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別哭,我會心疼
登高望遠,當我站在那裡的時候,感受著簌簌的秋風迎面襲來,吹動了我的衣衫和短髮,從上往下看,看到海城竟然是那麼的渺小,恍然覺得,自己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枚介子,芥子納須彌,這是佛學中的一句禪語,在這個時候,我卻莫名地想到了這句話。
到了晚上,趙笛依舊將他的餐券給了我,只是一句話都沒多說。晚飯後,才是此次秋遊的重頭戲,最開始夜色淺薄的時候,大家紛紛圍坐成一個圈,中間烤了一團火,大家就圍著火一塊做遊戲。下午的時候,只是潘可兒組織的小型遊戲,班上有些人都沒參加,到了晚上,則是由老師帶頭組織,唱歌跳舞做遊戲,氣氛特別的融洽和諧。
我坐著的位置,正好和趙笛相對,看到他的眼神一直獃獃地望著中間的那團篝火,整個人就像是沒回過神來一般。那一刻,其實我挺希望自己有讀心術,好奇他在想些什麼。
黑暗漸漸侵襲,等到夜色深濃之際,老師結束了遊戲,讓大家各自回帳篷,不過,這時候大家可以把帳篷頂端的那一層掀開,留一層透明塑料膜,透過那層膜,當我們躺在帳篷里的時候,能看到漫天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在無邊的天際上閃爍著。
這是我第一次在山頂的帳篷里過夜,這一切顯得新奇而激動,不過,等到了晚上時,溫差變得有些大,即使待在帳篷里,我還是將整個人縮進了睡袋之中,只鑽出一個頭露在外面看著星星。
看著漫天閃爍的繁星,我想到了先前看過的那部電影,想到了當時男女主角兩個人躺在草地上,彼此牽著的一雙手。
同樣是個夜色深濃的夜,同樣是漫天繁星,只是,電影中的故事,終究是屬於別人的幸福,卻不是我的。
我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帳篷里,整個人的思緒擴散,就容易胡思亂想,到後來,整個人難受地睡不著,最後還是穿了個外套坐在帳篷里。
張小若看到我坐起來,撇著嘴說了一句:「你要是不睡覺就別吵著我。」
我點了點頭應下:「恩,我知道了。」
我剛坐起來沒過多久,似乎聽到趙笛的聲音在帳篷外面響起,正覺得心裡煩躁,奈何這傢伙就是引得我思緒泛濫的源泉,想著總該早點把事情說清楚,我便起了身,穿好衣服后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帳篷。臨走的時候,似乎還聽到張小若咒罵的呢喃聲。
我之前在帳篷里的時候,明明聽到了趙笛的聲音,但如今,外面卻是沒了趙笛的身影。頓了頓,我還是去隔壁趙笛睡的帳篷那邊敲了敲門,只是,帳篷里只有同班的一個男生睡著,他說趙笛剛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出去了?
趙笛會去哪兒呢?
雖然天色有些暗,但我從小在鄉下走慣了夜路,這對我來說卻不算什麼。此時,先前舉辦過篝火晚會的地方,中間的篝火還在特製的容器內燃著,照亮著光芒,一團團的火焰燃的肆意而耀眼。
我順著光亮,四處去找趙笛的身影,等我走到欄杆那邊的時候,不知不覺被城市的夜景所深深吸引。我站在欄杆邊,夜風有些大,但俯視時,將整個海城的風光盡收眼底,美得那麼炫目,使得我不由地在欄杆邊多站了一會兒工夫。
但我沒想到,就是因為這會兒的工夫,卻讓我差點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我見著時間差不多了,正打算離開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巨力,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啊」地一聲,整個人一下子被站穩,加上我整個人長得又高,欄杆不過是到了胯部的位置,身子因為身後的巨力忽然傾斜,眼看著整個人直接翻了個身,就要滾下山崖……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還好我的手在胡亂抓東西的時候,一下子抓住了欄杆,抬頭的那一剎那,卻只看到一個逃跑的黑影,似乎還晃著一個馬尾辮?
我緊緊地抓著欄杆,夜風吹得我的整個身子像是一隻搖搖欲墜的風箏。但這個地方本就離營地有些距離,在這時候,我只能靠自己。還好我的力氣不算小,憑藉著抓緊的那根欄杆,一個人掙扎著一點點踩著石頭往上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心臟的跳動聲越來越劇烈,但所幸等到後來我攀上欄杆的時候,整個人直接往裡面一番,終於落到了安全的地方。
經過這麼一遭,我整個人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就在剛剛,我感覺自己距離死神是那般接近,但在最後關頭,還好我堅持著重新爬了上來。
只是剛剛……究竟是誰想害我?
我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黑影,似乎是個女生。我如今站的這地方這麼高,剛才的力氣絲毫沒有留任何的餘地,要是我一個沒抓緊欄杆,說不定現在已經掉下山崖摔死了。
是誰?
居然想要置我於死地?!
我伸手撫著心臟的位置,劫後餘生對於我而言,更多的意味著后怕。還好,還好我剛剛抓住了欄杆。
「洛秋?」
正當我癱坐在地上緩著神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聲音,我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人影。
隨著人影漸漸朝我走近,我認出,那是趙笛。
「你怎麼了?」他見我整個人形神恍惚癱坐在地上的樣子,連忙蹲下身子來扶我,問我發生了什麼事。當他伸手將我拉進來的那一刻,身子一下子鑽進了趙笛的懷抱里……
終究,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
因為小時候的家庭環境,我其實是個特別缺乏安全感的人,可當我抱著趙笛的時候,感受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我以為,他會像對待其他女生一樣,毫不留情地推開我,但在這個時候,他並沒有這麼做。他察覺到我的異樣,伸手拍著我的背安慰著,問我:「告訴我,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清楚地明白,我和趙笛是不可能的,我在喜歡和不喜歡之間一直徘徊著,但這個秋夜,當趙笛抱著我的時候,我還是沒出息地動了心。
我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靠在趙笛的身上哭,一開始隱忍的淚水,在這個時候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全部從眼眶之中傾瀉而出。我努力想要控制,卻根本忍不住,趴在他的肩頭一直哭了很久很久……
而從始至終,趙笛只是安靜地抱著我,左手一拍一拍地拍在我的背上,用最簡單也是最觸動人心的方式安撫著我。
因為我的情緒有些激動,所以趙笛最後並不知道我先前發生了什麼。等到後來,我慢慢停歇下來時,他伸手靜靜地擦去了我面上殘留的淚水:「別哭,我會心疼。」
他說他會心疼我,可是我知道,他並不喜歡我,或許,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不錯的同學,一個聊得來的朋友,但是,他卻不願意接受我當他的女朋友。
他的這一句話,聽著雖然非常動人,但正是因為這一句,讓我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之中。趙笛對於我而言,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儘管我努力追逐,卻很難尋到他的影子。
在這場追逐戰中,我率先動了情,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
我慢慢地從他的懷抱中抽身離開,對他說:「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