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別走,好嗎?
在趙笛說那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有著和他一樣的難受。
趙笛問我,為什麼是他?
或許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對他所造成的傷害都不可能會變得這麼重。只要不是林慕寒,碰到別人的話,依照趙笛的性子,說不定直接上去就跟人家干架,根本不帶任何含糊。
可是我跟的人,偏偏是林慕寒,是他最在乎的兄長,是他最親近的人。
趙笛冷冷地看著我,面上帶著嘲諷的笑意:「為什麼哭?洛秋,你現在掉的眼淚,還裝出這副樣子,是想著給誰看?」
在他的眼裡,我估計早已不知道變得多麼不堪。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我,在面對他所有的冷言冷語時,根本無法反駁。
是我活該吧?
若不然,怎麼會一步步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的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落著,根本控制不住,如決堤的洪水,根本停不下來。
眼淚,只有在你在乎的人面前,才會值得,若不然,那只是一灘鹹水罷了。
我長吸了一口氣,然後擦乾了面上的淚水,準備轉身離開,結束這一段對話。
經過這麼一遭,他是真的對我死心了吧?
七年前,我的不告而別,狠狠地傷了他一次,如今,我不但嫁過張浩,還跟林慕寒有了孩子,是他有眼無珠,看上我這樣一個女人,只能說,是他的運氣不好。
在我轉身的那一個剎那,他拉住了我的手,問道:「這樣就想走嗎?」
我輕哼了一句,淡淡地說道:「你不讓我走,難道、還想和你的嫂子來上一段一ye情?」
在我說完這一句后,他很久都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抓著我手腕的那一隻手,卻一直沒有放開。良久,我聽到他沉沉對我說了一句:「洛秋,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真的,他說一百句話,都比不上這一句來的對我的傷害更大。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顯而易見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失望,是多麼的沉重,就像是一塊大大的石頭,直直地壓在我的心上,壓的我根本喘不過氣來。
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殊不知,其實我早就變了。
被這個社會的大染缸染得根本就不像我自己,完全失去了自我。
我想直接離開,但手腕一直被趙笛的手緊緊抓著,他抓的我有些疼,就像是要將我的手腕生生捏斷一般。
我努力憋住想要落淚的感覺,說道:「放手!」
儘管我已經讓他放手,但趙笛絲毫沒有想放開的意願,彷彿沒聽到我所說的話,一直抓著我的手,死活不肯放手。我掙扎了一番,想從他的禁錮中將手拿出來,可偏偏怎麼甩都甩不開他的手。
「放手!」這時候,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已經微微帶了一些怒氣。事已至此,我真的不想再和他繼續牽扯下去,這樣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之前的張浩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現在他在監獄里關著,大好的年華,卻生生要在監獄里虛度,這真的比殺了他更難受。林慕寒的手段何止是讓人膽寒,根本讓人連直面的勇氣都沒有。他的狠厲,他的殺伐果決,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幹出的事情。
所以,在現在這個時候,我其實根本就不敢和趙笛單獨相處太長的時間,生怕萬一林慕寒生氣了,他就會遷怒於趙笛。
我寧可看著趙笛直接死了,也不想看到他像張浩那樣,在監獄里度過餘生。他是一個那麼驕傲的人,若是他死了,我願意直接就一刀捅進自己的心臟陪著他一塊死。可若是他被林慕寒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傷在他的身,疼的卻是我的心。
依照趙笛現在的勢力,尤其林慕寒又在暗處,根本不可能跟林慕寒抵抗什麼。只要他現在好好地不生事,至少能保證暫時的安危。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從險境之中救了出來,不想他再去冒險,已經搭進去了一個張浩,就說我自私吧,我只希望趙笛好好的,就算是傷心難過也好,至少能好端端地活著,就好。
我到底還是用手指一點點強硬地掰開了趙笛抓著我手腕的手,然後冷漠地將他的手甩開,準備離開。畢竟,這是目前而言,對我們兩個人而言最好的結局。
從此相忘於江湖,天涯各自安好,真的,相見不如懷念。
但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我轉身的那一個剎那,趙笛忽然抱住了我的身子。他猝不及防的舉動,一下子讓我僵在了原地。我只覺得整個身子被一陣大力抱住,想要掙扎著離開,卻被他抱得更緊,感覺到他伸出的雙手將我整個人環著,力氣很大,像是要將我融進他的骨血之中。
「別走。」他的頭埋在我的肩膀,對著我說。
說真的,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滾燙。
我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我這一輩子,最難忘的莫過於初中時代的事情。那時候,雖然我可能並不是那麼出色,但我的身邊有趙笛陪著。儘管我不受別人待見,還老是被人欺負,可是我都不怕,因為我知道,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下來都沒關係,還有他幫我頂著。
雖然在我和趙笛之間分開了長達七年的時間,但在這段時間裡,我一直抱著我們的回憶度日。每每我想到曾經兩個人一塊窩在他家裡,一起學習一起念書一起吃飯的場景,就覺得特別的甜蜜。
那時候,我就在想,雖然上天沒有給我一個圓滿的家庭,但至少,他送給了我一個趙笛,一個世界上最好的趙笛。
可是現在,這一切也都被剝奪了。
我們從相愛的兩個人一步步走到如今陌路的地步,這一切的一切,誰又能說的清楚,究竟是誰在一開始走錯了方向,以至於讓我們兩個人變得漸行漸遠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帶著哭腔,對著趙笛說道,聲音里幾近帶著懇求的意味:「放手,好嗎?」
「我不放。」我讓他放手,他卻將我抱得更緊,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佔據著自己的玩具不捨得放手,可我對於他而言,定然比成千上萬的玩具都來的珍貴。
曾經,他對我說過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他就喜歡兩樣東西,車和我。他將車當做自己的生命一般熱愛著,而等到很久以後,等到我們兩個人重新在一起的時候,他回憶起這一段我們分開的日子,對我說,若是讓他選擇,他寧可放棄視為生命的車,也不願意放開我的手。
「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告訴我,你之前說的一切,都只是在騙我。」他素來是個冷漠如斯的人,卻將自己的全部溫柔都傾注在了我身上。而如今的他,在說這一席話的時候,更像是一個孤單的小孩,楚楚可憐地乞求著我不要離開。
誰能想到,這會是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海城四少所說出的話呢?
真的,我想,這輩子,我大概真是他命中注定最難過的一劫。
而在趙笛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一種衝動,真的想開口對趙笛說,我什麼都不要了,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不管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只要跟著你,我願意生死相隨,無論天堂地獄。
可就在我打算說出這段話的時候,眼眸忽的看到,林慕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