是想要自由的，可是，整個身子卻蜷曲在小小的角落裏。
正在這時，包公公急匆匆趕來了，手中還拿著一封已經沾滿了灰塵的本子。
龍承燁心中一緊，包公公趕緊將灰塵弄幹淨，然後遞給龍承燁。
“這信是在寢殿那首飾盒的底層找到的。”包公公道。
信被藏的這樣好，那定是寫了什麽秘密，隻是，一個瘋女人，還懂讀書寫字？
本子的開頭是這樣寫的：若是誰能看到這些，那我定是已經死了。所以，誰看到都已經無所謂了……
龍承燁微微蹙了眉，細細地一個字一個字往下讀。
——思念吾兒，二十年，你可有擔當了嗎？你母後她對你好嗎？
——吾兒，二十年，我未曾見過你一麵……
——裝瘋賣傻這十幾年，我也有幸活了這十幾年，我記得一日誤打誤撞進來一個女子，我把她嚇了一跳，帶她走後，我回了屋子忍不住哭了……我竟是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了，哭過了，我又裝瘋賣傻，因為這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
這本子，洋洋灑灑，每隔段時間似乎她都會去記一些事情，卻絕大多數都是寫了女人對他兒子的想念之情。還有一些發生在她身上的真相。
他繼續看下去。
——明日，她要回去了，我便想她也許會棄我於不顧，那我就可以逃出去了。吾兒，燁兒……母後好想你……
看到這裏他心中猛然一顫，燁兒，這可是他的小名啊！或許，或許，有人重名。看最後記事的日子，正是他們出發回郢京的日子前一日！
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本子中的“燁兒”就是他，“她”，就是太後，那女人見過的女子，是婉寧。那麽女人，就是……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他也算是郢國的國君，可是如今，龍承燁頹然地跪到在女人麵前，視線也漸漸被淚水模糊了……他不覺跪著往前走了一步，包公公一驚，忙是跪在他身邊，拉住了他，道：“皇上！不要靠近！屍體身上多細菌，您身體又不好，聽奴才一言呀！”
龍承燁直覺悲從中來，他這二十年，都為何她親近，連她死了，他亦是不能靠近。
“母後……”他頹然喚了一聲。
最後那記事，女人定是歡喜的。可是，事情卻沒如她所願。因為太後竟命人將她鎖在了這屋子裏，無可奈何，她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這裏了。冬天的寒冷，不得不使她蜷曲在牆腳，維持那僅存的點點的溫暖，饑餓還有寒冷，將她殺死了。
從他記事起，他才知曉太後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隻是，他卻也一直沒有親生母親的下落。原來，原來是被太後囚禁了起來。先皇死後，太後就來了這惠山居住，說是留在郢京怕想起與先皇的回憶，而真相，難道她是來折磨她來了嗎？
驀然間，他忽而覺得自己實在是蠢笨！
為何要心軟，為何要心軟？他應該一劍殺了皇甫穎才是！
龍承燁不覺握起了拳頭，狠狠地一圈砸在了地上，包公公嚇壞了，忙是將他的手捂在手心，心疼地直皺眉。
手上即便是火辣辣的疼，卻又如何能疼的過心疼……
——嗬，太後，原以為你隻是愛子心切，卻做過這麽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喊你一聲母後，那是尊敬你。晚的死，我拿了整個蒼國陪葬，母後的死，我要你們的命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