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
一開始我和小笛走近的時候，蔣屹繁並沒有發現我，還在和車上駕駛座里的那個男人說話。
車裡的人，是周少。
我隱隱約約地聽到周少向蔣屹繁問道：「現在的事情差不多按計劃中發展，不過，你和那個人之間的協議，還作數嗎？」
蔣屹繁忽然問了一句：「你心軟了？」
「雖然她這個人不怎麼樣，但至少是我妹妹。」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
當我聽到這裡的時候，就被周少發現了身影，他一見到我，表情中閃過一絲慌亂，顯然沒想到我會出現，就算是說話時，他也因為緊張而有些結巴：「阿……阿初。」
我喊了一聲，帶著小笛走了上去：「哥。」
之前我並沒怎麼聽懂周少和蔣屹繁之間的對話，只知道這件事可能和周雅潔有關。但是，周少在見到我之後的慌亂表情，無疑在無形之中出賣了他。
相比周少的慌亂，蔣屹繁顯得氣定神閑，他轉過身看著我時，面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那個……我還有點事情，你們聊，我就先走了。」周少看著是中途和蔣屹繁遇上了，這時候直接慌亂地開車離開。
看著周少的車一點點離去，我的思緒有些混亂。剛才，他口中說的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等到周少離開后，蔣屹繁朝我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對一旁的小笛說：「小笛，先跟外婆去玩一會，爸爸有話跟媽媽說。」
小笛仰著頭，露出潔白的牙齒：「爸爸，小笛的任務完成的好不好？」
蔣屹繁摸了摸小笛的頭：「好，小笛真乖，爸爸一定不忘了小笛的獎勵。」
看這樣子，想來小笛將我從陳家拉出來，是受了蔣屹繁的指示。
等到小笛跟著小媽一塊去別處時，我看到蔣屹繁一點點靠近我，對我說：「阿初，先前是我的情緒太激動了，但是，我也希望你能體諒我。試想想，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樂意接受一個別的男人的孩子在自己女人肚子里？現在，我們就快結婚了，你總不能到時候挺個大肚子結婚吧？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即便以後這個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嘗試很多新的方法生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就算是老天爺不長眼，讓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小笛就是我們的孩子。」
蔣屹繁說的都在理，只是，此時我的心裡盤旋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在今天看到周少后，我好像找到了那條無形的線，將這一切都連接起來。
看著我愣住的樣子，伸手將我額前凌亂的劉海一點點別到了耳朵後面，對我說：「阿初，我知道之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讓我們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好嗎？」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只是，我的心卻涼了。
重新開始，他說的輕巧，可是，我們要怎樣才能重新開始？
因為這些日子靜下來之後，很多事情，我都慢慢想通了，尤其是現在見到了周少之後。
一開始，蔣屹繁去了北京，他打不通我的電話，後來一定會想方設法，當初，是周少陪著我一塊去了別墅。只要蔣屹繁跟周少獲得聯繫，就能知道我之前見過趙莫軒。
蔣家雖然在黑道勢力上跟趙莫軒完全是天差地別，但要知道我一直就沒從別墅里出去過的消息，並不算難。
他知道我被關在那裡，可是，他卻沒有來找我，為什麼？
他早就回了海城，可偏偏沒有來找我。我知道他忙著蔣叔叔的葬禮，可是，我在他心裡的重量，就那麼輕賤嗎？
哪怕，他不能親自來找我，不能讓別人來找我嗎？
「蔣屹繁，你知道之前那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嗎？為什麼……你為什麼到後來才來找我？在為了等到趙氏斗個死去活來，好讓你有機會收購嗎？呵，要不是這樣，蔣家就是再努力個十幾年，都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吧？」當初想到這些的時候，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可是到了現在，我卻好像淡然了很多，心裡除了委屈之外，更多的是失望。
要不是小笛還在別墅里被趙莫軒關著，我早在一開始就去尋死了。那些日子，我就像是一具沒有思想和感情的屍體，只有一具軀殼。
他知道嗎？
我為了讓自己活下去，為了讓小笛安好無損地離開那裡，究竟承受了多少？
儘管答案讓人感覺到難以置信，可那血淋淋的東西，偏偏就是事實。
他知道，他都知道，只是，他卻裝作視而不見。
我不知道蔣屹繁在今天趙梓軒和趙莫軒的內鬥中參與了多少，但他能在那麼多人中救出我，卻對趙莫軒見死不救，我知道，這裡他一定參了很重要的一份。甚至，他就是推動內鬥的幕後黑手。
