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覽眾山小!
「前輩,這莫非就是真正的度量考驗?未免也太簡單了。」蘇儀揚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不簡單。」老者也微笑搖頭,說道,「歷來達到二十萬階的人有很多,但只有極少一部分人能夠進入前方,一窺九鼎真容。」
蘇儀神色變得凝重:雖說考驗的內容只是讓他表達對周圍景色的看法,但既然是有關於「度量」的考驗,那這「看法」就必須要和度量掛上鉤。
「容小生仔細看看。」蘇儀說道,老者點了點頭。
蘇儀放眼望向四周,將九鼎山的景色一覽無遺:環繞著泰山的四周,連綿的山海滔滔不絕、一望無際,但沒有任何一座山峰可以與泰山比肩,後者仿若鶴立雞群、獨立於世;陽光照射在泰山的東面,金光堂皇,但背面卻是陰翳暗沉,形成了兩種極端。
如棉被般的雲層披在群山之上,翩翩歸鳥在雲海之中暢遊……見到這等波瀾壯闊之景,蘇儀的胸中豪情橫生。
情不自禁之下,蘇儀開口朗誦道:「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此句一出,立刻化為萬丈雄音,在每位仕子的心神中滾滾回蕩。
所有人、無論主戰亦或是主和,無論是敬慕或是憎恨蘇儀,全都揚起頭來,看向山巔,面露痴迷之色。
韓開正走在台階上,聽到此句,竟然膝蓋一彎,差點沒跪倒在地。
而這一句,也同時化為百丈長寬的金色大字,就這般懸浮在了天空中,展開了凌雲的天幕,所有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蘇儀又念出兩句:「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山下,許多仕子都痴痴地望著天空中的三行大字,感受著回蕩在體內的雄奇聲音,竟然隱隱為之沉迷。
但也有許多人回過神來,熱議不止。
「蘇彌天這是在描寫泰山的景色?」
「老夫倒是能聽出其中含義,這三句融匯了泰山的千鍾美景,竟隱隱有拾級而上的豪邁之情,若是第四句能揚起氣氛,必然能成千載雄詩。」一位老者撫須讚歎。
「別說了,蘇彌天又開口了!」
「快聽聽他的第四句如何!」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蘇儀又念出最後一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泰山上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隨後又爆發出衝天的喝彩聲來,好似滾滾雷霆在山間奔跑。
項一鳴與韓修竹二人剛結束了「學富五車」的考驗,恰巧聽到這句。
前者一個踉蹌,幾欲被此句中蘊含的雄渾氣勢壓倒在地,而韓修竹望著天空中的全篇詩作,展露出了他這輩子以來最為震撼的表情來。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此、此乃千古絕句啊!若是恩師能得見這篇詩作,必將感動涕零!」韓修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突然,兩人的耳邊傳來一陣「咔咔」的碎裂聲響。
兩人回頭望去,韓開已經登上了十一萬階的平台,但當他聽見此句時,竟然跪倒在地,好似無法忍受這詩中的磅礴偉力。
而他的心神,宛若遭到重鎚敲擊的瓷器一般,正緩緩裂開。
絕望之色填滿了韓開的雙眼,他能憑藉小手段小伎倆與蘇儀較量,但卻無論如何都寫不出這等大氣魄大雄心之詩作。
這一場賭局,韓開徹底敗了,雖然心中隱隱有所不甘,但竟然無法對蘇儀生出任何不服氣的想法來。
「我,不如蘇儀……」
韓開的話語在山間回蕩,而他的心神也應聲消散,主動離開了九鼎山。
項一鳴與韓修竹兩人默然不語,他們都明白,韓開的前程將就此止步於此,而即使蘇儀寬恕了他,他的頹廢與自疑心已經達到了巔峰,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凝聚任何軍心。
山巔之上。
蘇儀站在此處,負手而立;他的身軀在眾人的眼中偉岸到了極點,彷彿天地萬物都只能被他所俯視。
身後,那位老者閉上雙眼,細細品味,須臾之後,方才微微點頭。
「此詩,作何名字?」老者問。
「《望岳》是也。」
「望岳?不錯,不錯,你的度量考驗已經合格,九鼎在等待著你,進去吧。」
話音落下,老者消失不見,而前方的雲海開出一道小門,正巧能容納一人進入。
