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蘇情聖
聽得全詩,韓修竹等六人紛紛愣在了原地。
並非是覺得后三句不好,而是在蘇儀話音落下時,他們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情愫。
那是對遠方家人的懷想之情!
蘇儀念罷,晨鐘響起第一聲,鐘聲奔騰,傳遍周圍千里,所有聽得這道鐘聲的生靈全部陷入了沉默、沉入了思親之情中。
隱約間,這座小島的無數小屋中,似乎是傳出了低聲的啜泣,不知是誰在想念遠方的至親?
沈域山流下兩行淚水,而後迅速被海風抹乾。
「我自小便離家赴京深造,除了幾封家書以外,至今沒能抽空回家見二老一面,如今聽得蘇彌天此詩,不禁心生愧疚,我只顧個人前程,卻忽略了二老的相思,實為不孝!若是明日正賽我能安然歸來,必要回鄉去見二老一面。」沈域山嘆息道。
「我望明月,月照遠親;終夜相思,徹夜不眠;每夜滅燭之後,尤覺月光之美,於是披衣賞月,只見月華如練,令人陶醉,直到渾身沾滿露水,方才醒來;然而,這等美好的月光卻不能採擷,將其贈與遠方的家人……蘇彌天此詩,究竟道出了多少遊子的孤單與相思之苦!」曹南熱淚盈眶,他已經半年沒和家人見過面了。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一憐、一覺,表面上是賞月賞到出神,實則是追著月光想起了家人……這種相思入痴之景,我輩與有感焉,可泣、可嘆也!」韓修竹想起了他那十年休息,無法與親人相見的幽思之苦。
「如今我們與至親不得相見,倒不如回屋睡下,或可期盼能在夢中與親人相見。」衛江山也道。
「此詩何名?」沈域山問道。
「望月懷遠。」蘇儀微笑道。
「望月懷遠?不錯,句句不離望月、字字不離懷遠,柔情中透著執著,如嘗蜂蜜,余甘無盡、回味無窮啊!」沈域山閉上雙眼,似乎是在回味這首詩。
眾人感慨之間,晨鐘響起了第二聲。
「你們猜,這晨鐘會有幾響?」衛江山笑道。
「當初蘇彌天以一首『今朝有酒今朝醉』引發了四響情有獨鍾奇觀,而這首《望月懷遠》之情至深至性,絲毫不遜色於《自遣》,我猜能有五響。」韓修竹猜測道。
「少了!《自遣》最多令人心生共鳴、為之感懷,而這首《望月懷遠》,卻能令萬千遊子為之落淚,這等情懷,至少六響!」
眾人覺得有理,屏氣以待。
只聽空中的晨鐘又響了一下、兩下、三下……第六道鐘聲響徹時,晨鐘仍然沒有消失。
眾人愣住了:難道還有第七響?!
果不其然,晨鐘再次響起,渾身光芒大盛,照耀千里夜空,彷彿煌煌大日!
須臾之後,耀華漸歇,晨鐘徐徐化為金色流沙,凌空奔走,如大江入海,匯入蘇儀的天門之中。
全島的人族嘩然不止。
七響,代表著這個奇觀會形成高級晨鐘!
若是每天清晨敲響高級晨鐘時,不僅可以為日後的笑裡藏刀積蓄極其龐大的力量,更可以不斷地洗鍊神兵,使其更具威力,效果比起四響中級晨鐘強上數倍不止!
在場幾人望向蘇儀,眼神充滿艷羨。
但蘇儀卻並不關心這些好處,他立刻進入練兵場,隨著金色流沙的匯入,一口比起《自遣》晨鐘更大一倍的青銅古鐘樹立在高台之上,並自發響起了一陣轟鳴。
這鐘聲彷彿化為一柄重鎚,蘇儀感到整座練兵場都在震動。
蘇儀頭疼欲裂,隨後心神的視線山河斗轉,來到了一處他十分熟悉的地方。
這是他在南徐州的宅院!
而且,蘇儀的視線所及之處亮堂堂的,此刻竟然是白天。
蘇儀立刻意識到,這是奇觀所演化出來的場面,他「看」到了蘇詩兒所經歷的一天。
早晨,蘇詩兒開始打掃蘇儀的房間,見到小烏龜慢慢又爬上了後者的書桌,一臉無奈。
「慢慢,你少喝點,要是儀兒回來了沒有墨水可用,我就把你丟到江里餵魚!」
小烏龜張大了嘴,一臉驚慌,似乎是不敢相信它所聽到的一切,並且連忙後退了幾步,好似這墨硯中住著什麼洪荒猛獸。
中午,蘇詩兒在廚房準備午餐。
「王嬤嬤,這道菜你應該這麼做,儀兒才喜歡吃。」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每天都要念叨這些,老爺不在,這道菜是做給你吃的!」
下午,蘇詩兒在屋中學習琴棋書畫。
「嗯……心照妹妹不在,這些東西都沒人教我,不過好在儀兒為我買了好些教學書冊,我可以照著學,一定能幫到他!」
晚上,蘇詩兒則呆坐在窗邊,望著天空中的皎月,怔怔出神。
「儀兒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是遇見什麼危險了吧?」
蘇儀看過蘇詩兒所經歷的一天,心神略有些恍惚。
難道,在他不在的時候,蘇詩兒仍然過著以他為中心的日子嗎?
「詩兒姐之恩,無以回報,待得這次大會過後……」蘇儀在心中默默下定了一個決心。
隨後,蘇儀的視線一轉,又回到了東海。
見到蘇儀睜眼,夏子瑜急不可耐問道:「怎樣?」
「多了一座晨鐘,我覺得我若是晉陞武士時,能當場斬殺一頭萬夫長。」蘇儀笑道。
「好極了!」夏子瑜和衛江山兩人神色振奮。
「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這首詩的深情,若是此詩能夠傳世,每個遊子必將被其感動!」衛江山讚許般點頭。
「若是這世間有情之聖道,蘇彌天必為情聖啊!」曹南對蘇儀豎起了大拇指。
「我們日後倒不如稱呼你為蘇情聖吧!」韓修竹笑道。
「諸位取笑我了。」蘇儀苦笑著搖了搖頭。
吟詩酒會繼續進行,眾人各作一詩,但比來比去,沒有一首能望《望月懷遠》之項背。
「唉,天下才有一石,蘇彌天獨佔八斗啊!」看到這個結果,韓修竹不禁嘆氣。
「那我們占幾斗?」夏子瑜立刻問。
「我們?我們加起來連一升……不,一合都不到吧?」韓修竹聳肩道。
眾人紛紛大笑,雖有自嘲,但卻無人看扁自己。
整場酒會,田初一直保持著沉默。
到了子時三刻,眾人終於感到有些睏倦,為了明日的正賽,紛紛回屋歇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