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浪子回頭
「老福特，開門，快開門！「羅素進了城，繞過幾隊巡邏的士兵，便直奔皇城下的羅蒙公爵府，大聲的叫門。
老福特是公爵府的管家，按他自己的話說，當羅蒙還是在羅素現在這麼大的時候，他便是羅德尼克家族的貼身管家，幾十年來一直操勞這公爵府的各類雜務。當然，兒時的羅素可沒少給他添麻煩，可即便是羅素一直沒大沒小的叫他老福特，這個老者卻從來都不惱，永遠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和藹長者模樣。
沒一會，沉重厚實的大門便被緩緩的推開，一個身穿黑衣睡袍的花白鬍子老者帶著幾個年輕侍從，出現在了羅素的面前。
沒等羅素說話，老福特將提在手中的煤油燈交給了旁邊的侍從，便上前一步扶著羅素進了門，笑道：「少爺怎麼大半夜回到了帝都？您不是還在北邊的沉星森林歷練嗎？「
「老福特，我父親在嗎？維克叔叔他一家，都死了！「羅素的神色有些悲戚。
「什麼，少爺，你說維克男爵他？「老福特被這個重磅消息差點擊垮，瘦弱的身子猛的晃了晃。
「沒錯，他是被教會的人陷害而死！「羅素貼近老管家的耳朵，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這幫白麵糰，真是欺負我羅德尼克無人嗎？！我這就去叫醒公爵大人，報告此事。「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示出了這名平時溫和的老管家，此時也真的生出了怒火。
「不用了，老福特，我去父親的房間找他，我還有更緊急的事情要跟他說。「
帝都的公爵府不大，畢竟只是個臨時的辦公、休息場所，沒走幾步，便到了公爵的房間，老福特敲了敲門，裡面沒幾分鐘便傳來了一個低沉雄厚的聲音：「是福特嗎？什麼事？「
「公爵大人，羅素少爺從北境回來了，他有要事要跟您說。「
「哦，羅素這小子回來了，進來吧！「
老福特聞言，便幫羅素推開了門，待羅素進去之後，又輕輕的掩上門離去了。
長年的軍旅生涯，使羅蒙的即使在睡眠的時候也留有半分警覺，當羅素他們走進房門的時候，便已經醒來，此時的羅蒙已經披上一件外衣，從床邊坐了起來。
笑著對羅素說道：「你小子，怎麼這麼快就從北境回來了，是不是又調皮被老師趕回來的？「
望著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父親，雖然他自己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對父母頗有一些抵觸，但是數十年的相處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現在的他，早已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生父母，而羅德尼克家族更是如一個溫暖的家一般，羅素的眼睛有些泛紅：「爸！維克叔叔他一家都被教會害死了！他們還要誣陷羅德尼克！「
羅蒙一怔，臉上的笑容立刻轉為一股寒意，起身便拉著羅素坐在了圓桌旁，沉聲的對著羅素說道：「你把你知道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全告訴我。「
隨後，羅素便把在斯科特郡發生的事情，從酒吧幫那個千鶴找兇手，到藥店老闆招供，最後到維克被害，羅素有條不紊的一口氣講了出來。
聽完羅素的描述，羅蒙的眼中燃出了一道怒火，粗壯的骨節用力握的咯吱只響，緩緩的吐了一口氣道：「教會實在欺人太甚，為了逼迫我同意東征，竟然使出這種齷齪伎倆，還害死了維克，實在是不可饒恕！「
羅素被嚇了一跳，自己的父親雖然是武將出身，平時也很看不起教會的做派，但是他為人謹慎，這種話從來沒有從他嘴裡聽過！這句話，如果被有心人聽去舉報的話，當真是罪同謀反！
「兒啊，你怎麼看？「羅蒙發了一通火之後，稍微平靜了一些。
羅素被問的有點懵，教會的布局太過縝密，完全找不到一絲漏洞，維克身死，便沒有反駁的機會。關鍵是，在維克的家中不僅搜出有大量的掠北鎧，那夜自己去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地屍體還有很多是起義軍的，這也就證實了維克和起義軍勾結的罪名，等到教廷拿到本地教會和掠北軍聯手的調查報告時，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自己手中那份藥商的走私記錄中，雖然能治白衣祭祀的罪，但是並沒有提到掠北鎧，如何才能翻盤？
對了，那個白衣祭祀！羅素突然心中湧出了悔恨，自己真不應該當初一怒之下把他殺了，如果留著他的話，還有希望從他的嘴中撬出來事情的真相！
「我不應該一怒之下把那個白衣祭祀殺了……「羅素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自己的一個衝動之舉，反而掐滅了最後一點希望。
