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天鼎
眼前雲開霧散,上山的道路已然打開,但有幾人能夠攀上巔峰?
面對著廣闊的石階,眾人面面相覷,竟無一人敢踏出第一步。
「雖說是考驗器量,但走上台階究竟會發生什麼?」有人舉棋不定說道。
「不清楚,你上去試試唄。」
「去去去,別推我,要上你先上!」
眾人吵成一片,誰也不想當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畢竟九鼎山已經上百年不曾開放,他們對這塊寶地是在是太陌生了。
這時,有一位尖嘴猴腮的富家青年走了出來,有如鶴立雞群般,臉上寫滿了高傲神色。
「一群膽小鬼,看本少爺為你們示範一下如何登山!」
說罷,富家青年還不忘對蘇儀投去一道挑釁的目光,這才邁開步伐,走上階梯。
「我招惹他了?」蘇儀愣了一下。
「這傢伙是往屆京城的魁首,是禮部嚴郎中之子嚴預,咳咳,至於他針對你的原因,你應該明白。」寧采泉提示道。
蘇儀這才恍然大悟,禮部、戶部和吏部屬於左三部,名義上和右三部一同接受尚書令的管轄,但左三部官員盡皆是周學書心腹,對徐立人陽奉陰違,完全就是主和派的爪牙;因此,這嚴預會仇視蘇儀也說得過去了。
不過,雖說嚴預是主和派,但只要他不干擾蘇儀登山,蘇儀就不會為難他。
在場兩三萬人,除去中立的以外,主和派少說也有一半,蘇儀此前碾碎幾十人的心神,已經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沒必要大開殺戒,惹來更多的麻煩。
「嚴預起跑了!」一聲大喊剪斷了蘇儀的思緒。
蘇儀抬眼望去,恰巧見到嚴預一個助跑,身形如箭飛出,似乎是打算一口氣衝到高處。
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嚴預在踏上第一階時,竟然身形一滯,腳步如同陷入泥潭,變得無比遲緩。
遭受巨力阻撓,嚴預不得不收起衝刺的腳步,改為正常的步行。
即便如此,嚴預仍然不輕鬆,他的前進速度不僅只有平時步行的一半,而且舉步維艱,每邁出一步都好似要用盡渾身氣力。
還沒走出十幾步,他的身形已經開始搖晃。
這景象清晰地敲入眾人的眼帘,令他們不禁眼皮一跳。
「不會吧?這才剛開始就這麼難?只有六個時辰的時間,我們真有機會攀登到十萬階?」
「這是故意刁難人啊!」
「別著急,再看看,雖然嚴預的腳步慢了點,但只要撐住,登五萬階還是有可能的。」
眾人都持觀望態度,蘇儀身後的項承卻冷笑連連,壓低聲音道:「哼,不自量力!」
「愚蠢的主和派,一開始的速度就已經決定了他所能攀登的高度了,這嚴預,最多只能攀登八千階,連一萬階的一品人鼎都無法取得,只能拿到一個殘次品!」項承身旁的一位項家少年也附和道。
作為項家人,他們最清楚九鼎山的規則。
「一品人鼎?」蘇儀看向項一鳴,好奇問道。
「這是後人對此山之鼎的品級劃分,鼎分天地人三級,十萬階之內為人鼎、十萬階以上為地鼎,每登上一萬階,都能試舉更高一品的鼎,試舉失敗就要降階,直到你能舉起一個鼎為止;器量能助你攀登高山,但舉鼎時卻不僅僅看一個人的器量,還需要另一種神奇的力量輔助;曾經有人強撐著攀上五萬階,但試舉五品和四品的人鼎都失敗了,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收了一個三品人鼎。」項一鳴細緻入微地回答道。
「是什麼神奇的力量?」
「我也不太清楚,項門的前輩都說這是保密事項,等你舉鼎的時候,也許能發覺到什麼。」項一鳴搖頭說道。
「那殘次品又是什麼?」蘇儀又問。
「咳咳,你也知道,攀上一萬階才能試舉一品人鼎,很多人連一萬階都登不上,只能去舉那些體型很小、重量很輕的鼎,就是所謂的『殘次品』了……大概這麼大,三歲小孩都舉得起來。」
說罷,項一鳴用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蘇儀一看,頓時嘴角一抖。
「就巴掌大?這不跟香爐差不多嗎?能儲存多少士氣?」
「別看它小,好歹能儲存一次窮兵黷武的士氣。」項一鳴聳了聳肩,調笑道。
「人鼎和地鼎都分一到九品,那天鼎莫非就是九鼎?也分一到九品?」蘇儀立刻猜測道。
