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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骨肉之仇

  「是嘛,雖然我在外已經盡量不提起自家住址,但總歸還是被人探查到了,不過季安會懂得怎麼回答的,詩兒姐你就不要忙前忙后了。」


  「嗯,我聽你的!」蘇詩兒點頭道。


  隨後蘇儀又與蘇詩兒聊了聊她的學習,得知她已經認得所有字,琵琶的彈奏技巧也有所小成,便約定明晨來聽一聽她的彈奏,隨後回屋就寢。


  當夜,韓家大宅,東南角的偏院中。


  韓開躺在東廂房的床上,面色慘白到好似一張白紙,屋中擠滿了來慰問的韓家長輩,許多和韓開父子交情頗深的血系近親哭的梨花帶雨。


  「我的親娘,小、小開,我的侄兒,你為何會落到這般田地啊!」


  「蒼天不公,無眼啊!小開明明有豪傑的資質,但現在卻、卻……嗚嗚嗚……」


  「松兒,你一定要替小開討回公道!」一位花甲老人搖晃著韓松的雙肩,老淚縱橫道。


  韓松卻是面容苦澀,會替韓開的遭遇痛哭的人,基本都是那些不知情的婦女老人,其他人雖然神色陰暗,但因為知道賭局的內情,所以心中矛盾,哭不出來;就連韓松自己都覺得,自家兒子如今前程盡毀,簡直是自討苦吃,如果他當初不去挑釁蘇儀,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自知之明是有的,但作為父親,見到兒子的這般慘狀,韓松怎能咽下這口氣?即使韓開犯下再大的過錯,也應該由他這個父親來管教,因為兩場毫無意義的賭局,讓韓開的大好前程平白葬送在了外人手中,韓松忍無可忍。


  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個名叫「蘇儀」的傢伙!


  「我會『妥善』處理此事,姨娘你放心。」韓鬆開口道,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雖然先前一時怒火攻心而揚言要殺死蘇儀,以至於他受到樞密院的制裁,還不得不面對刑律閣的審訊,但韓松有的是辦法繞過這些逆境,無論如何,他都會讓蘇儀付出相應的代價!

  「韓松哥,你怎麼看蘇儀此子?」韓天樓湊了過來,低聲問道。


  「蘇儀的能量確實驚人,凡是主戰仕子都會傾盡全力維護他,我還知道仇英彥這傢伙派了人、日夜不間斷地利用武廟能量保證他的安全,在城內,我連蘇儀的一根手指都動不了;而且老門主有意和項門修好,斷然不可能支持我的行為,因此我只有幾個家系可以利用,但也足夠碾碎蘇儀千百遍了。」韓松目光森冷無比。


  「有沒有小弟我能辦到的事?必將鞠躬盡瘁!」韓天樓信誓旦旦道。


  韓松眯著眼打量著韓天樓,後者和他的關係並不緊密,他計劃中的「幾個家系」,並不包括韓天樓的家系;而韓松心中明白,韓天樓之所以會選擇出一份力,除了他自己也想報棋會失利、九鼎山被逼退場之仇以外,心中肯定也打著攀附「未來門主」的打算。


  而韓松也正需要韓天樓這等能人輔佐,既然雙方的利益一致,他就不會去戳破後者的小心思。


  「我的確有點計劃,賢弟且附耳來。」韓松招了招手,說道。


  韓天樓點了點頭,又湊近了一些。


  韓松細聲低語,將自己計劃全盤道出,韓天樓一開始還持認同態度,時不時地點點頭,但聽到後來,神色卻是越發不安。


  「韓松哥,你、你這是要與主和派合……」


  「噓!」韓松重重噓聲打斷對方,偷眼看向四周,見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才鬆了口氣。


  「老哥,這有點難辦啊,我韓門雖說與項家和蘇儀有些讎隙,但面對外敵時可是一致主戰的,若是與主……『不戰派』聯手的話,一旦被查出來,輕則會受到老門主斥責、被剝奪部分權利,重則你競爭門主的資格不保,我也可能被掃地出門啊……」韓天樓神色猶豫。


  「你說什麼呢,這不叫聯手,頂多是利益一致的暫時合作而已,而且老門主他也活不了一兩年了,有什麼好怕的?」韓松神色陰冷,沉聲說道,「而且,你被蘇儀這小小將才攆出九鼎山,恐怕自信心也有些受挫吧?若是不報這一箭之仇……」


