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傭兵之歌
「開飯咯！」
隨著一個傭兵嗓亮的聲音，眾人都圍到了篝火堆旁，有些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淡淡的喜悅，雙眼放光的看著被烤的金黃的鹿肉。
雖然中午發生了山姆被蟲子吃掉的詭異事件，但是下午進入鷹巢山脈中部的叢林以來，傭兵們的運氣似乎好的有些離譜，接連捕獲好幾隻山鹿和野豬，野豬的力氣雖然大，但是對於這些大部分都有鬥氣護體的傭兵們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變成了架子上正在燒烤的美食。
「給我來一塊，別搶啊！」
「老羅斯，你那胃還受得了嗎？不行把你的給我吃兩口？」
「滾蛋，老子大口吃肉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呢，可惜沒有酒呀！」
通紅的篝火，在天鵝絨般的黑暗的汪洋里擺動著，照射著那些好象用硬紙剪成的扁平的面孔、人體、馬車角、馬嘴，傭兵們粗豪的喧囂、說話聲、叫喊、笑聲，充斥著整個夜空，一掃下午的陰霾。
看著那些飽經風霜的臉上，洋溢出的笑容，羅素的心漸漸的溫暖了起來，他又想到了維洛，那名斯科特郡的子爵，他也跟這些傭兵們一樣，喜歡大口的吃肉，喝酒，說話聲音也是這般震耳欲聾的。
「這鹿肉烤的可真香，羅素，你怎麼不再多吃幾塊？」格蘭吃的臉上都是油，對著羅素哈哈大笑的說道。
「喜歡吃烤肉，等我回去給你們做。」
「你還會烤肉？」格蘭有些驚訝。
「那必須的！」海琳吃了幾口肉之後，感覺有些油膩，也放下了手中串著肉的架子，滿臉憧憬的說道：「羅素做的烤肉，就連皇宮裡的那些御廚都比不上呢！」
「哼，旁門左道，還不如多花點時間用在星符的研究上。」布魯有些不屑的轉過頭，冷冷的說道。
「唉！布魯，你總這樣，怎麼能找到對象呢？」眯著眼笑嘻嘻的茉莉突然起身捏住了布魯的臉頰。
「喂，喂！茉莉，你，你要幹什麼！」布魯有些驚慌，茉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就是這樣，要多笑笑啊！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
茉莉還是那個喜歡害羞的女孩，但是此刻卻開懷的大笑著捏著布魯的臉頰，硬生生的讓他扯出了一個有些可愛的笑臉。
「布魯，其實你臉紅的樣子，還挺可愛的。」身後傳來的海琳的聲音。
「有病，你們吃吧！」布魯在眾人的嬉笑聲，臉有些紅，隨後又板起臉來，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放下帘子，並沒有選擇開始每天的精神力的修鍊，而是貼在帳篷的邊上，聽著外面眾人的嬉鬧聲有些出神。
帘子外的傭兵們熱火朝天，那幾個被綁起來的傭兵見大夥吃的正香，那可就不幹了，沖著老傭兵大喊道：「老團長，你看看我們這裡，兄弟們肚子可都快餓扁了啊！」
「就是，就是，給我來個鹿腿，德魯，你小子別割老子那塊！」
老傭兵這才想起來這幾個被綁著還沒有吃的兄弟，有些黝黑的臉被火光照的通紅，轉過頭向著羅素問道：「羅素閣下，這也走了大半天的路了，你看他們幾人並沒有什麼異樣，要不就把繩子解開……」
羅素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畢竟那個山姆也是隔了整整一天才暴露了出來，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我建議還是再觀察一晚。」
「我忍不了了，你們把我當成狗了嗎！還不如來動手殺了老子，來呀！」
羅素與老傭兵團長說話間，那被捆胳膊的幾人中，有一個身材魁梧帝都傭兵一腳踢開了剛剛放在他腳邊的烤肉，大聲的對著羅素罵了起來。
「媽的，說的就是你，跟老團長說話的那個小子，別以為你有御星師撐腰就了不起，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瞎叫什麼，羅素他也是為了你們，為了整個傭兵團的安全考慮，大不了你們就別跟著我們了！」海琳見羅素被無緣無故的罵了一頓，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為他不平。
「倫恩，別胡鬧，他也是為了我們好。」老傭兵團長也皺著眉，呵斥了一句。
「老團長，我只是受不了，我從十幾歲做傭兵開始，你說，我做過背叛兄弟們的事情嗎？！這臉上的傷疤，列夫，你說說看，是怎麼來的！」那名魁梧的傭兵看向火邊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傭兵，激動的漲紅了臉。
「是，是倫恩大哥，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小傭兵的神色有些愧疚，看向了老傭兵團長乞求道：「老團長，要不然我們就把他們放了吧，我相信倫恩大哥……」
「放了他們，我相信兄弟！」
「放！放！」
傭兵們的熱血彷彿被激活了一般，一個接著一個拍打著胸膛叫喊。
「羅素閣下……」老團長有些為難的看向了羅素，但是羅素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放了吧，只要你們不後悔的話。」羅素看向那始終昂揚著頭顱的魁梧傭兵，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傭兵們歡天喜地，那個名叫列夫的小傭兵更是第一個跑上去，為那個魁梧傭兵解開了繩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有了這幾人的加入，篝火也燃燒的也彷彿更熱烈了一些，不久，眾人便將那烤架上的烤肉一掃而空。
見大家安靜了下來，老傭兵團長對著身邊的一個上了歲數的傭兵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沾滿了污垢和灰塵，有些看不清面容，但那一撮金栗色的小鬍子，卻修剪的乾淨得體，嘴唇周圍的皮膚是整張臉上的最後一方凈土。
他從懷中掏出來了一支口琴，低低的吹著，篝火邊，有些憂傷的音樂聲忽遠忽近的傳開。
「你我都是對方愛啃愛吃的麵包」
「你我都是對方難以哈哈忍受的飢餓」
「你我都是對方握在手中的鐵劍」
「相互理解，根本無需弄亂或整理」
「老兵不死，亦不會凋零……」
「老兵不死，亦不會凋零，凋零！」
傭兵們齊齊的低下了頭，這是傭兵世代傳下來的送葬曲，山姆死後沒有遺體，也只能用這首歌送他安息。一柄柄手中的長劍插在了泥土之中，雄厚的嗓音回蕩在山谷之中，說不出的悲涼。
這就是傭兵們的人生，如草芥般卑微，卻又布滿帝國的所有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