「是的，孩子，我們羅德尼克家族雖然以武立身，但是並不代表我們沒有智慧，千萬不能成為有勇無謀的莽夫！「看到兒子明白了過來，羅蒙欣慰的在旁邊告誡。
不過隨後，便一手拍在了羅素的肩膀上，豪爽的笑道：「你小子，雖然衝動了點，不過終於有點像咱們羅德尼克的爺們了，要是我年輕的時候，看那小子不爽，不把他卵蛋揍出來就不姓羅！「
羅素翻了翻白眼，這還是剛剛那個充滿智慧深沉的父親嗎！不過經他這麼一說，自責的心稍微有些寬慰，問道：「那維克他……「
「維克一家不會白死的！而且你把那祭祀打死了，也算是為他家報了仇，當然這還遠遠不夠，總有一天，會血債血償！不過現在我們還很被動，只能隱忍……「
羅素看著神情黯淡的父親，心底有些發酸。堂堂的羅德尼克家族，百年的榮耀和光輝，外表上風光無限，可是現在看來卻是危機四伏。
朝中也有傳聞，皇帝陛下早已對羅德尼克起了提防之心，羅德尼克地處平原，有著大量精銳的騎兵和土地，又緊鄰帝都，君王卧榻之側，豈容猛虎安睡，這次東征羅德尼克作為反對派的代表，又得罪了世間最大的權力擁有者——教皇。
最關鍵的是，羅素作為羅德尼克家族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原先一直給大家的印象就是不學無術，玩世不恭，也使得家族內部的許多封臣把他當做了紈絝子弟，雖然表面上在羅蒙面前十分的恭敬，但是都在暗地裡罵他廢物，說老羅蒙後繼無人，還不如……
「父親，我要從軍！「羅素此刻方才醒悟過來，這個世界不是虛幻的一場夢境，自己的那些親人和友人，都要靠自己去守護，再像以前一樣荒廢人生的話，只能陷入無限的悔恨和痛苦之中！
「你，你，好啊！孩子，你真的是長大了！「羅蒙看著自己這個突然成熟了起來的孩子，臉上那透露出的堅毅神情不像是一時的玩笑之舉。
眼角不禁有些濕潤，試問天下的父母，那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活的有出息，比自己強！
「斯科特郡的白衣祭祀再不濟也要有初級劍師的實力，剛剛聽你說被你一拳打死了，想必你小子這幾年在學院收穫了不少，走，讓為父看看你現在的本領！「羅蒙現在是老懷甚慰，心情激動的拉著羅素就往門外的練武場走去。
羅素被羅蒙像拎小雞一樣的帶到了練武場，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興緻這麼高，給他來了個突擊考試，可是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建立在文膽之上，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像李白說的突然碎掉，平時用來對敵自保就罷了，可是跟老爺子切磋武藝，總感覺有些浪費呀！
「老，老爸，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你不擔心家族嗎？要不要現在去宮中面見陛下……「
「沒事，傻小子，放心吧，不急於這一時！「羅蒙的眼中不可察覺的閃過一絲猶豫，隨後又被他豪放的大笑掩蓋過去，羅素也沒有發覺。
羅素無奈，只能連忙向羅蒙各種解釋說他的能力不到生死關頭是用不出來之類的話，把羅蒙都聽得有點愣神，直呼從沒聽說過這麼古怪的功法，不過最後，還是拉著羅素，在練武廳來了一次充滿「父愛」的突擊培訓，並要求羅素這幾天每天都來跟他習武，美其名曰道將自己在戰場得來的武藝都傳授給他。
不過後來據老管家福特回憶道：「那幾日，府里練武廳的沙包都被打壞了，給老爺都急壞了，不過少爺回來了之後，老爺直呼來的好，來的妙！便每日都帶著少爺去習武，真是一位好父親呀！「
說罷還擦了擦眼淚，為羅蒙老爺的父愛而感動，絲毫不顧忌在旁邊鼻子臉青一塊腫一塊的羅素。
這邊父子倆在練武廳乒乒乓乓的打的個痛快，此時此刻遠在羅斯特郡的公爵府上，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攥著手中的信，卻皺起了英挺的眉頭，點著燭火，靠在小榻上卻輾轉反側的不得安睡，有些恨恨的自言自語道：「羅蒙啊，羅蒙，你這老鬼和凱撒，真是越老越會玩！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倆沒完！「
嘀咕完，又小心的在信上反覆看了兩遍，才掏出了一條手帕，擦了擦手心和額頭的汗，猶豫了一下，便把這信放在燭火中慢慢的燒為了灰燼，攥在手中還未燒掉的一角，只能隱約的看到署名羅蒙，愛妻赫本親啟，閱后即焚。
見最後一片紙也被火焰所吞噬，才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熄了燭火，靜靜地在月光下望著帝都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