「應該是吧,九鼎也是項門秘辛,我了解的也不多。」項一鳴搖頭道。
蘇儀沒再多問,又看向前方的台階。
正如那項家少年所預料的那般,嚴預在登上第三十多階的時候已經精疲力倦,不得不就地休息,而且久久不曾站起身來。
眾人的心都涼了。
「這走走停停的,恐怕嚴預只能登兩萬階。」
「我估計他連一萬階都登不上,算了,再等下去時間就要被浪費了,諸位,我先行一步!」
另一位中年人闊步而出,踏上台階,但他的腳步比起嚴預更加輕快,不多時便走上五十多階,將嚴預遠遠地拋在了身後,而且呼吸只是略微加重,腳步仍然不減。
「看來這傢伙可以攀上三萬階。」那項家少年又說道。
項家眾人都點了點頭,蘇儀對攀登九頂山的阻礙有了個大體的認知。
周圍眾人的議論熱浪又涌了過來。
「果然如傳言那般,器量越大、就能攀登越高的山,這嚴預這般狼狽,果真是器量狹隘之輩。」
「哼,登山前那般囂張,現在卻是虎頭蛇尾,真讓人笑掉大牙!」
嚴預才登上三十階,離的不遠,聽著背後的冷嘲熱諷,不禁羞愧難當,臉紅的跟豬肝一般。
在確定沒有危害之後,眾人也紛紛邁開腳步,湧上台階。
其中大部分人身形一滯,步伐好似行泥履漿一般緩慢,但大多數人都能超過嚴預,順帶還不忘對他拋去一道戲謔與鄙夷的目光。
嚴預氣的差點就想自殺。
其中有幾十人步履飛快,竟然在石階上小跑起來,一瞬間就將所有人拋到了身後,而且絲毫不顯疲態。
許多被他們拋在身後的年輕人發出陣陣哀嚎。
「娘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們竟然還用跑的,能不能別這麼欺負人!」
「我的信心都要被打碎了。」
項家一行人仍然站在山腳,氣定神閑。
「嘿嘿,這幾人也許能突破十萬階,是勁敵啊!」那項家少年又說。
「諸位不先行一步?」蘇儀問道。
「不急不急,我們項家人登九鼎山有天生的優勢,門主叮囑我們要謙虛禮讓,免得我們先走會打擊到別人。」項一鳴笑道。
其他項家人也是面帶笑容,毫不慌張。
蘇儀心想將門就是好。
這時,韓開從人群中突出,大聲喊道:「蘇儀!既然你我二人立下賭約,不如一同邁出第一步,比一比誰能登上更高處,讓眾人做個見證如何?」
聞言,正準備登山的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就連已經走了一段路的人們也扭過頭來,一臉看好戲的神采。
經過河灘上的那次衝突之後,蘇儀與韓開的賭約迅速傳開,此刻已經人盡皆知,主戰派自然希望蘇儀能夠獲勝,主和派心中暗暗詛咒蘇儀,中立派則是兩不相幫。
韓修竹暗中嘆了一口氣。
蘇儀付之一笑,道:「既然韓開兄如此有心,那便一起吧。」
眾人屏息凝神,注視著兩人先後踏上白石階梯。
韓開先蘇儀一步,一步跨上三個台階,隨後拔腿就跑,竟然腳下生風,轉眼間就將蘇儀甩在了後頭。
韓開接連不斷地越過先頭部隊,幾息之後拐過一塊巨石,立刻就沒了蹤影。
眾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麼好,項家眾人也是神色凝重。
「韓開走上階梯時,竟然沒有受到絲毫阻撓?!」
「這般速度,恐怕他有突破十萬階的資質啊!」
一眾項家子弟議論紛紛,但都明智地沒有提起賭局一事,生怕給蘇儀造成壓力。
項一鳴憂心忡忡,道:「這韓開不知用了什麼歪門邪道,否則以他的器量絕不可能登上十萬階;蘇彌天,你務必放穩心態,當日你能抬得動霸王槍,今日也必然能登上十萬階,千萬不要緊張。」
「你看我像緊張的樣子嗎?」蘇儀洒然一笑,也邁開腳步,踏上台階。
與此同時,蘇儀感到天空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降下,侵入他的心神之中。
隨後,蘇儀竟然感覺到眼前的石階竟然無數倍的延長開來,似乎連山巒都在無限度的拔高。
蘇儀明白這只是幻覺,若是沉迷於這假象之中不能自拔,那腳下的道路必將縱無際涯,永遠都走不到頭,也難怪會有人走得慢、有人走的快了。
而接受考驗的,正是一個人的器量!
蘇儀面不改色、急流勇進,再次跨出一步。
瞬間,蘇儀堅定的意志化為一柄重鎚,瞬間將眼前的幻覺敲的粉碎,腳下的道路驟縮,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但蘇儀仍然不急不躁,緩步前進。(未完待續。)