他在知道我被趙莫軒囚禁在莊園里后，按兵不動，借我的手挑起趙家的內鬥，而他，則是坐收漁翁之利。等到趙梓軒和趙莫軒兩敗俱傷的時候，藉機以低價收購趙氏。至於後來，周少想來在秦氏倒台的事情上動了手腳，等到秦老爺子下台之後，他坐上了秦氏負責人的位置，並順利地和秦夢離婚。
我是最開始推動整件事發展的催化石和鑰匙，正是因為如此，周少在見到我時，才會感覺到慌亂和內疚，慌不擇路地離開。
我看著蔣屹繁，感覺到這一刻，他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我曾經地天真地以為，不管我們倆分開還是在一起，我們之間的感情，始終不會有任何變化。
但我沒想到，人是會變的。
依舊是同樣的臉，同樣的髮型，同樣的一雙深邃的眼睛。
可我知道，他變了。
在我根本沒有絲毫準備的時候，他變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狠？
我相信，他在動情時，對我所說的話都說真的，當時單膝跪地，跟我求婚的時候，那些承諾也是真的。只是後來，我們參與了美好的開始，卻沒有預見這段感情的結局。當初初遇時的驚艷種種，到頭來不過是一句有口無心的承諾。
蔣屹繁一把抱住了我，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他將我抱得很緊，可是這一刻，我的心卻很冷。
他說：「阿初，對不起，為了蔣家，我沒的選。但是，只要我們相愛，這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忘記過去不開心的事情。」
他承認了？
他真的承認了？
他一直能將我這個人看的很透徹，以至於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絲毫遮蔽。如今，他看出我已經想通了整件事，並沒有多做隱瞞，而是直接承認了。
我相信，他確實是愛我的，只是，他的野心太大，城府太深，在事業面前，即便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也難以避免他將我推向地獄的深淵。
我看著蔣屹繁，一字一句：「蔣屹繁，我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
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很輕賤，可是事實，不正是這麼明擺著嗎？
當我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我很明顯地感覺到蔣屹繁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如今，所以的一切都按照他所預想的那般發展。蔣氏一躍成為海城的龍頭企業，蔣屹繁這個名字更是讓人家喻戶曉的存在。他為了得到這一切，做出了太多太多的犧牲，甚至，不惜將前不久剛剛求婚的我，推向了趙莫軒那裡。
我的聲音很涼，可是，我的心更冷：「一個為了利益可以隨便讓別人睡的女人？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先前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有所裂痕，等到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到這道裂痕好像變得越來越深了。
或許一個女人太聰明並不是件好事，等我將這一切的思緒理清楚的時候，發覺自己活得真的挺悲哀的。
前不久跟自己求婚的男人，轉個身就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大局觀，將我推給了他曾經最好的兄弟。而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設計趙莫軒倒台，設計趙氏一蹶不振。
此時，蔣屹繁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沉沉，或許，他以為自己永遠能將這一切埋在谷里，不讓我知曉，或許，他以為只要我們都不計較，日子還是可以照常過。可是，只有真正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才知道，未來將會是什麼走向。
那一天是個陰天，風很大，簌簌的風吹得我的長發凌亂，像是一朵飄零的花，在風中孤獨地搖曳著。
最後的時刻，蔣屹繁輕輕地抱住了我，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呵護，對我沉沉說了一句：「阿初，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
這本是一句動人的情話，可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卻很痛。
他是真的愛我，或許裡面還摻雜了一些別的原因。
三年前，他雖然脫離了家裡自主創業，但還是不能擺脫蔣家的影子，以至於，在蔣家出事後，他不得不放棄我，另娶周雅潔。
這三年的時間，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事業上，只為了成為那個可以主宰我們倆婚姻的男人。
只是，當他終有一天站在這個高度時，有些東西，卻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