  韓天樓嘴角一抖,韓松的這句話直接戳中了他的軟肋,說實話,他的自信心是有些受到了打擊,以至於他原有的兩顆軍心動蕩不已,若是不找回場子,其他三顆軍心恐怕難以塑造。


  如今韓天樓的處境和九鼎山之前的韓開幾乎如出一轍,為了自己的前程,他必須要剷除蘇儀。


  「我、我明白了,小弟一定不遺餘力,助老哥你一臂之力!」韓天樓咬牙道。


  韓松揚起了得意的笑容,但當他眼角餘光掃到床上昏迷不醒的韓開時,嘴角便是微微顫抖,面龐立刻湧上一抹陰雲。


  而在屋外的院中,韓門一眾小輩聚集於此,但卻分成了兩撥人馬,涇渭分明,代表著各自的立場。


  韓修竹等人在左邊一撥人之中,但聽右邊一撥有人開口說道:「可惡,小開好歹也算是我們之中的精英,如今他前程盡毀,我與蘇儀勢不兩立!」


  「有朝一日見到蘇儀,我定當要對他還以顏色!」


  「蘇儀若是不跪在韓開哥面前道歉懺悔,我決不罷休!」


  眾多仇視蘇儀的人紛紛附和,韓開的失利,成為了引爆他們仇恨之心的導火索。


  「你們冷靜點,難道爾等都忘記了,韓開會有這等下場,都是他挑釁蘇儀在先?」左邊有人開口勸阻道。


  「是這樣的,雖然我不喜歡與項門為友的蘇儀,但就這件事來說,我覺得蘇儀並沒有錯,所以兩不相幫。」


  「蘇儀沒有錯?可笑至極!他若是不曾懷有加害小開之心,又怎會接下這種攸關性命的賭約!他既然有這種心思,便是主動與我韓家為敵!」右邊的一人振振有辭道。


  「這……歪理!」


  「明明就是韓開逼著蘇儀接下賭約的……」


  「哼,這件事,蘇儀和韓開都有錯,但同為韓門子弟,我當然是要幫助後者!蘇儀此人,我必要剷除!」


  雙方爭執不休,理智派和激進派各執各的道理,互相僵持不下。


  突然,韓修竹的一聲厲喝,將所有爭執的話語衝散。


  「夠了!」韓修竹的面龐冷若霜結,呵斥道,「《春秋》有云:賭者必有輸,何故遷怒與人?輸便是輸了,難道你我懷有的將門氣度,還不如容嘲忍諷的街邊乞兒?而不曾有人逼迫,小開就已自碎練兵場,願賭服輸,他可曾喊過一句委屈?可曾請過你們幫他主持所謂的『公道』?在替他人報仇之前,你們且先做好自己!」


  在場眾人無言以對,許多激進派都面露羞愧之色。


  但也有一些人冥頑不靈,據理力爭道:「修竹哥,你口中所言之『公正』,的確是聖道大哲理,是大義,但這世間也有大義所不能囊括之事,那便是骨肉之仇!在親人的仇恨之前,一切哲理都形同虛設!而且,正是因為我等子弟的同仇敵愾,將門世家才能萬眾一心!若是見到自家人受難而無動於衷,有何臉面自稱將門中人?此仇,我必報不可!」


  說罷,這人拂袖而去。


  有幾人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剩下的人則是搖擺不定,猶豫不決。


  韓修竹閉上眼來,搖了搖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場風暴即將席捲南徐州。


  在此之前,他能做到什麼?韓修竹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幕揭過,天欲浮白。


  天剛蒙蒙亮,蘇儀便在雞鳴聲中醒來,一望窗檯,竟然站著幾隻機關信鴿。


  蘇儀取下信件,發現是素水縣的一眾熟人發來的慰問之言,大多人在噓寒問暖過後,都會「順便」問一問九鼎的真容。


  蘇儀心想這是不可能透露的,但也決定給他們各自發一封回信。


  而季縣令在信中提到,蘇儀原本的院子已經修葺一新,隨時都可以搬回去住,這讓他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蘇儀並不知道昨夜韓家的風波,但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可能放在心中,無論前路會有任何阻撓,他都會一心走自己的聖道。


  吃完早飯後,蘇儀在後院涼亭傾聽蘇詩兒的彈奏,柳心照也坐在一邊。


  蘇詩兒將琵琶橫抱在前,靈巧的手指輕移,熟練地彈奏出春秋時期師曠所作的古琴曲《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實際上分為兩部分,經蘇詩兒彈奏,一曲《陽春》繞樑,萬物復甦、和風蕩漾之景躍然於蘇儀眼前,而一首《白雪》,卻又奏出飄雪紛飛、銀裝素裹的清雅之意。


  蘇儀不曾料到,僅僅是一個月的練習,蘇詩兒就能將琵琶彈奏的如此熟練。


  又一看蘇詩兒的幾根手指,已經裹上了幾層綢布,隱隱還透著血色;蘇儀雖然有些心疼,但也並不打算勸阻蘇詩兒。


  蘇詩兒已然決心要學習六藝九術來幫助他,蘇儀又怎能拒絕這份感情?


  彈完一曲,蘇詩兒放下琵琶,滿面期盼地看著蘇儀,似是在等待著他的評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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