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把你自己送給我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煢煢的目光，如星光閃耀，將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怔楞之中。


  那一刻，我有些天真地想到，要是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等到周日下午的工夫，我從趙笛的家裡離開回了自己的家。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天沒回去了，我的心裡說實話有些忐忑。算不上幸運或是運氣差，回去的時候，我第二次面臨了媽媽和繼父的爭吵。


  光是我眼睛所看到的，他們便已經不是第一次吵架了，更何況是我不知道的時候。這次吵架的源頭依舊是錢，還是錢。雖然現在加工廠的收益不錯，但繼父向來花錢大手大腳，有時候打麻將一場輸掉好幾百上千幾乎都成了家常便飯，加上我每年還要交一萬五的借讀費，綜合三個人的衣食住行加上平日里補貼家裡的錢，這些地方都要交錢，這樣一來，家裡的開支多了許多，等到後來要用錢的時候，才發現家裡已經快沒錢了。


  我站在門口，聽著卧室里傳來他們兩人的爭吵，即使我後來開門進了房間，他們都依舊沒有察覺。我很少看到他們吵得這麼凶的時候，但我到底不是媽媽和繼父兩個人的親生女兒，要說勸架也根本沒有立場。


  不久后，我就聽到了東西被砸碎的聲音，稀里嘩啦特別的大聲。我找了個耳機將耳朵塞上，然後蒙頭睡覺。


  爭吵聲差不多過了大半個小時后，才終於停止。和之前那一次一樣，這次的爭吵已繼父摔門離開、媽媽哭泣結束。頓了頓，我還是起了身，走到了媽媽身邊去安慰她。我嘴巴笨，不會說話，只能靜靜地陪著她，用行動告訴她，不管什麼時候，她都還有我。


  儘管家裡的爭吵不斷，但期末考試還是如期而至了。只是這次的考試中，樓曉蕾和潘可兒因為還在醫院並沒有參加考試。我只參與了那天趙笛幫我報仇的一部分，至於其他的卻無從知曉，但這件事過後，似乎樓曉蕾和潘可兒都一直保持著緘默的姿態，對於她們身上的傷是誰打的，連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在考試前，我就已經將整理好的筆記給了趙笛，希望他在短時間內記下所有的考試重點，爭取能在班上的名次再往前進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升初二的原因，這次的考試比以往都來的難上許多，好在我平日里喜歡跟一些難題較真，這次雖然在答卷上花費了不少功夫，但好在還是在交卷之前寫完了所有題目。


  等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同學間散發著一陣試卷難度太大的哀嚎聲，我站起身子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好碰上陳烽。


  「考得怎麼樣？」他問我。


  我沉吟著回答：「有點難。」


  陳烽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有點難度，最後，最後一題你算出來是多少？」隨後，我們開始討論一些試卷上的答案，對出來的答案大部分都差不多，小部分有差異的地方，卻不知是誰對誰錯了。


  等所有的考試結束后，大家紛紛整理著東西。這個學期是初一升初二，所以所有的書都要帶回家，不能留在學校里，因此光是整理書就費了不少功夫。到了這個時候，一般都是家裡的父母來帶，不過我媽媽就只有一輛電瓶車，光靠她一個人，根本裝不了所有東西。反倒是後來，趙笛讓我整理了一番暑假工作后，就拉著我出了教室，讓他家裡的傭人過來幫我們收拾東西，到時候直接將書全部送到他家裡。


  在所有人都忙得一陣熱火朝天的時候，趙笛卻拉著我空閑地遊走在校園裡。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在這裡度過了初一的時光，而和我趙笛也認識了一年時間了。


  趙笛拉著我的手問道：「趙氏會所下午有個聚會，說是慶祝我之前賽車奪冠，跟我一塊去吧。」


  這次聚會參加的人大部分是趙笛的手下，包括刺兒頭那幫人，有一部分我之前已經見過了，還有我印象不算特別深刻的一幫人，但凡在學校里叫我「嫂子」的人，估計就是跟著趙笛混的人。


  在考試結束后，他們一個個都直接過去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到了沒有，不過趙笛早就讓會所那邊的服務員照顧好場子，等著我們過去。


  「好啊。」我點了點頭應下，隨後又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我沒什麼賀禮送你。」


  對此，趙笛直接輕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玩世不恭地說了一句：「把你自個兒送我就行了。」


  我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嚇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原地。他看著我這個傻樣，更是笑得開懷，颳了刮我的鼻子：「逗你玩兒的，怎麼還當真了？」


  原本我們倆坐車到趙氏會所那邊，只是看著時間還早，加上我想走走，趙笛就一直牽著我的手往那個方向一步步走去。路上，我聽到他對我說：「下個學期就是初二，等到中考的時候，我們考同一個高中，然後一塊去國外留學，等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


  結婚？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在如今這個年紀，趙笛就規劃好了我們的未來，並提到了結婚的話題。其實，我對婚姻一直是個悲觀主義者，或許是從小看著媽媽的婚姻吧，使得我覺得「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未必就是錯的。雖然媽媽和繼父再婚了，媽媽想來對繼父也不是毫無感覺，可是我知道，一直以來，媽媽過的並不開心。很多時候，她都為了維持這個家庭而強忍著，一直熬著，讓我看著特別的心疼。


  我覺得婚姻未必就是一個好東西，但對象若是趙笛，或許，我會願意試一試。


  我忽的停下腳步，對趙笛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恩。」


  雖然有些猶豫，但我最後還是將心裡的話說出了口：「我想問，為什麼你會喜歡我呢？」說實話，這個問題已經埋在我的心底埋了很久，但一直不敢開口詢問。趙笛輕笑著，將問題重新丟給了我：「你怎麼認為？」


  我坦白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要論漂亮，我比不上陳璐璐；論家世，我在潘可兒面前根本就沒的看，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趙笛笑著打趣我：「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誠實的時候。」


  儘管我聽出他在開玩笑，但聽著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惱怒。居然說我「誠實」，難道就不興昧著良心誇我幾句，給我增加點自信嗎？


  趙笛一手牽著我，一手輕輕地將我被風吹亂的頭髮別到了腦後，雲淡風輕地說道：「沒辦法，年紀小，眼拙，看上就這麼看上了。」


  見他說話的樣子，我拿著書包就想打他，但他似乎預知我的動作，正當我有所動作，整個人就急急地跑開，一下子就將我甩在了身後。


  這個傢伙，真是太可惡了！


  「趙笛你給我站住！」


  「你當我傻啊，站住你還不得收拾我！」


  「趙笛！」


  ……


  或許在這個時候，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們的青春，像礦泉水一般沒有多餘的雜質，沒有那麼多學業和生活上的煩憂，沒有超越年齡的成熟，有的只有風清雲朗、海闊天空。


  我們只是剛剛長大的少年，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