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活不過二十五
這一來二去的，卓言剛走不久，婉寧心情也一直是鬱鬱寡歡，若不是雪月提醒，她都忘了明日就是過年了。
卓言走後，清婠宮便日益冷清下去，直到靈堂撤了，在這寒冬臘月裏，後宮這群勢力的女人，眼看著已經沒有什麽好巴結沒有什麽好討好了，便更加沒有人來了，也怕是不想沾染上死人的晦氣吧。
今日，賢妃竟然來了。
“晚妃，心情可好些了嗎？”賢妃關切問道。
婉寧扁嘴一笑，才幾天而已，心情會好嗎？賢妃失子之痛時，緩和了一個多月才好了些。不過婉寧也懂，這不過是一些客套話罷了。
“逝者已逝，也隻能盼生者安生了。”
“妹妹能這樣想就好了。”
婉寧微笑著點頭，不語。
賢妃又道：“明日可就要過年了呢，想著近日妹妹心情不佳，也未曾想以外的事物吧，原本打算著送匹布料過來，妹妹便隨著自己喜歡就做幾件衣裳，隻是來不及做衣裳了，於是直接送了衣裳過來，顏色與妹妹挺相配的，若是妹妹喜歡，明日可以穿上。”
賢妃示意了西夏，西夏將手中的衣服呈上。
說起布料，上次內務府也送了不少過來呢，隻是，近日事情出的多，也無心思去管身外其他，連過年的日子都忘記了，怎還記得一件衣裳。
“還是賢妃想的周到，雪月，收下吧。”
雪月上前，將衣裳接了過來，與西夏一起退出了屋外。
賢妃專程過來，也定不會是為了送一件衣裳吧，屋內已是隻剩她們兩人，賢妃的臉色微微透著為難，好幾次欲言又止，怕是有什麽要說。
既然她遲遲不開口，怕是在忌諱些什麽，婉寧笑著說道：“姐姐有什麽話，盡管直說便是。”
“妹妹有所不知，我是在擔心皇上。”
婉寧吃驚地看著賢妃，龍承燁怎麽了。
“曾經有個道士說過，說皇上活不過二十五歲，明日……明日就是過年了，皇上今年正是二十五，可不是到了最後期限了嗎……”艱難地說完了這句話，賢妃的眼眶中就泛起了點點星光。
婉寧猛然一怔，是啊，她怎就將這件事情忘記了。龍承燁也與她說起過，就是她一直未放在心上，如今明日就是過年，想到這裏，她的心跳不禁加快起來。
婉寧道：“那那胡說八道的道士呢？抓過來問問。”
賢妃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奈，“那時候，皇上氣不過，就下旨將那道士斬了。”
什麽，這麽重要的人他都下旨殺了？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一個人平白無故說你活不過二十五歲，而且，龍承燁還是一國之君，難免不生氣。若是婉寧，婉寧也恨不得殺了那個胡言亂語的人吧。
“那道士可有說皇上是因為什麽才活不過二十五？可是因為那頑疾？”
賢妃想了想，道，“這倒沒有，皇上的頑疾不能根治，但太醫們能確保皇上能活的過二十五歲。”
婉寧不覺心裏冷哼一聲，這裏的人竟這般迷信，連太醫都能確保活的過二十五歲，竟還要聽信一個江湖道士的胡言亂語，她安慰道：“太醫都說皇上能活過二十五歲，那道士不過是隨口一句，你就這般相信？”
聽了婉寧的話語，賢妃好像是懂得了自己的確是杞人憂天了，眼含著淚水，怔怔地點點頭。
賢妃是懂了，可是婉寧卻是傷神了。
不知為何，心情就這樣一落千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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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不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才會忘記了過年，而是因為，這個年，根本一點都不期望。
國破家亡，生離死別。
在這一年裏，婉寧都見證地淋漓精致。
裏三層，外三層，在雪月的硬是要求下，婉寧隻得穿成這樣，才能坐在走廊上，看著天空的雪花靜靜地飄落。
賢妃提及了龍承燁的事情，婉寧不是不在意，也想過要去看看他，可是，心中卻一直十分糾結。
他生，有生的好處。
她獨自一人處在的異國他鄉，而她在他眼裏，竟如果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對她是這樣珍視。除了趙則寧，也唯有他一人了。想來，每個人都是不想失去一個對她至親至愛的人的。若是有什麽辦法，相信她會去為他做的。
可是，他死，也有死的好處啊。
雷無神至今未明確說過她在他身邊的用意是什麽，以至於時間久了，她會慢慢地忘記，會有雷無神這一號人物。但是，趙則寧的血海深仇卻一直使她在午夜夢回之時，無數次將雷無神千刀萬剮。也許，他死了，雷無神隻能將她接出宮了吧。將軍夫人的位子，她何曾稀罕？她要的，不過是雷無神的性命。
霎時，忽然起風了。
院子中的雪花被吹進來，婉寧伸手，雪月無聲無息的落在她的掌心裏。
冷熱交替，不到三秒鍾，雪花就化為了一灘冰水。
這時候，雪月道：“娘娘，進屋吧，起風了。”
也算是是慶幸，如今，還有雪月陪伴在她身旁，不離不棄。
婉寧點點頭，進了屋。
外頭的雪花依舊，人，卻不再。
婉寧回了屋，偶然看見了梳妝台上手帕蓋著的兩個信封，手帕是卓言送給她的，而那兩封信，是何太醫留給卓言的。
那日信被擱在桌子上，幸好，眾人都急著卓言的事，並沒有注意到，於是婉寧小心翼翼將信帶了出來。他們都已經不在了，這信，留著也沒什麽用了。婉寧拿著信封走至暖爐邊上，將信丟了進去。被燒的火紅的黑炭，霎時冒出一陣火花。還有這塊手帕，本想留下做個念想，隻是，人都已經去了，縱然是日思夜想，也是回不來了。
婉寧閉了眼睛，伸手，手帕緩緩地落入了暖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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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儀宮。
皇後的寢宮布置的甚是喜慶，也難怪，這都要過年了，可不是件高興的事情麽？
當然，更高興的，還是因為其他一件事。
鴿子帶來的信件，皇後已經銘記在心裏了。
這幾年來，這是唯一一個，她盼望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