蘇儀走向雲門,心中思忖道:「所謂『度量』的解釋有很多,可以理解為忍耐力,但也可理解為包容力,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若是沒有廣闊的胸襟、與雄渾的氣魄,萬萬無法寫出這首杜甫所作之《望岳》;『齊魯青未了』的壯闊,與『一覽眾山小』的雄心與度量,配合此情此景、與此番考驗,不得不說是絕配耳。」
蘇儀步入雲海之中,瞬間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達百丈的巨鼎,蘇儀站在它的腳下,宛如螞蟻在仰望巨人。
唯一能蓋過它的,唯有蘇儀的萬丈豪情。
這尊巨鼎最為奇特之處,就是它明明佇立於此,沒有產生任何改變,但映入蘇儀眼帘之時,它的樣貌卻在不斷變化,偶爾化為方方正正的金鼎、又有時會轉變為圓滾滾的青銅雙耳鼎……幾乎沒有常駐的形態,巨鼎彷彿永生永世都處於這種變換形態的過程之中。
而蘇儀仔細記憶,發現這尊巨鼎一共有九種形態。
「原來,這便是九鼎的真容?!」
蘇儀感到極為震撼,發覺自己的心神都好似受到了牽引,正情不自禁地朝著巨鼎走去……
項家,一間密室之中,項華容與一眾長老圍坐在四周,他們的中央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山峰,其上雲霧裊裊、峭壁錚錚,正是微縮版的九鼎山。
他們的心神投入其中,通過這個「媒介」注視著九鼎山的每一個角落。
當聽到蘇儀所作之《望岳》時,所有人神色一震。
「好一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此句之中所蘊含的敢於攀登、俯視一切的雄心與氣概,縱是我輩也難以企及!」
「是也,僅此一句,蘇彌天該當此屆第一。」
「何止是此屆第一,我覺得稱他為歷代第一都不為過!」
眾人對《望岳》的最後一句熱議不止,項華容卻撫須而笑,緩緩搖頭。
「你們都只注意『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卻不曾想,第一句才是全詩巔峰之筆,『齊魯青未了』五字,已道盡泰山之雄偉,無需后三句矣。」項華容說道。
「門主此言,莫非是說此詩妙在開篇,而後三句不稱?」
「是也,泰山之南為魯國,泰山之北為齊國,詩人並不學謝靈運的《泰山吟》那樣用『崔崒刺雲天』、來直白地描述泰山之高之偉,而是別出心裁地寫出了兩國居民的體驗,以距離來烘托高度:即使是站在齊魯兩大國的邊境,仍然能遠遠地望見橫卧在那裡的泰山……你們試想想這是何等景象?」
在場所有人都沉入了想象之中,兵鋒大陸幅員遼闊,而齊魯兩國的南北邊境少說也有數千里,站在這兩處還能望到泰山……後者究竟有多高?
僅僅是略一想象,五嶽之首、有「岱宗」稱號的泰山之雄闊便躍然於腦海之中,眾人頓時為之驚嘆。
「我生平閱泰山詩作無數,竟無一首可以比得過『齊魯青未了』此句!」
「沒錯,《望岳》首句當真超然於世!若是讓別人作詩,不知要寫多少字才能描述出泰山雄偉,而蘇彌天卻只用五字便了結,其用墨簡勁,可見非凡!」
「『岱宗夫如何?』一句便將讀者引入想象之中,而『齊魯青未了』一句,囊括數千里,可謂雄奇!」
「『青未了』三字,無詩可比,蘇彌天之才,無人可及!」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長老們,此刻卻像是孩提見到了新玩具一般,神色激憤,雀躍不已。
項華容微微點頭,吐出一語,全詩四十字躍然而出,如一行燕雀一般,飛往武廟的方向。
「此詩之豪雄,怎能埋沒於九鼎山?我定要將它弘揚於世!」項華容心中暢快道。
人別黃昏,夜紗降臨。
九鼎山的時限已經結束,所有仕子的心神被傳送回武廟之中,而下一批入場名單正在篩定,下個月就會公布。
南徐州,一眾仕子簇擁著往樞密院外走去,當中一人正是蘇儀。
州城是主戰派的天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蘇儀三重光環的福澤,很多人得以因此攀上更高處,獲得更大容量的鼎,對蘇儀的感激之情幾乎溢於言表。
韓修竹明白,這些人未來必然會成為蘇儀堅定的支持者,成為他的一股隱性力量。
期間,有人問道:「蘇彌天,我等都知道你見到了九鼎的陣容,究竟是什麼樣的?你收了沒有?九鼎究竟有多大容量?有什麼特殊功能?」
大量問題猶如連珠炮彈一般甩來,而蘇儀卻是平湖無波,微微笑道:「不可說,不可說!」
眾人心中好奇,猶如萬蟻噬心。
然而,當他們剛走出樞密院時,一道癲狂的喝聲便滾滾撲來,響徹全城。
「蘇儀!看我取你性命!」
……
(PS:本來是勵志四更的,但感覺還是有心無力,主要是這種題材的文寫的很慢,流水又要上班,時間不夠……九鼎山已經結束,蘇儀即將邁入更波瀾壯闊的征程之中,諸位戰友,投點月票和推薦為蘇儀助威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